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效应 [刑侦]——漆久啊
时间:2022-06-05 08:44:31

苏然从慕司辰的话语里仿佛真的能清晰窥见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她为人阳光开朗又乖巧伶俐,对整个世界都怀抱善意,或许是从文娅那与黎好相似的年龄和外表想到了自己久违谋面的母亲吧,她想当然地认为眼前这个救过自己的漂亮阿姨一定是个好人。
于是她握紧了她的手,跟爸爸说文阿姨一定会是个非常好的保姆家教;于是她放心地在与爸爸的郊游野餐时带上了文娅,就连和舞蹈培训班请假都深信不疑地电话号码背给文娅听任由她背着自己去打电话请假……
也很有可能,哪怕在文娅最终杀害她的那一刻,丁嘉禾都未曾对这个“善良”的阿姨抱有过哪怕一丁点的疑虑……
苏然用力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然后在7月初期,丁家的摄像头被离奇破坏掉,由于现在丁嘉禾身边有保姆陪护不需要提防小孩子受伤,青禾一居的保卫措施又确实不错,于是丁国福也没着急着修理。7月9号当天上午,丁国福将文娅接入家中收拾东西,再和丁嘉禾一起出门去了郊外野餐,为此丁国福向秘书报明了去向,文娅也以黎好的身份向丁嘉禾的舞蹈培训班请了假期——只不过并不是和丁家父女说好的请假时间。”
“再然后……就是当天晚上九点,不出意外的话,随丁国福的车运进家门的,应该就是丁国福和丁嘉禾的尸体。”慕司辰沉声说道。
“文娅的嫌疑太大了,就算她真的不是最终杀害两人并抛尸家中的凶手,她也绝对和这起案件逃不开干系。”
“对,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确认好文娅的真实身份,一个在公安局毫无案底与背景,履历干净得超乎常理,而且连脱逃失踪都走得一干二净毫无破绽的人……”慕司辰的声音听起来异于往常的冷:“我可不认为这是文娅的真实身份,她一定还有另一层皮。”
苏然很少能碰到这么能与她想到一块去的人,顿时心中阴霾一扫:“那这样看来,现在案件的突破点就可以放在文娅的身份上来,她‘平平无奇’了三十六年,突然一来就是这么个大案子,一定是带有目的来的,很有可能她的真实身份与她的作案动机大有联系。”
慕司辰闻言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有一些疑虑:“可是文娅的真实身份藏得很深,她这些年来不显山不露水,连局里都查不到她背后的东西,要想在这一点上取得突破着实有些难办了……”
苏然却丝毫不觉得泄劲,她俏皮地冲慕司辰眨了眨眼:“谁说的,我自有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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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慕司辰把车停在Time\'s Bar的门口,语气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不明。
苏然对着后视镜随意地把绾着的头发放了下来稍稍抓了抓,再把有些褶皱的裙子整了整,这才面向慕司辰勾了勾嘴角:“怎么,别说的我好像要出卖色相跳入虎穴似的好么?”
苏然话还没说完,就清晰地看见慕司辰的表情里写满了五个大字——“难道不是吗”。
“啧,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好不好,我不穿得‘漆然’一点人家怎么愿意把消息透露给我?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一身警服挺括地走进去,然后把人逮进局里问?那老盖就算把舌头割了他都不会理咱们的。”苏然冲慕司辰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满是故意做出来的乖巧样子。
慕司辰没办法地轻轻摇了摇头,上下扫了一眼苏然今天的搭配。
她穿着一身长至膝间的纯黑裙子,泡泡袖口半垂在大臂上,有两根蕾丝蝴蝶结吊带弯过苏然的双肩。一头茂密的黑色卷发被她放了下来正好掠至腰际,肌肉紧实但是偏又纤细的小腿被包裹在了黑色束带粗中跟长靴里。
苏然的妆容不太浓,是由黑白棕为基础配色的眼影和偏深色的口红组成,所下的功夫不多,但寥寥几笔便足以将她原本就浓眉媚眼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顿时间没人能再把她和空州市局里那个整天怼天怼地怼领导、日子过得比季局还糙的一队队长联想起来。
“……真的不用我一起进去?”慕司辰将话语在舌边绕了几圈才低声吐出来。
“这有什么好陪我的,我又不是进去打架。——再说了里面那帮要么醉得不省人事要么胖得不弯腰看不着鞋的中年男人,我还不至于打不过。”苏然刻意将语气显得轻佻一些,让慕司辰不至于担心:“当然,除非他们利用体重优势把我给活活压死。”
慕司辰的脸色并没有苏然以为的变得更加好看:“好了,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话上报季局让他好好批判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警察这一行最忌讳乌鸦嘴。”
