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谨慎的没有应答。
“这事不对啊。”老张看向茉莉，“莫名其妙发个文件，还问这再版怎么样，在挖什么坑又是？”
“等等！”
老张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他又看向梨花，“再版？”
再版。
梨花也想到了这点。
她在直播中用初稿反驳，间接否认了那篇文章是出自自己手中，赵长磊如果要澄清自己，那必然是要想办法反驳自己的言论，证实这文章的归属问题。
再联想到赵长磊今日在局长办公室里发脾气、摔文件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在示好讲和。
可是用再版来挖坑……梨花又抿了一口茶，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那是不是只要自己对这再版作出评价，那就能证明是和自己有关系？
只要能和自己扯上点关系，那么无论什么行事不周到的地方，就都会成为网民攻击的靶子。
若是有心，又有目的导向，总能把奇奇怪怪的推论联系到一起去。
“明天后天。”
杜鹃看了一眼腕表，“你们三个想办法，试试能不能复制实物，这两天他要去外头开会，今天被他撒了气，秘书心里也不痛快，总有来不及带或者不周全的东西，可以找机会。”
接着她一顿，改口道，“你们俩吧，梨花暂时先别激怒他了。”
梨花正要点头，小群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铁木真：这是什么狗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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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半哭声 [V]
铁木真？
历史知识相对匮乏的梨花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叫这个名字的应该是元太/祖。
元朝……
他什么时候进的群？
还是进了这个非主流小群？
从历史上来说，宋覆元立是个自然而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宋朝相对忽视军队建设，官制冗杂，自然比不过“每个人都是一支军队”的草原汉子们。
可是从个人情绪上，南宋后期是社会转型的重要节点，资本主义的萌芽被窝阔台带领的铁骑打断，直至明朝也再没缓过劲儿来。虽然在华夏的耻辱史中，满清的闭关锁国是导致落后于世界的直接因素，可谁能说这被打断了的社会转型就不是落后的原因之一呢？所以她始终认为元朝都只是野蛮好战的侵略者。
更何况，这位铁木真在大群里一句话不说，怎么也偷摸摸进了小群？谁知道是不是又来挑拨坏事儿了。
陡然看见铁木真这三个字，厌烦度不亚于看见了赵长磊。
赵佶：在群里请文明用语，不要说脏话。
赵佶：微笑.jpg
铁木真：啊，我说这篇文章写的什么狗屁。
铁木真：不像是管理员写的。
铁木真：等等，你姓赵，你是……宋朝的皇帝？
赵佶：微笑.jpg
赵佶：有何贵干？
就在梨花犹豫着要不要借宋元冲突来完美转移赵长磊的话题时，铁木真沉默了。
饭庄上也沉默了，一时没听，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商量出来了什么。
“今天先这样吧。”
杜鹃的菜碟里只草草动了两筷子，她的情绪应该也压抑到了极点，脸色差到就连老张和茉莉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明天见。”
杜鹃起身，茉莉和梨花对视一眼，还是梨花反应快些，“等等，领导。”
她抱着自己衣裳起了身，拉住杜鹃的胳膊，竭力笑的格外油腻：“领导，捎我一段，今天走不回去了。”
“那领导回家多危险。”
茉莉搭腔，“今儿也不早了，不然就让领导在你家歇一晚上。”
她装模作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冲着杜鹃笑了起来，“反正她自己住也是住，是吧领导。”
“好主意。”
老张也应声，“两全其美，昨天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杜鹃只是一愣，转瞬她今日的归属就已经被几人定下了。见她因情绪致使反应也慢些，梨花一锤定音。她亲亲热热的挽住杜鹃的胳膊，带着她往门外走：“走啦领导，明天早上刚好也蹭一蹭你的车。”
结了账，茉莉和老张叫了个车，她俩的方向是一致的。
等到杜鹃稀里糊涂的把越野摩托骑过来了，她才冷冷瞥了一眼梨花，“我这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肚子鬼点子？”
接着取出一个头盔扔过去，“带上这个。”
梨花“嘿嘿”一笑，跨坐在后座上，顺势搂住了杜鹃的腰，“领导，今天有些累，中午又没休息，现在太困了，就想蹭个车。”
