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刚准备稍微松口气。
下一刻许宴青剩余的半句话才缓缓落出来。
“不过既然你都不讲文明, 那我也没必要按文明人的规矩来办了。”他朝身旁的两个保镖给了个眼神。
一群混混本就不成气候,互相左推右推。
在保镖动手之前,红毛先行倒戈,“我我我真的没打算做什么,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做这个!真的!”
“怎么逼的?说来听听。”
“他们让我在附近这些酒吧里专找这种一个人出来喝的不省人事的女的,再带进开好的宾馆里, 先给她们拍照……”红毛的声音愈渐低下。
许宴青侧身视线往南岁禾那边去, 问:“录下来了吗?”
南岁禾手上还扶着人,手肘推了推宋晚。
宋晚从怔楞里恍然回过神来, 才发现是在问她, 她看了眼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 上面的时间仍旧继续中, “都录下来了。”
许宴青扬了扬眉。
身后的保镖得到示意后上前。
红毛一行人肉眼可见的慌乱, 边上的人计算着逃跑轨迹, 可他们不是保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服。
“你、你说话不算数!”
许宴青理了理袖口,把袖扣扣上,“我不打你,又没说放过你们。”
神色凛然又朝保镖道:“送去公安局。”
乌压压的人群走了之后,他深邃的眸子看向昏暗处,“过来。”
南岁禾把手里的人交给宋晚,踩着轻快的步子小跑过去,眼里蕴着细碎的光。
她勾住他的手臂,“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
“你说呢?”
她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一下,帅爆了诶。”
“彼此彼此。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许宴青拂开她缠着的手臂,拉着她上臂上下打量了几眼,“有没有受伤?”
听这语气就知道下一秒他肯定又要说教了。
南岁禾神色恹恹,“没。”
“南岁禾。”
“嗯?”她抬眼看他。
许宴青缓缓沉出一口气,“我这个人很自私。别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见义勇为确实是好事,但是我只想你好好的,不是每次我都能及时赶过来。”
他可以不好,但他希望南岁禾在他身边能安稳无虞。
“我知道了……”
感受到她的消沉,许宴青揉了揉她脑袋,褪去那副长辈说教模式,“但是做的很好,你的帮助对她来说,可能间接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很勇敢,值得奖励。”
眼前的人又明亮起来。
“真的吗?”
“嗯。”
南岁禾重新揽上他的手臂,言笑晏晏,“是王叔打电话给你的?”
“他说你要砸人家的店。”许宴青不咸不淡的陈述。
“所以你才带这么多保镖来给我撑腰?”
何止。
他甚至连要赔的钱都准备好了。
“也可以给你摇旗呐喊。”
“咳咳——”
“我说,你们俩可以收敛一点吗?这还有两个大活人。”
南岁禾往宋晚那头看了眼,准备过去却被许宴青拉住手腕。
他嗓音清冽,“我还有事要回公司,让两个保镖跟着你?”
南岁禾摇头拒绝,“不喜欢,太招摇,我们也回去了。”
许宴青似乎是不太放心,离去前又嘱咐她一句,“以后优先打电话告诉我。”
宋晚看着他的背影,不甚嫌弃的睨了南岁禾一眼,“看你那点出息!你跟他一起走好了。”
“我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嘛,但是他刚真的很鲨我啊,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南岁禾自我肯定了一番,眼光这东西没的说。
宋晚给了她一个受够了的表情,“谢谢你菩萨,让我今晚不用吃晚饭了。不过……确实能配的上你一点了——”
尾音还未落下,宋晚扶着的人就开始干呕起来,她跌跌撞撞抱了个垃圾桶大吐特吐。
南岁禾与宋晚非常有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
吐完后似乎清醒了几分,温晴扶着墙壁踉跄了几步艰难开口,语气生硬是明显的赶客,“谢谢,你们走吧。”
俩人相互对视一眼,宋晚在她耳边嘟囔:“她怎么这个态度啊,搞得好像我们死乞白赖救她一样。”
“你们不明白,你们根本不明白……”温晴跌坐在垃圾桶旁,凌乱的头发散下来,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却能听到一丝哭腔,丝毫不见最初的那般光鲜亮丽。
南岁禾蹙了蹙眉,试探:“不明白什么?”
