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洲是真挺好看的,是个外形条件很不错的男人。
不过她是不恋爱主义着,简洲再好看,也跟她没关系。
唐竹暗暗深呼吸,恢复下楼时正常的脚步力道和速度。
听到动静,简洲抬起头,跟唐竹对视。
唐竹正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冷不丁迎上男人清冽明亮的目光。
许是唐竹的错觉,男人冷澈的目光在薄雾中多了几分深沉,正透过碰撞的视线,深邃的凝视着她。
在她犹豫要不要看向别处时,简洲嘴唇微启,跟她打招呼:“早,简太太。”
声线疏朗,如夏日温泉,醇厚舒适。
似乎在卫生间那一幕不曾存在过,二人彼此无一丝不自在。
唐竹脚步一顿。
简洲还真的任何时候都能气定神闲,反观她……
握在扶手上的力道加大,唐竹眉眼间染上云淡风轻的笑容:“早啊,简先生。”
接下步履轻盈的走下楼梯,别扭丝毫不见。
简洲:“早饭还没好,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听到简洲这么说,唐竹紧抿着嘴唇,淡淡然点点头。
她走向沙发,坐在沙发上,缓缓心神。
然后就看到茶几上,放着她昨天送给简洲的情侣手链的那个首饰盒。
似是想起了什么,唐竹转身,这才注意到,简洲做饭穿的这身睡衣不是他早晨醒来穿的那件。
两件睡衣颜色差距较大,早晨那件是米白色,身上这件是浅蓝色。
像是她昨天送给简洲的其中一套。
这睡衣洗了吗?简洲这么快就穿在了身上?
她记得保洁阿姨要今天中午才到她这里的。
正好奇着,察觉到简洲朝她看过来,唐竹忙收回视线,拿起茶几上那个情侣手链的首饰盒子。
打开,里面只有一条女士手链。
男士的,已经被简洲戴在了手腕上,和情侣手表一起。
今天不需要拍照发朋友圈吧?简洲为什么戴着?
正想着呢,厨房的声响停了下来,轻微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简洲走到客厅旁,看了一眼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对唐竹说:“我等下要出门工作。你记得吃早餐。”
唐竹微怔,简洲是要离开别墅了吗?
他离开,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唐竹嗅到了自由自在的空气。
忽略掉内心深处浅浅的失落,唐竹眉眼弯了弯:“好啊,那我们月中回简家的时候见。”
简洲这个时候离开别墅,大概率是不会回来的。
下次见,就是下周末。
上个月因为简洲临时出差,没在月中回简家老宅。
唐竹想,这个月的月中附近,应该是要回去一次的。
正好有理由不用喝顾妍熬的中药。
唐竹微低头,唇边漾出浅浅的笑意。
而沙发附近的过道里,简洲见到唐竹的反应,眸光微沉。
不消片刻,简洲收起眼中的情绪,淡淡“嗯”了一声。
他转身走向二楼,再回来时,已经换上白色衬色黑色西装裤。
衬衫被挽到小手臂,手腕上空空如也,手表和手链都没戴。
简洲捕捉到唐竹盯着他手腕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怅然和心不在焉,他嘴角微勾又很快抚平。
“下周见。”简洲冷肃淡然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话音未落,朝门口走去。
不多时,门口响起关门声。
很快,别墅前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响。
唐竹来到窗户旁,正好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
从简洲做好饭到他离开,全程不过十分钟。
唐竹低头看着手中的女士手链,想到简洲手腕上什么都没带,之前的失落在此刻被别墅的空旷寂静放大。
胸口被什么堵着似的不太舒服。
唐竹缓了缓心神,转身走向餐厅,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除了三明治和牛奶之外,还多了烧卖。
丝丝热气从盘子里冒出来,氤氲了清晨的热光。空调凉风吹拂而过,淡淡薄雾在空中飘散。
唐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周围一切是那么静谧。
安静的,让她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一定是简洲最近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太多太频繁,才让她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唐竹摒弃乱七八糟的思绪,吃早餐。
吃过饭,唐竹拿着平板画画,画了两个小时之后,她收起平板。
瞥了一眼窗外烤人的阳光,唐竹打消了出门吃饭的念头。
她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肉有菜,被填的满满的。
唐竹就动手做了四菜一汤。
做完了菜,唐竹坐在餐桌旁,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家里就她一个人,她做这么多,哪儿吃的完?
