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野又痞——嫁酒
时间:2022-06-14 08:24:29

  而后追过来的是老贺和李怀他们。
  李怀告诉她:“你先回家吧,别待在这!”
  说完,几个人就没了踪迹。
  林落芷没走,因为张昱树还在那里。
  她目睹他在烈日下褪去背心,目睹他手臂渗着鲜血的伤痕,看见他强硬朝着路遥口袋里塞钱。
  不会哄人,没有给女孩擦眼泪。
  刚毅的面庞,粗壮的手臂,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安全感陡然滋生。
  荷尔蒙如同头顶的烈日,躲也躲不掉。
  偶然的一个抬眼,林落芷瞧见对面巷口闪过一条白色连衣裙。
  是班里学习成绩很好,有些口吃的段之愿。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平日里安稳沉静、带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今天脚步罕见的慌乱。
  林落芷知道,她一定也看见了。
  烈日骤然褪去,头顶一盏白炽灯极力散发着光辉。
  喜欢这道光辉的,只有细小的飞虫。
  林落芷说:“当初是你来讨好我每天早上给我带早饭,我看你可怜也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我忍了无数次,试探你们无数次,甚至我试探出来以后还叫季阳出来帮你。”
  “这是下下策,我不想做到这一步的。”林落芷突然就红了眼,语调发颤,又重复了一遍:“段之愿,我是真想和你交朋友的。”
  “谢谢你啊。”
  一直安静听她讲话的段之愿终于开口,声线沙哑喉咙发紧:“可你从来也没把我当成朋友。”
  眼泪从她眼眶里滑下来,段之愿不服输地抬起手拭去。
  “如果,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会直接和我说,而不是,试探。”
  以林落芷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的确不会如此拐弯抹地试探。
  更不会选择背后捅刀子,做了这么大一个局。
  “你一直当我是你的……下级,觉得我,不如你。”她看着她:“你看不起我,对吗?”
  长久的沉默。
  空气中只有飞虫撞击灯泡的声音,偶尔有微弱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林落芷点头:“对。”
  “我就是瞧不起你,你讨好我是因为你怕再给人欺负,但现在你他妈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段之愿!!”
  内心想要极力遮掩的真相被她轻易戳穿,林落芷也不再故作高冷。
  她的声音从平稳到嘶吼,整个长廊里回荡着林落芷的话。
  尾音如同拨浪鼓一样,一声一声传进段之愿的耳朵里,再稳稳刺进她心中。
  “我保护你,你永远低我一等。”
  “谁喜欢张昱树都可以,只有你不行。张昱树也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喜欢你就是不行!!”
  你永远低于我,你和我在一起时光芒必须收敛。
  所以我喜欢的男生不能喜欢你。
  你也不可以喜欢他,不然就是背叛我,就是恩将仇报。
  “段之愿,你以为你们能一辈子在一起?”林落芷笑得讽刺:“他那种人,你自己用脚指头想想可能吗?”
  “你以为我在报复张昱树吗,你错了。”
  “我不是非张昱树不可,也没喜欢他喜欢到四处寻找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因为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林落芷恶狠狠地盯着她:“我在报复你!”
  上学时,老师通常会把好学生放在一起比较,尤其是班级里常驻前三名的同学。
  段之愿偶尔得到第一名时,王老师都会对季阳说:“下次你们要努力了,看看下一次是谁第一名。”
  反之季阳得了第一名,王老师也会和段之愿说这样的话。
  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段之愿总能遇见一对双胞胎姐妹。
  家里的亲戚朋友每一次见到都会问她们俩的学习成绩,学习不好的那个总是被问——你为什么不如她啊,你们俩不是姐妹吗?
