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慰问还不错。”
她撕去门口的便利贴，“谁参与了慰问来我这里登记一下，没参与的咱们轮下次活动哈！”
赵婧则擦身过去，径直进了梨花的办公室，“什么事啊。”
“等等朱秘书。”
梨花却不着急，总之现在人都回来了，就算是打卡前一刻再讨论选题问题也不迟，省得这个赵婧总想抽空做些什么。
她往办公室门外看了一眼，朱玉安还在跟其他组员聊着，想来还得一会儿，于是就先问了一句选题无关的问题。
“今儿慰问进行的怎么样？”
赵婧心里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梨花打去了那个电话，她还有的是时间好好渲染一番，哪能叫她这么轻易就留个好名声？
近来上头给她的表彰不少，想必”早就飘飘然了吧。
“还行。”赵婧微微顿了一会儿，“就是茉莉不太配合。”
“受到了惊吓，本来情绪就不容易稳定，何必紧着她一个病房里慰问，哪不能去似的。”梨花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自己倒点水喝吧，我看朱秘书还得一会儿，坐着等好些。”
赵婧顺手接了一杯水，在沙发上挑了个离门口近的地方坐下。
“话说，梨局长。”
赵婧眼睛一转，又堆起了满面的笑来。
她把杯子放在小茶几上，手以一种极其安静小幅的动作伸进衣兜中，沉吟后问道，“茉莉在碧游山庄到底出过什么事儿啊，怎么从来也没听你们提起来过？”
不等梨花开口，她又道，“今天那些记者就问了，猝不及防的，还拿出了一张卡片，说是茉莉写的什么什么什么……我也没听懂。”
“碧游山庄啊……”
梨花也战术性的停顿了一会儿。
接着，她脸上开始浮起深思与追忆的表情，“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当初在碧游山庄，要不是茉莉争分夺秒的发出了文章，恐怕就被暗网给拦截了。”
她说着，反而又将目光投向赵婧，“你知道暗网还会拦截文章吗？之前我也不知道，还以为发不出去只是平台限流，后来出了这些事情，才知道是暗网拦截了一部分路线的缘故。”
“说起来……”梨花也起身接了一杯水，“这暗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你可有听说过一些什么？”
本来是关于茉莉的话题，就这么被梨花硬生生的扯到了暗网上，赵婧不满，本想再重复一次，不料朱玉安笑着走了进来，双手把一个本子递到了梨花面前，“局长，登记完了。”
接着她冲赵婧笑了笑，“副局也在。”
“这个事件的记叙也还算详细，刚刚听你说在犹豫选题，怎么，咱们这选题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朱玉安说着，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与赵婧形成对望之势。
“我觉得这个选题不错。”
梨花拿出赵婧报送的选题，用红色笔圈住一个，接着又用笔尖点在了“自由辩论”这几个字上，“这个形式也挺好，挺新颖，估计也会有蛮高的热度，我是想着把这两个给结合起来，用新的形式来创作。”
朱玉安看了一眼，梨花圈中的选题是，《关于暗网，你不知道的是》。
中规中矩，不会出什么大错，但这样的选题用自由辩论的形式，恐怕并没有什么可讨论的余地。
于是她微微皱眉，“这能行？”
就连赵婧也不可置信，“这题不能自由辩论吧，怎么辩论？各组找资料？”
“不辩论，是自由讨论。”
梨花敲着笔杆，“就是每组都找资料的基础上，也带起来公众的关注，那说不准就能从社会上找到一些新的东西，毕竟咱们也没有掌控着所有的资料来源。”
“这……有点冒险吧。”
朱玉安依然皱着眉，“公众没多少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叫他们知道暗网很危险就行了，为什么要把暗网有多危险暴露在他们面前？没能力的人还是懵懂着好点。”
“碧游山庄这件事后，暗网在境内就不算隐蔽了。”
梨花也认真想过朱玉安说的这些，但她还是道，“与其都半信半疑，不如多看看别人对于暗网是什么想法，或许还能学到点东西，不至于一有什么事就手足无措的，这才是成了活靶子。”
“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得从讨论要当快乐的猪还是痛苦的苏格拉底开始。”
朱玉安并不松口，“知道自己身边潜伏着巨大的危险，而且自己没能力应对，会叫很多人都生出反社会的情绪。总之我想，暗网应该也没打算对普通人下手，干脆就别叫他们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胡思乱想了吧……即便是暗网势力蔓延，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也好过被暗网盯住的恐怖。”
