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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那个孩子真的是有点苛刻了.......”
刚刚和属下对战完的中原中也大汗淋漓,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爆发力极强的肌肉来:“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啊。”
“敌人不会留给他足够的成长的时间的,我这是在救他。”
“啧,你觉得这个能骗住我吗?”中也嗤笑:“要是照你这么训练下去,不用敌人了,你就能先让他累死。”
“我可是按照他身体极限来安排的课程.......”
“那是针对一般的孩子说的。”中也打断她:“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仰慕你吗,太宰?”
“你让他跑十公里,他会跑十五公里再回来,你的训练对应的是他的极限,那么他绝对会超负荷地私下训练。”
中也抬手,指向门口:“你相信吗,现在我们去看,绝对还能看见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样子。”
“......”
“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得出来芥川在多努力地获得你的赞赏,太宰,你是看不出来吗?”
“哪怕是他真的把身体弄垮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太宰治冷漠地说:“我作为指导者的责任已经到了。”
“指导者的责任!?”中也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是高压下的心理疾病的责任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神色比旁观的下属们还要漠然。
“那是为他好。”
她说。
黑手党是什么?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攥紧了冰凉的木|仓械。
“拿稳,对准。”
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了对面哭的涕泗横流的女人。
“求求您,求求您不要.......”
她满身是伤,连反抗的意图都升不起来,只能努力把自己蜷在角落里,哪怕已经深陷入垃圾深处也只是想藏的深一点,再深一点。
这里一直弥漫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各种各样让人难以想象的垃圾都汇聚在这里。
混乱,鲜血,这里才是这个地方随处可见的东西。
“她是无辜的。”
她没有动,说。
“这里没有无辜。”
那人在她耳边笑道:“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人,哪个手上没沾过血呢?”
“.......”
“你是在心软吗?”
那只手突然紧紧的握住,顺着来自另一只手的力道,她还没反应过来......
‘砰’
枪声响起,却什么都没有惊动。在这个贫瘠的地方,连过路的鸟雀都被吃了个干净。
他们离得足够远,但是她没想到会那么远啊,远到她几乎能看到子弹在空中旋转,扭曲着空气的每一个瞬间,然后——
炸开红色与白色的烟花。
那朵烟花在她的瞳孔里残留许久,从它最开始的绽放到衰败,最后余烬像是雨一样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那像是被人刻意调慢的感官才终于结束。
她怔怔地望着那具尸体。
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有什么感受呢?她直挺挺的站着,恍惚间灵魂脱离了躯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自己。
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没有表情的,不是惊惧,不是愤怒,更像是早已知道的空茫。她看见自己的躯壳缓缓地收起木|仓,身后的人也顺势松开手,后退几步,歪着头观察着她。
她这才发现那人这么专注着看着别人的样子竟然还有这么点天真。
“看来你适应良好了,”
那人见实在观察不出她的表情,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轻松地说。
“那么,你的第一课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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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森鸥外问。
平日里空旷的办公室被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长桌,各式各样的甜点陈列其上,爱丽丝正坐在长桌的尽头,欢快的往嘴里填着蛋糕。
这里一如既往的暗。
唯一的光源便是爱丽丝手边不远处的烛台,此刻被她大开大合的动作弄到了掉落的边缘,森鸥外却也丝毫没有伸手扶一下的意思。
“马马虎虎吧,还是不够看的。”
太宰回答,她的脸在摇曳的灯火里随着阴影明明灭灭,看起来不甚清晰,却让森鸥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对于太宰君来说这真是很高的评价了~”
他信步走到被铁板关起来的落地窗前,摁开了开关。
“最近横滨好像多了很多奇怪的谣言呢。”
他背着手,静静的看着铁板升起,整个横滨在缝隙里慢慢地舒展开。
“查出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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镭体街
“喂喂,听说了吗,在横滨,可是藏着巨大的宝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蛮重要的人物没出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和涩泽一起出来了
咳,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求个留言收藏
第49章 双黑(三十三)
“宝藏?不是前人留下的大型杀伤武|器吗?”
“欸!?我听说的为什么是可以让普通人也掌握异能的特殊药剂......”
伴随着不知从何而起的各类谣言,暗藏的风暴已经潜伏在横滨中。
“有查到源头在哪吗?”
“线索到镭体街就断了,”堀木正雄说:“而且.......”
“有人说.......看到了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
“对,是一个底层人员报上来的消息,最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我们在每一个最接近谣言产生的地方找到了监控录像,”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确实是一个已经确认死亡的港口Mafia成员,这点我可以肯定,并不存在疏忽导致人员叛逃的可能性。”
“听这个语气......堀木君你是认识那位喽?”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问。
“是的,”堀木正雄微微垂下眼帘,背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他的后事正是我亲手办理的,勉强也能算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后辈。”
太宰治的内心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种预感让她紧紧抿住了唇,静静等待着这句话的结尾。
“他叫——”
中居竹一。
在她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抓起来的时候,尸体被扔在她面前的人。
同样,也是唯二在生前受尽折磨才死去的人之一。
“.......我已经着人去检查了他的墓地,有从内部被破坏的痕迹。”
“但是......”
