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嗡鸣着停止转动,剑头指着一个方向,剑尾便相反。
谷小草满怀期待看他:“算出来了吗?”
“走吧。”
巫娆老神在在将谷小草往剑身右侧推了推,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谷小草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抓住剑收回鞘里,边往巫娆所指的那方向走,背影里随意挥了挥手:“楼上见。”
“楼上见。”
直到谷小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巫娆这才收回目光,向相反方向行去。
……
这厢,谷小草一路踩着灵剑往外飞,前面黑雾稠的辨不清方向,也不知昏天暗地走了多久。
这路的尽头没看到,倒是地上的酸水越积越深了,若说方才积水不过二指宽,如今都贴上了鞋底。
所幸,巫娆指的方向没错,头顶上方的黑雾渐渐散去,这处空间的穹顶已经擦上了头皮,再无余隙往上了。
走着走着,谷小草脚下钻心一痛,熟悉无比的火烧火燎感觉瞬间涌上来。
谷小草低头一看,原来不晓得什么时候酸水已经把鞋履的千层底彻底融掉,直接将脚尖腐蚀掉了几处皮去,一时间让她痛的直骂娘。
痛极了,谷小草灵力一催,灵剑瞬间加速许多倍,游鱼般窜出去好远。
哐啷一声,谷小草撞上了墙。
她顾不得眼前金花乱冒、额头闷疼,立时喜上眉梢。撞到墙好啊,证明可算摸着这八角塔的边了,生门就在眼前。
脚下越积越多的溶液不容她再思考,谷小草果断从衣领处翻出一道符箓,扬手挥去默念口诀,符箓在半空自燃,落下点点星星的灰烬。
也不过呼吸间,谷小草和巫娆的方位就彻底掉换。
脑海里立刻响起巫娆气急败坏传音:“谷小草!你搞得什么鬼?!”
谷小草先是没理会,只贴了贴方才巫娆所站墙根,心想原来他动作也不慢,已经和自己一样触到了这边墙壁。待到巫娆喊得急了,她才慢悠悠开口。
“我刚才架着你起卦的时候,往你腰侧贴了张传送符。”
“你忘了,我还欠你一条命。哦,对了,算上这回是两条,哎,可惜我就一条命,剩下那条就赊着吧。”
“你当我傻子不成?哪怕对算卦推阵狗屁不通,我也知道这地方哪里会有两个生门,上对下,前对后,生对死,显然今天咱们俩只能走一个。”
耳边全是巫娆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震得脑壳嗡嗡响。
谷小草叹口气:“别嚎了。”
“巫娆。总不能光叫你救我,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真该要死,我也不怕。”
想到这里,谷小草心里有些惋惜,也有些释然。
她本以为自己会是世间最贪生怕死之辈。
因为小时候乞讨的日子过久了,那是多少次朝不保夕、命悬一线,与天争来的一条命,如何会不珍惜。
但是,正是因为进了元宝派,遇到了那些温暖的人,她的生命才变得那么有意义啊。
更何况,这条命本就是百年前从仙缘门处白捡来的。
耳边好吵,巫娆在喊什么?谷小草迷迷糊糊想着,哦,他说叫我等,他要赶过来了。赶过来做什么?赶过来一块死?
那可不行。
修为不敌他的这百年间,他欺我讽我使唤我,当然我也没少气他骂他捉弄他,这一次更是骗够了他,所以最后还是我赢了。
也许是耳边巫娆的声音缭绕不绝,哪怕神智模糊间,她眼前浮现的总是他的脸,只不知道这人气急败坏、惊慌失措又是何种神情。
谷小草气力泄了,径自落在已经难以测出深浅的酸水池子里,溅起一道不大不小的水花。
刚落下去时,灵识也许还没反映过来,倒是不如预期那么痛。
接下来便是爆炸般的疼痛灼烧感席卷而来,巫娆的声音早就听不见了,眼睛瞎了,头发落了干净,浑身上下的皮肤也瞬间融了,融出了累累的白骨。
人要是实在熬不住了,那还能顾得到颜面啊。
谷小草沉在水里,用最大的气力和最后的那点生命力尖叫起来,剜心刻骨、抽筋剥皮也不过如此,每当她觉得那是疼痛的极点了,又有更重一级的疼痛席卷周身每一寸神经末梢。
谷小草本能的挣扎蜷缩,身子在酸液中翻了一个方向,应当是最后那点气若游丝的灵识还在,她“看见”了水底,气泡疯狂的涌动,水流也汹涌晃起来。
地面上砖瓦先是裂开一条缝,随后闷响一声又爆开个大洞,从中窜出个青面獠牙的水鬼来,这水鬼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病态的死白,在黄水里头营造出来的效果就分外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