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顺了他的意,什么也没再问,让开路,让任环洋去取车。
裴临西顺着雅逸苑外的辅道跑了几分钟也没看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打不到车,无奈之下只能停在电子报刊栏下躲雨。
她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却仍然将外套包住的材料抱在怀中,保护的很好。
气温骤降,她穿的又少,浑身冷的直打哆嗦,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将湿哒哒粘在额前的刘海拨到一边,本想使用打车软件叫辆车过来接她,打开手机一看,傻眼了,根本就没下载过那种软件。
她懊丧不已,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总是把那些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忽略掉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下载软件。
网络出奇的慢,下载界面半天没反应,临西感到自己的耐心就快到极限了,心中憋着一股莫名的火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还好,陆廷少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
他问她在哪里,临西就简单的把她此刻的窘迫处境描述了一下,陆廷少二话不说,坚称自己就在附近,非要过来接她,临西也没推,这个时候有个人愿意过来载你一程,简直就是福气。
刚挂掉电话,一辆招摇的黑色越野车从她眼前快速经过,泥水毫无征兆地溅了她一身,临西大叫一声,往后倒退了一步,人都没站稳就急着检查手中的材料是否安好,还好只是溅到了外套上。
她气极,冲着车子驶离的方向跳脚大骂,而车内的人正饶有兴致的从倒车镜中欣赏她狼狈的样子。
任环洋唇角微勾,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竟然有点儿意犹未尽。
开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黄灯在闪烁,马上就得停车等红灯,他心念一动,大手灵巧的一拨,车子突然调转了方向,往回开去。
他想,如果回去她还在那里,那么他不妨做一次好人,载她一程。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空阴沉的让人压抑,可任环洋却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打开音乐,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起了节奏,车速提了上去,车轮经过水洼溅起更大的水花。
雨刷左右摇摆,完全不妨碍他看清裴临西还站在路边。
那个女人早已浑身湿透,长发湿哒哒粘在脸上,怀中却还紧紧抱着那堆没用的材料,一脸倔强地看着对面的小路。
任环洋把车停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样子,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心疼,他轻轻吸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准备过去接她。
就在这时,对面的巷子里冲出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裴临西有如等到了救兵,顿时笑逐颜开,往车跟前跑去。
车上急匆匆下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替她挡在车顶,短短的时间里,两人一直在说话,显得十分熟络。
任环洋皱了皱眉,视线一直落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人安置好裴临西后,又回到了驾驶位,他在进车之前,突然朝任环洋这边看了一眼,那张脸终于露出了全貌。
任环洋心中一颤,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陆廷少。”
白色的奔驰与任环洋的黑色越野车交错而过,任环洋扫了一眼车内的两人,还在有说有笑,他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在陆廷少车内,裴临西将材料取出来放到了后座上,然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居然还能捋下水珠,她一边感激陆廷少的仗义相助,一边连打喷嚏,打完之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陆廷少没好气地斜睨她一眼,“多大人了都不知道找个屋檐避一避!”嘴里责备着,却顺手把车里的暖气打开了。
“哎呀,又没淋多少……阿嚏!”喷嚏出卖了她,临西扭过头去用双手捂住嘴巴,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廷少叹了口气,“倔的呀……驴脾气。”
临西撇撇嘴,这才转过身来,一件温热的西装丢在了她的怀里,“车上没有干抹布,就用这个擦擦吧,要不然会感冒。”陆廷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脱了下来,这会儿正穿着素白的衬衫认真开车。
临西心中一暖,低头看了眼西装领口内侧的商标,笑说:“不便宜啊,这么舍得给我当毛巾使?”
陆廷少又叹一口气,“拜托,是给你当抹布使,够意思吧?”
裴临西连连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就算你不这么对我,我也会好好对你家福宝的。”
陆廷少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关福宝什么事?”
临西将西装反套在身上,感觉愈加暖和了,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她冲着陆廷少,双眼迷蒙地眨了眨,然后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地说:“今、晚、把、你、的、狗、带、走!”
“呃……”陆廷少语塞,再看她时,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摇摇头,继续专心开车。
刚到城西的时候,不凑巧赶上了火车通行,所有车辆都得原地等待,火车鸣笛声吵醒了临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长长的运煤火车从眼前经过。
临西很压抑,而陆廷少却很感慨,很多年了,这列火车伴随着他们的青春岁月,陪着他们从懵懂无知到几近而立之年,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陆廷少。”临西突然低声唤他的名字。
“嗯?”
“真羡慕你可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