苏然弯着的嘴角稍稍一顿,但只不过须臾便恢复了过来:“好啦,我只是去打探个消息而已,又不是去抓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我走啦,等我消息。”
看着苏然关上车门离去的背影,慕司辰足足在原地沉默了两分钟才将车慢慢驶去。
你当然可以不在意那些前辈明令要求贴在办公室里的祈福锦鲤,和出任务前必不可少的好话鸡汤……可我再也承受不住又一次玩笑成真的噩梦了,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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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s Bar是空北区一家开了十余年仍旧火爆热闹的老酒吧了,bar和club的欢腾激情、pub的悠然复古不同,更偏向于一个纯喝酒的场所,而Time\'s Bar则是其中在空州最负盛名的Cocktail lounge,里边的鸡尾酒是一绝,装修的主题与个性更是别具一格。
但Time\'s Bar里慕名而来的客人并不只有普普通通的纯粹群众,还会有一些披着平凡皮囊的深色地带者,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这里出名的酒色酒香与华丽风格而来,而是为了酒吧里顶楼深处坐着的那一个绝不轻易露面的老板。
 
第13章 玩偶之家 12
 
凌晨十二点的夜晚向来是分划鲜明的特色水果盘。
空州市外城区早已沉睡在了茫茫黑暗之中,内城区里的街道巷口也渐渐失去了白日里的沸反盈天,可对于有些地段的部分场所来说,一天的生机才刚刚在此时萌发。
十二点过一刻,苏然踏着渐起的人流尾气坐在了最边缘的吧台前,婉拒了服务员对她多次热情讲述新品种鸡尾酒的推销,自顾自地在周围人晦暗复杂的目光里点了杯长岛冰茶。
“这位小姐,你这是第一次来吧?这长岛冰茶可不像外头买的那些名字好听的饮料,你确定?”
苏然没理服务员,只是兀自在原地刷起了手机。
一位品貌姣好且点了烈酒的女人,只轻轻在空调冷气里舞弄两下缀着的几何流苏耳挂,便轻易成为了男人们眼里最炙手可热的猎物。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衣冠楚楚、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坐在了她身边,摇晃着杯中的酒液向苏然搭话道:“美女,长岛冰茶确实好喝,你真有眼光。”
苏然只轻轻瞥了他一眼,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便从容饮下一口,将男子眼中的炙热滚烫熟视无睹:“噢,确实。”
“不过你一个喝蓝色夏威夷的人,应该受不了长岛冰茶这种烈性吧?”
苏然的话语只是轻飘飘一句,男子听完却是笑容一滞。
敢情她不是什么初次喝酒只看名字点酒的小白,她知道长岛冰茶的酒精浓度不说,竟然还嘲笑他喝蓝色夏威夷??!
男子眼里的情绪已经不只是对新鲜美女的渴望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将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去:“美女,你这么说可就太不给面子了,不陪哥哥喝几杯,实在说不过去吧?”
不是,老娘只是在光明正道上驰骋了那么两个多月,魅力就已经直线下降到只能吸引这种猥琐男了吗?
苏然这才舍得给男子正眼瞧上一回,眸光中却满是嫌恶:“姐没工夫在这陪你玩游戏。”
她突然有些兴致缺缺,不想再走这些繁冗无趣的前//戏了,苏然将慵懒的目光投向一直在不远处默默观望的服务员,说道:“老盖呢?我有事找他。”
可服务员还没来得及说话,被百般嫌弃的男子就先被点着了怒气:“喂,你知道你爷爷我谁吗,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苏然白皙肩膀伸过去的手突然在半空中被拦截住了,女人纤细的手指像海藻一般将他的手腕箍得生疼。
“叫他妈谁呢?你奶奶没跟你说过和女孩子说话要客气一些吗?”
苏然的手不过轻轻翻转了一个角度,男子的手臂便连着半个身子被扯得差点侧翻了过去,还没等他从愕然中反应过来,苏然一个膝盖用力顶了上去,手肘又向下一扣,男子就被牢牢钉在了吧台上面。
“你——”
“——我,怎么了?喝30多度酒的男人还想哄骗喝40多度酒的女人,到底是谁比较不要脸啊,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小废物。”
作为一个曾经在警校蝉联四年女子搏斗前三甲之一,在爻城里让三分之二的男人都甘拜下风的女人,苏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是有多欺负人,只是三两下就非常轻易地让眼前这个外强中干的骚包男人被一手一腿摁在吧台上,完全动弹不得怀疑人生,只能不服输地在嘴里吐着难听的脏话。
这边的动静闹得并不小,附近的男男女女都将目光转向了这里来,服务员也赶紧跑了过来。
苏然抬起头犀利地看向颤颤巍巍的服务员,一字一句不怀好意地问道:“这位先生,好戏看够了,现在可以帮我把老盖叫出来了吗?”