都怪简洲平时做菜都是四菜一汤的标配,害得她都忘了今天家里就她一个人。
吃过饭,唐竹把收拾餐桌的事情交给保洁阿姨,她则回到卧室午休。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唐竹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刷刷某音逛逛购物网站,很快就到了晚上。
这次,唐竹吸取了教训,简简单单煮了个面。
吃完晚饭,唐竹早早的洗澡上床。
躺在床上,唐竹浏览手机网页,玩着玩着,总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空了一天的心情在夜幕降临时分,在窗户缝隙飘进来的浅淡花香和窗外清脆的虫鸣声响的双重映衬下,某种模糊不清的心绪渐渐清晰明了。
这个家里,好像的确少了点儿什么。
再低头看手机屏幕,无知无觉间,屏幕竟然被她翻到了跟简洲的聊天界面上。
那上面的最新信息是简洲今天出门后发送的两个定位,最新一个定位是城东一家环境古朴雅致的私人酒吧。
发送时间是下午14:15分。
而现在,手机屏幕左上方显示的时间,是晚上20:09。
相当于,简洲在这家私人酒吧,待了大半天?
什么工作,要在同一个酒吧待上大半天啊?
唐竹不解。
过了一会儿,唐竹反应过来,简洲在哪里待上大半天关她什么事儿?
都说了“喜欢”是错觉。她和简洲唯一的关系,就是互为工具人而已。
唐竹没好气的退出跟简洲的聊天页面。
可是一分钟后,她又打开跟简洲的聊天界面,想了想,打下一行字:【妈妈说,让你尽量不要喝酒。】
沈卿雪的确在上次他们俩回简家老宅的时候说过,让简洲能不喝酒就不喝酒。
她这提醒没毛病。
打完字,一字一句检查没什么问题,唐竹手指悬在手机右下角“发送”两个字上空,指腹即将点上去时,她又迟疑了。
沈卿雪让她提醒的前提是,她和简洲是真正的夫妻。
他们俩不是啊。
唐竹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刚刚打下的字。
她重新放下手机。
又一分钟过去,唐竹重新拿起手机,再次打下刚刚那行字。
同样的,再次不决。
一番折腾,唐竹决定关灯睡觉。
简洲是个成年人了,他有分寸。
压根不需要她提醒的。
唐竹放下手机,关上床头灯,睡觉。
结果躺上床没两秒钟,一楼响起急促的门铃声,在沉寂的夜晚,格外刺耳。
唐竹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披上睡袍,走下楼梯的功夫,将睡袍带子在腰间打了个简单蝴蝶结。
来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程秘书扶着简洲站在外面。
辉煌的灯光下,简洲脸色微红,浓重的酒味儿在唐竹鼻间弥漫。
程秘书:“简太太晚上好,简总下午约了客户,喝多了一些……”
所以把他送回这里。
安全将老板送到老板太太身边,程秘书开车回家。
透过后视镜,他看着老板太太扶着老板走进别墅。
想到他老板一整个下午拉着不同的合作伙伴在酒吧雅间推杯换盏,程秘书纳闷的摇摇头。
他老板平时谈生意时都很少喝酒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别墅前院。
汽车的轰鸣声消失在耳边时, 简洲低低的声音飘进唐竹耳朵里:“唐竹,我可以自己走路。”
此时唐竹正一手揽着简洲的腰,一手抓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 整个人被男人身上的酒气包裹。
再加上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 灼热的喷洒在她耳朵尖上,瞬间,唐竹的耳朵尖像触电般酥麻了一下。
她脚步微顿, 心跳乱了节奏, 声音小小的:“你醉了, 我扶你。”
一个人走路, 摔倒了更麻烦。
而且她打开门时,程秘书也是扶着简洲的。说明简洲醉了,不然一向对人冷淡疏离的他, 也不会让程秘书扶着。
“什么?”