“不要管我……活着早就没什么意义了,我从高中就辍学打工……进娱乐圈为了给他还赌债我没日没夜的拼命跑龙套,现在被公司雪藏了,他以死相逼让我拿钱,呵,我一个38线哪来的这么多钱……”
说完后便没了动静。
宋晚看向她,“怎么办?”
南岁禾把四周环视一圈,“还能怎么办?弄回去呗,要是放这,那刚才那出不白折腾了?”
“你弄回哪去?”
“肯定弄我哥给的那套公寓那去啊,我才不会带她回半山别墅。”
她承认,她也小心眼。
两人合力把她带回去安顿在了客房。
齐远出了差,宋晚也没事可干,干脆待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叫了外卖吃完晚餐才离开。
南岁禾窝在沙发上摆弄相机,门口依稀传来密码锁的按键声。
她把相机放下迅速跑到门口打开门,摆了个不甚妖娆的姿势堵在门口,朝他摊开手心,弯了弯唇,“许总今儿倒是有空来我这了,哪里就等死我了呢?”
许宴青拧了拧眉,看她矫揉造作的姿态,“下午喝水烫着脑子了?”
“!”
“啧!”南岁禾闻言挥了他一拳,有些恼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没钱,给你劫色?”
“谁要劫你的色了?!你答应下班给我去西环路买的糖水呢?”
许宴青把身后的纸袋拿到她眼前,在她即将接过前又收了回来,“付出了,没有回报么?”
“你居然还要回报?你知道我下午解救的是你的绯闻女友吗?”南岁禾半个身子倚靠在门框上,一手撑在另一头,形成一道手动屏障,侧头看他,“要不是超出配送范围,我才不受你这鸟气。”
“什么绯闻女友?”
“那个小明星,我回国没几天的时候微博热搜上的那个,你给我解释清楚了。”
许宴青勾了勾唇,“吃醋?”
南岁禾换了个动作,歪头看他,理直气也壮,“我替我那些极具求知欲望的朋友们问的,你以前不是到处追着我解释吗?现在我想听了,给你个机会。”
“是么?可我现在不想说了。”他笑的意味深长。
话音刚落,忽的天旋地转。
许宴青把她拦腰抱起,纤细的腰肢在手里不盈一握,“糖水我开了30分钟才买到的,先收点利息。”
南岁禾还未来得及惊呼,手上被迫快速揽上他的脖颈,以防掉下去。
“我都还没吃!”
他嗓音沙哑,望着她的眼神灼热,“不急,夜还长,我们慢慢来。”
“不行,温晴还睡在客房。”南岁禾阻止他进门的动作。
许宴青把门瞬间带上,转头在门上按了几下密码,进了他的那间公寓。
南岁禾两眼一抹黑。
怎么忘了他在这侧对门还有一套公寓。
“就先收个十倍的利息吧。”他贴心安慰:“放心,我这隔音效果很好。”
月亮悬于苍穹之上,房内的窗帘被人刻意拉开,望出去,城市的夜繁星点点,月色落入了人家,屋内一片皎洁……
次日清晨,南岁禾醒来时身侧的被褥已经凉透。
昨夜没开灯,她也没法仔细看,现在看来这套房的装修与许宴青有些割裂,按他的喜好应该也像半山别墅那样走高级性冷淡风,可这里的风格虽然大致差不多,但昏暗之处总有一丝亮色。
倒是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别样的格调。
她看完客卧之后又出来推了推主卧旁的那间房,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南岁禾微微弯下身子打量,应该是锁住了需要钥匙。
“醒了?”许宴青从门外进来,停在玄关处换鞋,眉宇间有着还未散去的冷冽,他蹙了蹙眉,“怎么又不穿鞋。”
南岁禾闻声望过去,有些心虚,“忘记了……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是各色各样的早餐。
“现在去。”
“这间房怎么打不开?钥匙呢?”南岁禾忍不住好奇。
许宴青手里不急不缓的把早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抽空扫了一眼她说的地方,“打不开,钥匙不见了。”
“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他不以为意朝她招招手,指腹在她额间轻点,严谨嘱咐,“吃完早餐记得把药吃了,我回来会数,别总想着怎么骗我。”
南岁禾严重怀疑,他上了什么老父亲教学班,整天不是管这就是管那。
她撇撇嘴,“……知道了。”
许宴青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腕间,在玄关处道:“我去公司了。”
南岁禾捏着豆浆吸管,喝了一口,囫囵回了句,“嗯。”
然而还没等她咽下去,又见许宴青推门回来,“怎么了?落东西了?”
