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谁呢!周末大清早的,面粉剩下也不急这一会儿啊!”她见周韵斐颊边明显飞过一片红晕,“天呐……不会是给你那徒弟做饭吧?这就给人当上小媳妇了?等等等……我先喝口水压压惊!”
周韵斐嫌她话说得难听,瞪了她一眼,“别瞎说!他最近帮了我挺多的,这不是想着感谢人家嘛!”
这周虽然没见面,但他就像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帮她驱散了那些忧惧。
童丹彤瞥见厨房操作台另一侧,立着手账本,上面写满了西班牙语。
她走出病房,压低声音道:“诶,你不会是把外婆留给你的菜谱拿出来了吧……这可是压箱底的秘方啊,你那徒弟真有口福!”
周韵斐的外婆Teresa曾是有名的西班牙大厨,外公程进很有商业头脑和魄力。两人结婚后,在江州开了一家西餐厅,生意火爆,因此积累了丰富的资本,后又进军淮城娱乐业,才有了如今天韵集团千亿资产的规模。
视频里的周韵斐全神贯注地摆弄食材,没理童丹彤。
童丹彤严肃警告:“周大演奏家,你是真的动心了吗?赶快向我汇报一下他的具体情况,年龄、学历、职业、家庭背景……我帮你掌眼把关!”
“你不是见过吗?”
“上次面具遮脸,没看见长相。”童丹彤回忆起男士高定西装下完美的身材,口中啧啧,“但以我的推断,肯定差不了!那腿……那腰……绝了!”
周韵斐撇嘴,腹诽她外貌协会。
“其他呢?”
“年龄……比我大五岁。”周韵斐又开始表现出对这些细碎之事的毫不在意,“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童丹彤一声惊嚎:“不知道???!!!宝贝儿啊,有你这么谈恋爱的吗?我提醒你多少遍,万一遇上个渣男呢?万一已婚呢?还有那种打着不婚主义的旗号,四处沾花惹草的海王呢?我求你了,这事儿你得走心!”
起初,周韵斐并没有往谈恋爱的方向想,因此,对方的感情状况,她也并未上心。
她只是喜欢现在这样,与他极度舒适的相处模式。
他的穿戴、座驾,还有那枚胸针的价值,足够说明他的生活水准,金融圈不乏高薪人士,倒没什么稀奇。
但他独有的格调、气质和品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饰出来的。
童丹彤锲而不舍,“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在哪儿工作,车牌号……我保证把他调查清楚!”
“打住打住……”周韵斐立即阻止,“搞的就像我马上要搭上一辈子似的,真没那么夸张。”
“我是怕你深陷感情的泥沼无法自拔,万一受什么伤害那就晚了……唉,早知道,以前就不应该把我们斐斐女神保护得太好,不经历个渣男,人生就不算完整!”
周韵斐对着屏幕飞了个吻,“我知道你最爱我了!我会小心的么么么么么!”
童丹彤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箩筐话,才挂了电话。
周韵斐搅拌着牛奶面粉和鸡蛋,又按照步骤将所需桂皮和柠檬皮都融合好,慢慢煮开后,再把液体倒入容器中放入冰箱。
等这盅加泰罗尼亚焦糖奶冻冷却两小时期间,又做了torrija(炸吐司),烤了Tarta de Santiago(圣地亚哥蛋糕),
食材是周五就准备好的,全都是西班牙的传统甜点,还备了瓶甜葡萄酒,已经做好回家叫代驾的打算。
下午,她带着甜点和那件干洗过的外套,按点出了门。
行至琴行门口,才发现专用车位全部停满了车。
给她预留的车位也被占了。
这段时间,骆简一直跟随乐团在东南亚巡演,她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打扰,就把车停在了旁边大厦的时租停车场。
进了琴行,她直奔10号琴房,刚要推门,就看见另一位老师正在里面给学生上课。她看了眼时间,才2点35分,许是前一节课还未结束。
周末是琴房上课和租用的高峰期,又临近艺考,狭窄的过道两边坐满了等候的学生和家长。
周韵斐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翻看着下午琴行课程的安排表,目光移至10号琴房那一栏,发现课程已经排到了晚上8点。
但并没有标记她的名字。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包括其他房间也都没有任何备注。
身后,一个男生正在询问前台:“您好,我预约了3点安老师的陪练,请问在几号琴房?”