男人疑惑的声音在唐竹耳边响起。
许是为了听清楚唐竹说的什么, 简洲靠的更近,几乎是跟唐竹脸贴脸。
唐竹鼻间的酒味儿越发浓烈, 醉人的味道充盈在她周边, 悄然打开了心房,钻了进去。
身旁,简洲慢一拍的想明白了唐竹说的是什么。
他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月光,舔舔干涩的嘴唇, 淡淡道:“我没醉。”
男人, 是不会醉的。
唐竹怔在原地,耳边的声音太过蛊惑人心, 如同一只小妖精在对她说情话。
“我没醉。”三个字声音缥缈虚无, 又近在耳边, 带着冲破空气的韧劲儿, 沉沉的低炮音闯进她心里。
唐竹的心跳没由来的更快,就连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
她在心里默念“喜欢是错觉”、“合约夫妻”、“工具人”等十几个大字。
好在效果不错,心跳渐渐趋于平静。
察觉到简洲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唐竹立即开口打断:“你别说话,往前走。”
声音略显急切,仿佛在阻断什么。
简洲就不说话了,一丝诧异过后,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又很快抚平。
他身上的力量虚虚的搭在唐竹身上,跟着唐竹的频率,一步一步走向别墅。
暖橘色的灯光和微弱的月光一起打在身旁的女人脸上,她侧脸柔和昳丽,迷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再往下,女人身上性感的蕾丝吊带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浮动,事业线若隐若现。
至于外面的睡袍,从简洲的角度看,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遮挡作用。
只一眼,简洲别开目光,喉结上下滚了滚。
几分钟后,二人来到客厅沙发旁,唐竹扶着简洲坐下。
窸窸窣窣的声响结束,二人面对面,一个站在沙发旁,一个坐在沙发上,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其实是唐竹单方面的沉默,而简洲正捏着眉心,眉眼间浮现疲惫。
他靠坐在沙发靠垫上,低垂着眉眼,视线范围是女人睡袍的裙摆和蕾丝睡衣交叠之下,白皙纤细的小腿、小巧的双脚和拖鞋。
简洲移开目光,用低哑磁性的嗓音,说:“谢谢。”
“谢谢”两个字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唐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刚刚那话有点儿此地无银的意思。
简洲都说他可以自己走路,她却让他别说话。不就是上赶着想扶着他走路吗?
可是她当时没想那么多的,她只是怕简洲呼出的热气太过撩人,更怕她自己分不清才……
唐竹心里有点慌乱,想要解释清楚。
可是一抬眸,就看到简洲眼神迷蒙的坐在沙发上。
男人脸上是酒色潮红,顺着冷白色的脖颈,延展到了耳朵尖。
略有褶皱的白色衬衫纽扣紧紧地扣在最上面一颗,在夏日炎炎的夜晚,热的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唐竹微拧起眉,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简洲是醉了,压根不像他说的“没醉,可以自己走路。”
为了验证简洲喝醉的可能性,唐竹清清嗓子,问简洲:“简洲,你今天喝了多少杯酒?”
简洲微微一愣。
他喝了一下午,具体多少杯酒,还真没算过。
“我……”
没醉两个字卡在喉咙间,简洲放在沙发上的手指蜷缩两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带着醉意的眼睛眨了眨,试探性的缓缓摊开两只手十根手指:“……八杯。”
唐竹:“……”
醉了。
鉴定完毕。
确定简洲是真的喝醉了,唐竹之前的纠结迅速消散殆尽。
自然而然的,对着喝醉酒的简洲,唐竹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放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难受吗?”
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也是一种,在私底下对简洲从未有过的温柔。
简洲心里软软的。
没忍住,他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握紧的手指骤然放松。
没得到回应,简洲又低着头,唐竹看不出他的表情,以为他很不舒服。
极度醉酒之下,身体会有很多不良反应,胸闷恶心甚至头昏脑涨,可能还会想吐。
这些她曾经有过一次,唐竹知道。
因此见简洲这个样子,她心下一软,抬起手搭在简洲肩膀上,微微用力,声音说不出的温和细语:“是不是很难受?哪里难受?”
捕捉到唐竹眼中实实在在的关心,感受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简洲脑海里萌芽,快速成型。
简洲心思微漾,心底深处的期待不可抑制的膨胀起来。
他浓郁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凝滞,像是在分辨唐竹在问什么。
然后轻摇头。
眼眸微转间,他抬起手摸着嘴唇受伤结痂的地方,声音醇厚飘渺:“嘴疼。”
不难受,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