“毕竟……”
朱玉安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觉得所有人都有成为苏格拉底的勇气和机智。”
她俩聊的太过于频繁，以至于赵婧根本没什么插话的机会，两个人好不容易停顿了一会儿，赵婧赶紧道，“说的是，我反正还是觉得，要是自由讨论的话，还是选择些公众感兴趣，但也讨论不出个什么具体事项的好，比如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这样的话，话题热度是持续性的，而且不管多少年提起来，他都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梨花的提议遭到了两个人的一致反驳，她只好让步，将那个选题单子递给朱玉安，“你看看哪个题目好些？”
赵婧的风格太过于跳脱，说实话，并不符合管理局内大部分组员和平台的风格。
朱玉安只看了一眼，就笑着把单子递回去，“我倒是觉得一直抽题写也太没趣了，各个组里关于这次事情大概都有自己想要表达的，倒不如叫各个组组的小组长自由定题。”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梨花说着，看了一眼赵婧，“你觉得呢？”
赵婧辛辛苦苦肝了两夜的选题就这么全被否了，她有些忿忿，但一转念，不管怎么说，三组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于是笑道，“朱秘书好主意！”
“都同意就好。”梨花拍板，“只是也得涉个范围，到时候别写的太过于越界，反倒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这个好说。”
朱玉安笑了一声，“编辑部筹备已经快完成了，到时候会统一审核的，局长不用担心。”
“编辑部？”
赵婧一懵，管理局还需要有编辑部吗？
每个小组都是一个单独成熟的体系，无论是编辑还是写手，小组都自己配备了，怎么局里还要另外设一个编辑部？
“噢，是这样。”
梨花说起这件事情来就想笑，她与朱玉安其实是大张旗鼓筹划的，只是赵婧一心扑在医院上，平日里进进出出，即便听到只言片语，也都当没用的信息被抛之脑后了。
她道，“是想统一一下咱们管理局内部的发文方向，所以特地设了一个总的编辑部，是从各个小组里抽调的人。”
说着话，她还朝朱玉安看了一眼，“平时这个工作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赵副局长一点都不知情，你都绕过去了吗？”
“没有。”
朱玉安接住梨花的目光，微微点头，“平时也和赵副局长汇报过的。”
第73章 谋划 [V]
汇报？
赵婧更是莫名其妙了，她哪里接到过要从三组调编辑设立一个总编处的汇报？
可是不等她发问，朱玉安已笑道，“副局长大概是贵人多忘事，还是上次跟您汇报物资的时候，一起说的这件事情呢。”
赵婧这才迷迷糊糊记起，好像确实，在当时千头万绪的物资清点单里，冒出过什么“编辑”来。
“你也是个多年的老秘书了，怎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要夹带？”赵婧反问，“我当初一心都在物资上……对，说起物资，”她看向梨花，“竟然能把食品公司的捐赠说成是上头的，这秘书，当的可真是太轻松了，竟然能处处出错？”
“其实我当初并没有说错，我跟局长去了几次医院，上头拨下来的物资已经分完了。”
见赵婧转了话头，朱玉安也不甘示弱，“只是副局长您自己听错了，今天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也是为了维护您的面子而已。毕竟对于别人来说，一个局里如何，也就看局长怎么样、副局长怎么样。”
这话里夹枪带棒，甚至还有嘲讽赵婧不顾管理局的脸面的意思。
但赵婧冷哼一声，再次换了个话头，“今天趁我在这里，既然说起了这个事情，那咱们就把这些话都往开了说一说。什么时候打算设立总编处的？三组打算调谁？各个组里又都是什么意思？部门改动是局里的大事情，怎么着也得大家一起开个会吧，总不能你们两个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商量出了个结果。”
“上头叫我当这个局长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整顿管理局自由散漫的风气。”
梨花笑着开口，“我一个人当然整顿不了，但话音还是听得明白，管理局这么大，既然要整顿，就只能从文章与纪律两方面下手。纪律上，特殊时期，我愿意背个处分叫大家再自由散漫几天，文章上，设个总编辑处，总好过我一个人一篇一篇文章的筛查。”