  连她们俩的妈妈都会笑说:“每次考完试她们俩都会生气,好几天不说话。”
  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和身边的人比较。
  妒忌也经常发生在身边人身上。
  网络上时长流行一段话:【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平时看到一笑而过,如今却深有体会。
  段之愿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又疲惫。
  “林落芷,既然你已经看得那么透了,也没必要在背后凭空捏造不实的消息。”
  “即使不能做朋友了,也得做人。”
  说完,把包放在她手里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缓缓回头。
  “我其实,也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的。”
  但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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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月后,所有的家具都收拾完毕。
  秦静雅交给了租客钥匙,约定好一个季度付一次款,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
  她们抵达咸城。
  不同于燃城四季气候明显,咸城常年常温状态,太阳似乎脱了层皮,变得更加明亮耀眼。
  下午,段之愿来到肯德基里,点了两份蛋挞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看街边人来人往,车流奔腾。
  每一次大门打开,她都要移开视线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第几次了,终于见到要等的人。
  “钱震,我在这。”段之愿跟他招手。
  钱震考到了别的城市,趁着假期跑来和张昱树见一面,今天也是他在咸城的最后一天。
  两盒蛋挞很快就被他吃进肚子。
  “段之愿,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可别找我了。”
  说完,给她手机里发了个地址:“树哥就在这个酒店住,我也是看他爸快不行了,那天和我聊天还说唯一的遗憾是没看见树哥成家娶媳妇,这才告诉你的。”
  段之愿心脏猛地一钝,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和他,当面,道,道个歉……”
  “我不管你们,我可走了。让树哥知道是我把他地址告诉你的,说不准就生气把我皮扒了。”
  ……
  傍晚,段之愿看着手机,再三确认酒店的名字。
  尽管短信里已经明明白白写着酒店的房间号,她依然没有勇气上去。
  就坐在大门侧边的花坛边,看着其他人进进出出。
  时不时就埋头在手机上打几句话。
  秦静雅又给她换了个全新智能手机。
  备忘录上零零散散是她写下来,要和他说的话。
  嘴唇微动,一遍一遍反复读。
  有路过的男人故意跟她吹口哨,对上视线后那轻佻的样子让她心惊胆战,同样也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段之愿背着包换了个方向,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直到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不远处那个衣着简陋,脸上带着胡茬的男人,刚刚好像站在马路对面,现在已经走到和她面对面的花坛边了。
  男人愈发大胆,开始过来和段之愿搭话:“妹妹,等人呢?”
  “嗯。”她强装镇定点头。
  说完拿起手机,终于鼓起勇气。
  【我在你酒店的楼下,你方便下来一趟吗,这里有个不认识的男人一直在看我,还和我说话。】
 
 
第29章 
  说话间, 男人已经坐到段之愿身边。
  他刚一抬起手,段之愿率先站起身,拽着自己的斜挎包朝酒店大门走。
  那男人也在旁边盯她好一会儿了, 要是真在酒店有房间怎么不早点进去, 还在花坛边坐这么久。
  他大胆跟上去, 段之愿没办法, 走向前台。
  “麻烦,麻烦问一下, 张昱树, 住在这里吗?”
  “不好意思,这个不能告知您的。”前台脸上露出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段之愿心脏砰砰跳, 那男人已经和她并排站到一起。
  他从怀里掏出身份证拍在桌上, 油光满面的脸看向她:“妹妹有眼光啊,这可是咸城看海最好的酒店,哥哥出钱带你去看看夜景吧。”
  前台似乎看出倪端,问段之愿:“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麻烦你,帮帮我报警!”
  前台立马拿出对讲机叫保安,那男人却一把扣住段之愿放在桌上的手, 辩解道:“我女朋友跟我闹脾气了, 着你们都信?”