他咬着牙,一米九的身高不自然的颤抖着,头埋得更低,掩盖住了他通红的眼圈:“他,他已经成了那副样子.......”
“他在生前很仰慕您,太宰小姐,”
在最后,堀木正雄再次挺直了背脊,然后深深地冲她弯下腰去:“我带了他将近十年,可以用性命保证他对港口黑手党的忠心,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鼻梁划过:
“请您给他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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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三十四处,其中致命伤就有六处,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可能活下来。”
森鸥外翻看着报告,在最后一张的照片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恍然道:“原来是这个孩子。”
“嗯?您也认识他?”
太宰治有些惊讶。
“他的母亲曾经是我手下的一员,后来在一次□□里死掉了。”
“那他的父亲呢?”
“好像......也死在□□里了。”
森鸥外摸着下巴说:“我最开始是想让普通人收养他的,但是他似乎很执意地要加入港口Mafia,所以我就让堀木君指导他了......”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盖住了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也许我不该答应他。”
而太宰若有所思:“那他的父母,有一方是异能者吗?”
“并没有,他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普通人,而中居君本人也从未显示过有异能的倾向。”
那么利用异能假死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不过能让垂死之人重获新生的异能我倒是知道一个......”
森鸥外突然说,他的眼睛有些怀念的看向窗外,回忆着什么:“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太过年轻啊.......失去了那么好的一张底牌。”
“欸——治疗系异能吗?”
太宰的身体微微前倾,露出感兴趣的姿态来:“好像很少见呢......能让森先生你至今都念念不忘的,难道是能和死神竞争的异能者吗?”
“差不多吧........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异能呢。”
森鸥外眯起眼,仿佛再一次看见那象征希望的金光变化成翩飞蝴蝶停留在他的眼前。
“可惜啊........”
他叹息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异能了。”
与此同时,中原中也一言难尽的瞪着刚刚交到他手里的金色玫瑰和散发出明显香味的浅色信封:“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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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其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这种魅力不在于她的性别,说实话,在街上与她搭讪的人往往女孩子比男性要多得多。哪怕她的装扮和气质都在彰显着她是多么不好惹,但是她看起来过于瘦弱的外形又让不少人心存侥幸。
在太宰治心情好的时候,她是来者不拒的——中也曾经多次看见她执着女孩子的手,眼睛盛满了星光,温柔的逗着对面的女孩哈哈大笑,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泛着像是春天的河水一样波光粼粼的水光。她在愿意的时候,总是能把自己变得那么招人喜爱。
——第一次看见这幕的中也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但是就像前面说的,她太花心了。
一个无趣的人与她而言并不能让她保持长久的兴趣,中也也从来没有在她身边见过一个能相约第二次的女孩子。
这种花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心,更像是在看见美丽的花朵时的喜爱,然后在这朵开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把喜爱转嫁到另一朵花身上。而太宰治的兴趣也是这样,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让她的喜爱保持到第二天。
但是这次把信送到本部来也太过分了吧!?
中也气呼呼地把信丢给太宰治:“不要再让我去给你拿这些东西!”
又顿了一下:“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是安全的。”
最后着重强调:
“我可没有拆你的信!检查的时候我都特意让他们没有拆开只是做了扫描!”
层层递进,铿锵有力。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烦闷,中也抱着双臂,双腿盘起,窝在椅子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太宰治拆开那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
“是谁给你寄的啊?”
他开始没话找话:“杏子?还是上次的那个异国美人?”
太宰治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
“为什么......非要是女孩子?”
“.......”
“.......啊,也对。”
信封被小刀剖开,露出里面同样色系的纸张,上面还绘制着飘落的玫瑰花瓣。
“里面......什么都没写?”
中也皱着眉头,从这封信里体会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味。
“不,还是写了些东西的。”
太宰治眸色深沉,指尖触上信纸上像是装饰性的花瓣,一触即分。
“这是.......”中也盯着她被染红的那一小块指尖。
“血。”
“.......”
“去查!横滨有没有其他的异常!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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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堂小庄园的主宅正对着他自己一手设计的花园,因为主人不愿意出门的缘故,接连几日的大雪积攒起来,竟然连脚印都鲜有几个。正中央那尊圣母像被掩盖了一半,只有那两条胳膊依然徒劳的试图拥住什么,却只有呼啸的冷风挟裹着冰粒呼啸而过。
而庄园的客厅,依然热的像是盛夏一样。
“........冬天,实,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兰堂哆哆嗦嗦的灌了一大口热茶,却像滴水入海,没有任何的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