“何况，只是有了这么个想法，具体人员还在观望当中，即便要设立，也是从试行开始。”
梨花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会当然是要开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嘛。”
咽下这口茶水，她再度看向朱玉安手中的选题单子，“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选题，如果你们都不同意刚才那个提议的话……”
“我同意。”
朱玉安顺手将单子放在了办公桌上。
赵婧有心不同意，可如果不同意的话，她就还得重新上报一批，可她现在才没精力再肝一堆选题出来。当初上头叫她主管文章这块、好分梨花权的时候，或许也没想过梨花会在这种地方下功夫。
于是她咬着牙，勉强笑道，“也行，我也同意。”
“那就麻烦朱秘书去给各组小组长讲一讲这次文章的方向。”梨花双手握拳，搭在桌面上，“这个编辑处也要尽快落实下来，最好就这周以内吧，一定要比各组文章出来的更早。”
“放心。”
朱玉安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赵婧也要跟着走，却被梨花喊住，“等等，还有个事情要说。”
局里内线电话响起，梨花看了一眼，是三组打来的，于是她示意赵婧先坐着，接通后按了免提：“什么事？”
“就是今天去医院慰问的事情。”
打电话的是三组的一个组员，叫何文文，也算得上是文如其名了，是三组里为数不多文章还算庄重的一个。
不过似乎他负责的并不是写文章，而是经常参与公关和一些杂活，只有文章发表数不够的时候，才会被允许凑数写几篇。
梨花对他有印象，应该是个看起来有些抱负却一直碌碌不得志的人，平时就有在关注着，只不过碍于和三组关系不算亲近，所以一直找不到示好的途径。
赵婧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她一撇头，低声吐槽道，“娘炮。”
何文文是朱玉安点名亲自带去医院参加这次慰问的，听他提起了慰问的事，梨花笑了一声，“怎么了，慢慢说。”
“今天影响挺不好的，估计秘书和副局长都不太愿意说，刚刚朱秘书叫小组负责人去开会讨论文章了，我这才想着亲自跟您说一声。”
何文文叹了口气，“看着医院里闹得乱哄哄的，有说您的，也有说副局长的，还有继续讨论暗网这个事情的，最后还想采访茉莉来着，被朱秘书给挡出去了……我看着他们摄像机一路从头拍到尾，恐怕还不知道会剪出什么来，这不就先提醒您做做准备，过几天估计就会上头条，公关方面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副局长要忙选题和文章，如果您在公关这块有什么问题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毕竟医院里我可是全程都参与了。”
“好。”
果然是个有抱负的，既然在组内出不了头，这就直接找到了她这里。
梨花挂断电话，知道这何文文心思也不少。
朱玉安和赵婧都进了他的办公室，这会儿朱玉安出去了，赵婧却没有出去，想来，但凡在外头坐着的，都知道现在她和赵婧在一起。
何文文敢挑这个时候打电话，明白这就是在把自己划分到梨花这边。
如此，就算赵婧再看他不顺眼，以后想边缘他的时候，也得想想梨花的面子。
而且话不说全，只是给梨花提个醒，如果有需要公关的地方，因为不了解医院里的情况，多一个人做事总比只靠朱玉安一个人出面好很多。
他很自信梨花用得上他，这样才敢放心大胆的挑现在给梨花打个电话说。
“这人真有意思，怎么也不进来当面说呢？”梨花摇了摇头，看向赵婧，“是这样，这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赵长磊毕竟是咱们上一任领导，这不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劳动节，按照局里惯例，以往的老领导都是要去探望探望的，虽说……”
她再度战略性停顿，见赵婧不接话，便继续道，“胡局长那边我叫朱玉安联系，赵长磊这儿，如今在医院住着，不去一下也不太合适，就靠你来安排了。”
“恐怕并不是真的想去探望吧。”
赵婧冷冷开口。
她这话说的直白，倒叫梨花愣了愣，还以为赵婧发现了什么。但细观她神情动作，见再没了下文，就知道她不过是撒个气罢了。
她越撒气，梨花就越有胜券。
她道，“是啊，这不是按照局里的惯例嘛，毕竟才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好得罪太多人。我求稳，你一定想进……这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