“而且，”
她蹭了蹭杜鹃的后背，“感觉领导今天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问，可多个人在身边应该会好一点。”
这略显亲昵的动作叫杜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是碍于在骑行途中不能做什么，如果两人现在是步行状态，杜鹃想自己一定会拽着梨花的领子把她扔出去。
“我没什么事。”
迎面来的冷风打在头盔上，即便是贴着杜鹃的后背，梨花觉得她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
“不是什么大事。”
杜鹃说着，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竟然叹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
她显然不想说，就这一路一直到进了梨花家的大门，杜鹃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梨花格外殷勤，又是倒水又是取维生素，甚至还拿了自己新买来却没穿过的睡衣，“领导，在我这儿可以比在自己家里更放肆一点，没啥事，您要是喜欢自己睡，那就挑挑这三个房间，嘿嘿，不然跟我睡一张床也是行的。”
“自己睡吧。”
杜鹃顺手指向最小的客房，“在那边就行。”
在梨花印象里，杜鹃一直是个雷厉风行、斩钉截铁、顶天立地的女人，可到了半夜，梨花从噩梦中惊醒，竟然听见小客房里隐隐约约传来抽泣的声音。
是刻意压低了的，但她还是听得清楚。
梨花犹豫要不要过去看一眼，不管怎么说，杜鹃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作为主人也该文明情况，尽到东道主的安抚责任才行。
可是……
可是杜鹃又一向骄傲得很，恐怕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并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
梨花的动作一向比脑子要快，还没等她想明白究竟要不要过去，人就已经站在了客房门口，敲了敲门，“杜鹃姐，你要喝热牛奶吗？”
客房里的抽泣声停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略带沙哑疲倦的声音才从里头传了出来，“谢谢。”
这声音也像是捂在棉花里的，飘渺又无力。
梨花端来一杯热牛奶，试探着在杜鹃床前坐下。
“其实……”
她试图证实自己的好意，“我也不是那种不可靠的人，有些话说出来确实比压在心里要好受一些。杜鹃姐，不妨把话说出来，不然明天被赵长磊利用了咱们的情绪可怎么办？你不是说，这几天他好像要去开会什么的吗，他应该不会留给咱们这么久的反应时间，离开管理局之前总得搞点什么大动静出来。”
这番话她自认也算是掏心掏肺，毕竟是实情，就算杜鹃会觉得她思想浅薄，但也是她能想到的最真挚诚恳的全部了。
可是杜鹃只是默默喝着牛奶，期间似乎有几次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最终也只是按捺了下来。
算了。
不说就不说吧。
可能确实是有什么叫她很为难的事情。
大概真的是一个人缓解这种不能说的情绪更好一些，万一再说一次就又受一次伤害呢。
见杜鹃又默默躺了回去，梨花细心给她掖了掖被角，端起床头的空杯子，走到门口，总觉得还应该再叮嘱杜鹃几句。
但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又挣扎着，想大概这会儿默默消失才是上策。
主卧距离小客房并不远，几乎就是门对门的距离，梨花回去的时候，特意没把门关死，留了一条缝儿，好随时注意着杜鹃的动向。
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杜鹃这么个女大佬断断续续的哭一夜？
后半夜梨花并没有睡着，大部分时候都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意识里，客房里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似乎后半夜一直没有断过，她还得忍着自己的好奇心，在皇帝群里发了个表情包。
金章皇帝（晋）：无聊.jpg
金章皇帝（晋）：勤劳的人已经醒了。
接着她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小群里的铁木真，干脆打算趁现在没人，来个措手不及的质问。
金章皇帝（晋）：@成吉思汗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打个招呼什么的啊，我一直不知道你也在这个群里，平时都没有个交流啥的，也太生疏了。
金章皇帝（晋）：没跟我沟通过就擅自进小群是很危险的事情好吗？
金章皇帝（晋）：万一说错了话，连累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成吉思汗：说不错。