前台小刘答:“安老师是吧?在10号。”
周韵斐闻声走至前台,问小刘:“不好意思,3点钟10号琴房应该是我的课,我没有更改过,是不是分配的时候弄错了?”
小刘瘪着嘴,凑到周韵斐跟前,为难道:“周老师,骆老师出国巡演这段时间,安排表都是陈语然老师定的,我可做不了主,您问问她吧?”
此时,陈语然正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和周韵斐打招呼:“你来了呀?我以为你又要取消课程呢?”
这番阴阳怪气令周韵斐很不爽,她冷下脸道:“如果取消,我会提前一天通知琴行。马上3点,学员到了以后,总不能没有地方上课,麻烦你尽快协调出房间。”
陈语然冷笑一声,话语犀利:“帮你协调?还当自己是个腕儿呢!以前那些演出机会也没见你让给我们啊!一个钢琴演奏家,不好好保护自己的手,圈儿里人知道后都笑掉大牙了!”
她咄咄逼人:“大家私底下都说,周韵斐怎么就那么招人待见呢,无非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专业好,还是周氏的千金。啧啧,现在么,你除了这副皮囊,还剩下什么?花瓶谁不会当啊!”
陈语然幽幽瞟了眼墙上周韵斐的巨幅照片,仍旧不依不饶,“要不是师兄照顾你,谁还愿意请一个无名小卒当名誉导师,过气的照片简直拉低了琴行的档次……”
“就两个字——碍眼!”
陈语然仰头看着高挑的周韵斐,这张白皙精致的脸挑不出任何瑕疵。
就算周韵斐专业一塌糊涂,这样出众的颜值身材,也足以让她心中生妒。
偏偏眼前还是个天资极佳的实干型选手。
周韵斐一动不动盯着陈语然,琥珀色的双眸结起一片冰寒。
她无法容忍别人质疑自己对专业的尊重,这无疑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亵渎。
顿时,深邃双眼中的闪亮碎钻,变成一道道利刃,她倏然转身,从门后拿起长竿,对准自己的照片一挑。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相框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语然吓的大声尖叫,四溅的玻璃渣令小刘躲到了墙角。
周韵斐从破碎的相框中抽出自己的照片,利索地卷起,厉声道:“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照片挂在这里招揽生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看在师兄你我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我不计较!”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踏入琴行一步!什么名誉导师,我不稀罕!”
语罢,她拎起东西,推开大门离开。
愤然走至车前,忽然想起把徒弟忘在了脑后。
她准备发微信,才看到半小时前,对方给她发了信息。
[A:实在抱歉!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只好请假。能否预约周老师的晚餐时间?等我结束后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有修改,今晚9点不二更了,十分抱歉。明天6点大肥章。感谢在2022-02-25 11:38:38~2022-02-26 16:2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心巧克力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半小时前,万颐上府壹号。
袁浚轩刚要驾车去琴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身后。
他转身望着后排逐渐降下的车窗,轻唤了声:“爸。”
袁呈言扶了下眼镜框,沉声道:“美国公司出了点儿问题,一会儿紧急召开董事会,你跟我去公司一趟!”
袁浚轩神采奕奕的双眼略微黯淡,站定了数秒,无奈地关上车门。
袁呈言抬眼一扫他浑身休闲装,催促:“换了衣服赶快出来,我等着!”
父亲很少来家里堵他,应该是较为棘手的事情。
他飞快换好正装,上车前给周韵斐发了微信:实在抱歉!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只好请假。能否预约周老师的晚餐时间?等我结束后去接你。
父子俩同坐后排,秘书和司机都不敢多语,车内气氛凝重。
“我什么时候能退休?”袁呈言毫无征兆冒出一句问。
袁浚轩神色淡然不惊,显然对老爸的问题习以为常。
他没有答话,低头瞄了一眼手机,等着女孩的回复。
袁呈言继续道:“我前几天让人给你送东西,秦阿姨说你最近没回来住,是在躲我吗?”