“我说,我去公司了。”
南岁禾不解,“哦,我知道了啊。”
许宴青正色,一字一句缜密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见?南岁禾,我说,我、要、去、公司了。”
“听见了啊,你要去——”话音未落,南岁禾忽的灵光一现。
他这是解锁了新的求吻方式?
南岁禾笈着拖鞋走到门边,朝他勾勾手指,清亮的黑眸里掠过狡黠的光。
许宴青为她俯首。
她踮起脚尖却吻在他喉结,浅浅一触即离。
而后在他耳边轻轻启唇,“我知道啦,许宝贝。”
话音刚落,许宴青喉间上下一滚,单手抚上她后颈。
手背上的青筋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尽显野性张力,稍稍一扯便把她带进怀里。
随即强势闯入她的唇齿间,攻城掠池。
“啪嗒——”
钥匙串落地的声响惊扰了两人,许宴青缓缓松开她。
“岁、岁岁?”
南岁禾朦胧的眸子往走廊嗓音的源头看了眼,眼底瞬间恢复清明。
“妈?!”
“许宴青?”白韵嘉仔细又谨慎的打量着两人,走廊里寂静无声,半响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要不你们继续?妈先回去了。”
白韵嘉没把那天南岁禾说有男朋友的事当真,以为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忽悠她,此刻见到了这场面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女儿的男朋友,竟然是从小就在他们家吃饭的许宴青?
那、那又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白韵嘉捂了捂她那颗现在看起来不太好的心脏,就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严肃的看着南岁禾,叮嘱,“等宴青什么时候有空,带他回家吃饭。”
许宴青眉目正色,唇边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是长辈眼里有颜,有钱,还有能力的三好青年。
“阿姨,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主要还是看岁岁的,她说您跟叔叔平日里比较忙。”
这简简单单一句,把语言的艺术玩到了极致,委屈又不显强势。
南岁禾不可置信的瞥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把她推了出去当靶子??
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没想这么快说。
南岁禾抬腿在背后往他小腿上一踢,咬牙切齿,“许总好计谋。”
许宴青勾了勾唇,“过奖。”
最后还是许宴青把白韵嘉一路送了下去,再顺道去上班。
南岁禾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半小时前路慕嘉给她发了条信息。
【妈说送汤给你,在路上了,你俩自己看着办。】
她捂了捂脸,当事人现在的心情是后悔,非常后悔,无比后悔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如果是看见了,她绝对不会在门口对许宴青做那种事。
南岁禾简单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那套房,坐了会在在沙发上把洗好的照片分类包装。
客房传来响动,里面出来的人无精打采还有些狼狈。
南岁禾抬头看了她一眼,“醒了?”
温晴点点头,干涩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动静,她用手抓了几把杂乱的头发,“昨天,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南岁禾看着低眉顺眼的人,拿着手里的照片,朝身后指了指,语气不温不淡,“洗手间里有一次性牙刷,早餐在桌上。”
良久,余光里的那道人影还在。
她从一堆照片里抬眸,“还有事?”
温晴显得有些局促,“为什么这么帮我?”
昨天下午的事她记得,并不是醉的不省人事,那个男人,是眼前这个人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