成吉思汗：看你们聊，就知道都要注意什么事情了。
这个点儿竟然能收到秒回？
梨花怀疑自己眼花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3:47，接着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盯住屏幕。
始皇帝（秦）：勤劳的皇帝们都是三点就起来处理国家大事的
赵佶：东坡说恐夜深花睡，川端康成说海棠花未眠，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其实是这一天最适合思考与独处的时候。
成吉思汗：你们汉人这个点，该上朝了。
咸丰：满人也是。
始皇帝（秦）：@金章皇帝（晋） 所以你这个点起来干什么了
始皇帝（秦）：？
始皇帝（秦）：你也有折子
始皇帝（秦）：？
这个点……凌晨……这群里还这么活跃的吗？
梨花不敢相信，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小客房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抽泣声和手机的震动又提醒着她，她没做梦，这个点确实这些皇帝们都醒了。
应该是都醒了，不至于熬夜到这会儿吧？
金章皇帝（晋）：你们……没睡？
成吉思汗：看你没在小群说话，特意等你到现在，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
啊这……这位大佬能有这心思？
梨花才不信。
大概率是在捉弄她。
金章皇帝（晋）：不信。
金章皇帝（晋）：娟娟姐今天来我家了，一直在哭，不知道为什么，问不出来，我也睡不着，心里不是个事儿@始皇帝（秦） ，还有就是，大佬，以后别给我发单独的标点行吗？太有压迫感，心里发毛。
始皇帝（秦）：那这我帮不了你，这种事情还是问问@文佳皇帝（陈硕真） 吧
始皇帝（秦）：水晶球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说不定能看到点什么
始皇帝（秦）：不过我推理，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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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巧合 [V]
这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一句废话。
毕竟是职场女强人杜鹃，怎么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这么失态呢？
只是梨花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发了个表情包。
金章皇帝（晋）：嗯呐.jpg
秦始皇已经热心的开始帮她@陈硕真了。
始皇帝（秦）：@文佳皇帝（陈硕真） 快来，验证你学习效果的时候到了，天天搞那个水晶球，也不知道能不能灵验
第二天去单位的时候，梨花又挂了一双熊猫眼。
杜鹃还好，只是眼睛有些肿，而她的工位上，早就贴心的放好了茉莉带来的冰美式，只需要消一消肿，她就又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了。
见梨花坐稳，茉莉已经凑了过来，眼神一个劲儿的往杜鹃身上瞟着。
梨花无奈摇头，她也确实是没打探出半点消息来。
“反正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梨花把秦始皇的推论搬了过来，“其他的我暂时也没想到还会是因为什么。”
她比划了一下，“昨天情绪太差劲了。”
可就是昨天情绪很差劲的杜鹃，这会儿被赵长磊喊走，跟几个小组负责人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
半个小时后，她将工作笔记放在茉莉桌上，“下午去跟赵局开会，咱们组只有你去。”
接着，还屈指敲了敲茉莉的桌面。
看起来只是个提醒，可当中的意味，她们三个人都明明白白。
找机会尝试赵长磊的复制器能否复制实物，这就成了茉莉一个人的事情。
“有点眼力劲儿。”
依然是普普通通的交代与叮嘱，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赵局血糖偏高，定咖啡的时候别加糖……这次开会是叫了每个组里的金章写手，咱们组刚好就你排班空，正巧跟着赵局去长长见识，好好学学最新的理论知识，看看现在的风向，以后再多出些好文章，争取把咱们第一小组的名号打得更响一些。”
其他小组的负责人也差不多是在跟自己组里的金章写手说着同样的话，茉莉看了一眼其他组，又看了一眼杜鹃，点头道：“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