“怎么会?”袁浚轩动了动唇,“咱爷俩同层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能躲哪儿去。”
“哦,我以为,你还在因为你妈的事情怨……”
“没有。”
袁呈言的话被骤然打断,‘怨我’二字没说出口。
袁浚轩轻叹:“妈妈走了十多年了,当时爷爷强势,您也无能为力,我能理解。”
袁呈言点点头,又问:“所以,我什么时候能退休?”
他语气怅然,“YCJ的事务我想让你尽快上手,集团董事各个都是明眼人,这届总裁马上卸任,路都给你铺好了,就等你掌舵。之前,我以为是你妈的原因导致你不想帮我,既然都想通了,就好好考虑一下接任的事情。”
“你不想被家里拘谨刻板的观念束缚,在美国的时候就说要自立门户,回国后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爸爸全都依你。但是集团这么大个摊子,除了你,我还能放心交给谁!”
“看看人家老章,是儿子在前面冲锋陷阵,老子在后面保驾护航!咱俩可倒好,反着的,你成天连个面儿都不露,都是我这张老脸挡在前面!”
“再说,我快四十岁才和你妈有的你,现在年纪大了,也想过几天清闲日子,每天喝茶钓鱼打球,然后抱孙子!”
袁浚轩:“……”
听明白了,最后三个字才是落脚点。
“您……要的有点儿多。”袁浚轩低声念念,“我现在已经很忙了,接手YCJ后,哪有时间谈恋爱?
手机一直很安静,他又默默看了眼屏幕。
袁呈言见他不到二十分钟,看手机的次数已经数不清,瞥了他一眼,问:“谈女朋友了?”
又好像窥探到他最近不回别墅住的原因,恍然一笑,“啊呀呀……不得了了!你现在生意做得比我大啊,金屋藏娇都不知道被你藏到哪个屋里去了!”
这显然是要套出他别居的地址,方便抓包。
不跟老爷子说太多是极其明智的。
袁浚轩借机发泄不满:“如果您想尽快抱孙子的话,就不要像今天这样突然抓我来开会!”
袁呈言惊喜地凑过来,“本来要去约会?”
“嗯,被您给搅了。”袁浚轩侧过脸,没好气。
袁呈言一愣,“爸爸向你道歉!”
“道歉没用。”袁浚轩指了指手机,“爽约把女孩儿惹生气了。”
“哎呀!”袁父那道英眉一拧,心虚道,“有机会你把姑娘带来家里,爸爸准备大礼接待!”又对着窗外悄声嘟囔,“难得啊……爸爸相信你的眼光!下次开会的时候,一定提前问你!”
袁浚轩心里一惊,手扶上额角,暗念:提前问?管用吗?您一说开会谁敢不去!只要不在约会的时候打扰我就万事大吉了……
不知不觉,车已驶入大厦。
3点已过,周韵斐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袁浚轩又发过去一条信息:[生气了?告诉我你在哪儿,一会儿去找你。]
集团董事全部到齐,正在严肃讨论美国公司的业务问题,他也没有过多精力顾及周韵斐的回复。
美国公司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经商议,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袁浚轩紧急飞一趟纽约,通过他普林斯顿校友的关系进行疏通。
会议结束时,已经5点。袁浚轩亲自给美国的朋友发了邮件,万幸对方起得早,迅速回复,约他周一见面聊。
钱秘书整理好文件,递上行程表,“袁董,给您订了今晚8点的机票,我已经让秦阿姨把行李收拾好带来了,半小时后出发去机场。”
“订再晚些的航班,10点以后。”
他想留出和她吃晚饭的时间。
“再晚没有直飞,转机时间都不合适。8点这趟飞过去,刚好不误周一约见。”
袁浚轩一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中,凝视着安静了几个小时的手机。
他慢频率地左右晃动着座椅,轻微的动作很得体,却暴露出此时的心神不定。
——如果能尽快处理好集团事情的话,他也能早点回国见她。
半晌,他才站起身,穿上大衣,长吁一口气,“走吧。”
*
周韵斐从琴行出来后,就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独自坐了两个小时。
徒弟第二次发来信息时,她很想一股脑把琴行的事情告诉他。
但他说了要开会。
那种顾及别人,心里隐忍难受,直到最终丧失表达欲的感觉又来了。
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不是一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
快6点,他发来语音通话邀请。
铃声响了许久,她才接起。
“喂。”那声好听的,低沉磁性的嗓音搅的她心中一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