这时谷小草才觉出手上皮肤刺痛起来,周围的浓雾也渐渐发出刺鼻酸味。
谷小草忙把手上的粘液随意擦在衣服上,然而哪怕这粘液仅在手上停留须臾,也融下了她手上一小块皮来。
只是片刻间,就连地面上也积了些粘液,谷小草踩在地面的双脚都略微打滑。
“这粘液腐蚀性那么强,那岂不是时间一到,我们就化成两摊水了?”
巫娆感叹:“这粘液能反复侵蚀琢磨玉器,对浣花的点解术修炼倒是蛮好。”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浣花弟子修炼不修炼?”
应当是这黑色浓雾与娃娃根能够发生反应,才让它定时定期散发粘液。很快,这酸性粘液便能漫过玉人,助其修炼。
谷小草抖着受伤的右手,被痛的嘶哈叹气,恐怕连剑也握不稳。
正是水深火热,巫娆一把抽出谷小草腰间灵剑,喝了一声去。
这剑倒比主人还要狗腿,非常自觉载着二人飞到半空中,算是暂时脱离与粘液直接接触。
“抓好了。”巫娆抓着谷小草左手腕,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一手拉平她抖来抖去的右手,从随身芥子中拿出一方精致的螺钿牡丹漆盒,打开一看里头汪着润润的护肤膏药。
“不要乱动。”
虽然已是处于水深火热的险境,巫娆仍叹口气,像是照料一只不太听话的猫,死死抓着谷小草的手,捺了一抹凉膏便往她伤口处抹去。
“你该庆幸,哪怕你哼哼唧唧像只蜜蜂,为师我还有心情替你治伤。”
“这膏药用了无数灵植仙草炼化,再加上回花朝废在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少说账上也欠我上千灵石了吧?回去之后,你便以工抵债,替我打杂去。”
无良奸商,竟“强买强卖” 起来,谷小草不满的抱怨了几声,便任他施为了。
要是真能回了元宝派,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这还不清的糊涂账,谁爱欠谁欠呗。
第二十七章 [V]
沁凉的药膏一渗入皮肤之中,便融化于无形。
好似在炎暑时吃了一口冰,谷小草感觉手上疼痛顿消,唯留丝丝络络的清凉之意,以及淡淡萦绕于鼻尖的草药香。
不愧是据说价值千块灵石的高级货。
空气中的酸蚀味道越来越浓,甚至吐纳呼吸间开始腾起灼烧感,谷小草这才从手上骤然的舒适中回过神来。
只见巫娆微阖双目,盘膝坐在剑端。
胡不归在他操控下光芒大作,向上腾空而起,不知飞了多高,渐渐变做微小的一个亮点。
假若是在方才上楼梯之前,胡不归早就要把楼上砸出一个大洞来了,现如今却直至消隐无踪也未触及屋顶。
巫娆收回胡不归,也验证了方才的猜测。
这处空间果真是混沌未分,上下四方犹如无限延展的布口袋,娃娃根遍布整栋建筑,导致腐蚀性的黏液越积越多,这酸水方才离二人还约有一丈高,如今却仅二指长。
谷小草和巫娆在这无限广大的空间里,四面八方皆是没着没落的黑暗。
两人犹如即将困在树胶里,凝作琥珀的两只渺小飞虫。
巫娆凝眉细思,千丝万缕间终于叫他想出了点门道。
“南北西东、天地四合,皆是虚妄。”巫娆睁开眼睛,视线穿透无尽虚空中的黑暗,继而开口感叹道:“所谓造化天,便是因缘造化、聚汇于兹,自可炼化万物。”
谷小草听得云里雾里,烦躁道:“说点我能听懂的成吗?”
四处酸水持续涌上,恰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巫娆也懒得与谷小草分说前因后果,只是粗暴简单解释:“这栋建筑妙合八卦,看似是座塔,实则是个八角丹炉。”
谷小草啧啧称奇:“咱们明明呆在一块,你怎么忽然知道那么多?”
“不是为师知道那么多,是你根本没有认真写过我布置的功课。”
哪怕跟谷小草说着话,巫娆仍不忘聚精会神、眼观八方,单看那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在飞速的推演阵法,盘算一条出路。
“这布局沾了八卦,自会分出乾坤二门。我们只要找准这两道生门方向,分头走过去,便能脱困。”
毕竟多年教学相长,哪怕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有些道理也该从耳边上磨出茧来了。
于是,听巫娆言罢,谷小草便知他是要依物起卦。
这类卦算方法最忌讳思虑深重,最好能有外人做个猝不及防的物象出来,再让卜算者以此推演,这样算出来的结果是最准的。
谷小草趁巫娆还未曾反应,一把架起他胳膊,再飞身踏上浮在半空的胡不归,同时迅速将灵剑在手指尖上拨了一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