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梨其实什么都看出来了,谢晋是担心他离开后,她再次想不通。
所以他说她欠他一条命,要她等他回来。
饶梨挺茫然的,重获新生的那一刻,忽然就在想——原来除了爷爷外,这个世界上还有陌生人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那就活下去吧。
还有什么事会大过活着。
一周后,他们接到了新型医学手术需要自愿者的电话,无法承受人生痛苦的她,只要失去情感神经,就能够永远地忘掉悲痛。
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场手术。
她是真的第一次觉得生活没有抛弃她。
这个秘密埋在饶梨心中,仿佛随着那天的落日,一起沉入了海面。
日落,东升。
时隔三年的秘密,今天随着这只手镯,重新被翻出,抛在了现实里。
沉默了很久,霍川浓都准备放弃了,饶梨才出了声:“有。”
也可能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什么事再能让她无法释怀。
饶梨静了静,很平静地看着他:“我,十四岁,跳海,自杀。”
“……”
“是,谢晋,救了,我。”
众人:“……”
她似乎是不习惯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一句话要分成很多个字词才说完。
霍川浓满脸复杂地看着她。
第一次见有人用这么直白淡定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事。
整桌子的人安静了一瞬,霍川浓挺有耐心地等她说完,瞥着她手腕:“镯子是谢晋给的?我刚听阿飞的语气,谢晋在找你?”
饶梨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倒了杯水,闲闲地喝了口。
*
水木会所里,明哲同样闲闲地酌着杯中的红酒,他抬起头看着谢晋,忽而笑得眉眼慵懒,看起来特别招人。
跟谢晋有缘分的那位,竟然是饶梨。
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高跟鞋踩得哒哒直响,门推开,明哲扭头一看。
殷陶手指夹着张镀金名片,进来的时候明哲刚好抬起眼,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殷陶走到明哲面前,明哲摆摆手叫身旁的女伴出去。
殷陶挨着他旁边座位坐下,就听到明哲放下酒杯的声音,他往后靠了靠,盯着那张名片问:“哪来的?”
这种镀金的名片,明哲向来不会乱给,给出去也心里有数。
眼前这女人,他没打过交道。
——明天晚餐,我找个人,替我。
过了一会儿,明哲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又跟饶梨有关,他唇角勾了下,还真是只麻烦的小狐狸。
“你跟饶梨有什么缘分?”明哲问。
殷陶觉得这个男人还不是无脑钻石王老五,有点诧异:“啧,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啊?”
“我哪里知道。”明哲垂下眼,盯着面前女人细闪的眼影说,“你不是饶梨介绍给我的?”
谢晋那边沉默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是她?”
“不是……”殷陶坐正身子,笑了笑,懒声道,“是我非得问她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明哲身上仅剩的那点儿散漫没了踪影,语气冷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圈子朋友多啊。”殷陶说。
殷陶向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很低声地说:“我还知道明少下个月结婚,然后继承家产,听说那位明太太是家里安排的,你很不乐意吧。”
“哦?”明哲忽然开口,嗓音森冷,“我怎么不乐意的?”
“因为……”耳边传来很暧昧的呼吸声,她笑了笑,凑到他耳垂边,闭着眼睛,视死如归道,“你是个GAY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