  这么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和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是男女朋友, 谁都不会相信。
  保安很快就将男人赶了出去, 并对段之愿说:“我看你这小姑娘也太老实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帮你叫个车, 等车来了你再走。”
  段之愿点点头, 坐在休息区。
  手指和心一样冰冷麻木。
  刚刚给张昱树发过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没得到他的回应。
  她攥着手机,一点一点把之前在备忘录上写的话删掉。
  删完了保安也过来了,跟她说:“小姑娘,车给你打好了,来吧。”
  “谢谢你。”
  段之愿随着他往出走,打开车门刚抬起腿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马路对面。
  车流汹涌他身姿高大挺拔,站在一种人群中最能吸引目光。
  一手拎着塑料袋,另一手拿着电话,视线一直聚集在电话上。
  段之愿眼睫微颤。
  原来,他一直在看手机的。
  她垂眸,一只脚已经迈上了车,余光还未曾收敛就见红灯一过,他抬起腿,穿过斑马线跑在人群最前面,同时将电话放在耳边。
  段之愿收回视线。
  “师傅,去锦绣家园。”
  车门刚一关上,她的手机响起。
  “等等!”她下意识叫停了司机,按下接听键。
  “人呢?”张昱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语气带着警惕。
  段之愿张了张嘴:“我……”
  “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人呢?”
  “我在,出租车里。”
  现在,酒店门口只停了这一辆出租车,张昱树很快找过来。
  高大的身影附在车窗上,隔着一层玻璃,段之愿和他对视。
  车门被他一把拉开,光与他一同闯进段之愿的眼中。
  心脏没由来地漏了一拍,她局促地坐在车里,木然看着他。
  直到张昱树歪了歪脑袋:“下车。”
  前面司机等了半天,听见这两个字不耐烦道:“什么意思啊小姑娘?”
  “对,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张昱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扔到座位上,对她说:“下来。”
  出租车很快开走,段之愿缩着肩膀和他站在路边。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将她豆绿色的针织衫衣领掀起。
  “刚刚说是谁在看你?”张昱树问她。
  声音平淡,带着漫不经心。
  有那么一瞬间,段之愿还以为刚刚那通电话不是他打的。
  “已经,被保安赶走了,我,我以为……”
  段之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阖上双眼:“没什么,现在没事了。”
  段之愿垂着眼皮,觉得他们俩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那时候她害怕他,所以不敢和他对视,说几个字也会结巴。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胆小鬼,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这么不堪一击。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段之愿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粉嫩的指尖拿着送到他眼下。
  “明天开始军训,然后我们学校有迎新晚会。”段之愿回忆刚刚在备忘录上面打的话,说:“就是这个月的25号,你,你要不要来?”
  张昱树抬起手,却没接。
  转而摸到自己的口袋,拿出一盒烟抖了一根出来。
  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火苗窜出,段之愿眨了下眼,看他眉头微蹙白烟就从嘴里钻出来漫上他的脸。
  傍晚霓虹闪耀,混合着他在烟雾里痞里痞气的模样。
  若不是之前就认识他,段之愿绝对不会和这人站得如此近。
  “我一外人,进得去你学校?”张昱树吐出一口烟问她。
  段之愿又把手里的卡往前送:“这有卡,你刷一下就能进。”
  刚才把段之愿弄下车,他俩就一直站在马路边上。
  远处有装货车不减速驶过,带起路边的尘土撒过来。
  段之愿突然感觉身体一晃,手臂被扯着,力道大的吓人。
  额头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小腿处有沙石打来的触感,痒痒的。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纯黑色T恤,上面印着英文字母。
  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鼻间,混合着夜色独有的味道,段之愿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主动退了两步,耸着肩膀离开他的怀抱。
  张昱树则吸了吸鼻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淡淡的:“这个月有事。”
  “是你……是叔叔他身体不好吗?”
  “嗯。”
  段之愿看着他:“迎新晚会是从下午两点开始,结束时间,待定。”
  “你照顾叔叔要紧,不来,也没关系。”
  “嗯。”他转过身,淡淡道:“走了。”
  “张昱树!”段之愿突然叫住他,与他墨色的瞳仁对视,想从那里看见几个月前的他。
  可他眼中尽显冷漠和尖锐,再无当初的样子。
  段之愿抿了抿唇,声音沉闷:“对不起。”
  纵使是夏季,依旧被着微风吹得指尖冰凉。
  看着他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再看他用手指夹着烟,眉梢一挑,过渡到肺里的烟雾就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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