“就跟他说,我是Bloody Mary。——他要是再不给老娘滚出来,我拆的可就不只是你们这儿一个不成器的客人了。”
她笑容清浅,却弥漫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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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还真是你啊,Bloody Mary。”
十分钟后,苏然坐在了顶楼的沙发上,而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仍旧衣着鲜亮的中年男人。
苏然闻声抬头看去,理也不理老盖那油嘴滑舌的嘴脸,只是冷哼一声。
“别生气嘛,您瞧,您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不然我老盖肯定提前相迎!”老盖乐呵呵地插科打诨着,苏然却一眼就能看出老盖心里那点花花肠子。
“怎么,Gin Fizz进去了,你就以为我Bloody Mary也倒台了?”苏然轻轻瞥他一眼,手中长岛冰茶里的冰块早已逐渐融化:“这两个月你们看笑话看得也差不多了吧,这些我姑且放着不论,就说我带着一腔诚意前来,你手下的人就这样待客?”
老盖心脏猛然如悬空一般微滞,画在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这……这实在对不住……我之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苏然笑了:“你的管教?那可太血腥了,我不爱看这种。我找你来,是有正事。”
给自己取血腥玛丽这种代号的蛇蝎女人竟然笑盈盈地说他血腥残忍?老盖觉得自己世界观都崩塌了,只得硬着头皮顺着这只一言不合就可能把他酒吧给拆了的母猫的长毛:“您……您请说……”
苏然将笑容停了,从包里先是掏出厚厚一沓牛皮纸袋装着东西随手丢在了桌上,而后长发松松拢至肩后,把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推到了老盖面前:“这个人,见过么?”
老盖这才被苏然的话音拉回了锁在牛皮纸袋上的目光,浅浅瞧了瞧这照片:“这……”
“瞧仔细一些。”苏然的眸光犀利:“——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有没有来你这办过业务?”
在老盖这办的“业务”,无非就是两种:要么销户改命另取得一个新的身份,要么就是像苏然此行一样查询仍旧行走在世间但是身份“面目全非”的人。
当然,因为办后者的“业务”注定会破坏前者的约定,所以不仅这项“业务”几乎鲜为人知、只给特殊或高级些的客人办理,而且价钱也往往要翻一倍。
老盖目光一凝,盯着照片上那人的目光有些灼热,笑容也徐徐收了回去:“漆姐,您找这人,是因为什么?”
苏然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答也没事,就是吧,这人有些复杂……”老盖皮笑肉不笑着说道:“这人确实在我这改过身份,但她穷,您应该也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慈善家,照理说她连进都未必能进来这阁楼,但是吧……”
这时,苏然口袋里的手机连着震动了几下,她没理会,只是微微眯起了双眼:“但是什么?”
老盖却又不答了,目光幽幽地瞥向苏然震动的手机:“您手机响了,不看看吗?”
苏然与老盖对视了三秒钟,这才缓缓拿起手机点开,被防窥膜保护着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顾逸轩和Julie分别发来的两条信息。
Julie:[您之前说想到了任何事情都要和您说对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很久之前公司聚会的时候文娅喝醉了,当时玫姐把女儿带了过来,她女儿抱着一个很大的人偶娃娃,文娅看到了之后突然就变得很奇怪……我当时就坐在她旁边,好像听到她说……她说她小时候也经常被装扮成这个样子……我当时听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女孩子小时候被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打扮太正常了,可你们那天一来我才突然联想到,文娅以前也说过一嘴她是小地方出来的孩子,为数不多的亲戚都很早就过世了,那她哪里来的爸爸妈妈去精心打扮她呢……]
苏然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赶紧划到了第二条信息。
顾逸轩:[苏队,黎好来市局了,她说她可能见过文娅,是在很小的时候。手机里说不清楚,您什么时候回来?]
黎好……文娅……小时候……人偶娃娃……
她突然有个不太美丽的联想……
苏然猛然抬起头盯住老盖的脸:“一个改名为文娅的漂亮女人……她一定很有手段,很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她的目光仿佛有重量,一下便将在场所有人往下压了压。
老盖一哂,身体懒懒地往后一靠:“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嘛——”
苏然却往前快速跨了一步揪住老盖的衣领,对身旁举起□□和子弹上膛的声音恍若未闻:“——我不管她现在或是之前是谁的人,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她的所有资料,你给还是不给?”
老盖以前没少在苏然面前吃过亏,既然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他也只能讪讪挥了挥手,让手下人放下武器:“给……当然给……你说你一个女人成天这么凶怎么嫁得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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