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玉——多梨
时间:2022-06-16 07:50:26

  即使章之微没有车,经上次的事情,陆廷镇也希望她能多掌握一些技能。
  微微很聪明,只用一遍,她就记得这些东西的用法。陆廷镇教完最后一个操作杆,打算下车,让章之微独自坐驾驶座开,冷不丁,章之微却握住他的操作杆。
  饶是已经习惯她的各种操作,陆廷镇还是一顿,他侧脸,瞧见不远处停下一辆警车,有人注意到这边,要走过来。
  陆廷镇叫章之微:“微微,先松开。”
  章之微压了压操作杆,问:“陆叔叔,你的操作杆要生锈了吧?”
  她也看到窗外警察,恶作剧地冲着陆廷镇笑,声音放低:“等会儿该怎么向警察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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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咿唔,有追过糖的小宝贝吗?
  还记得我说过白色一般都是粉红色的这件事吗?比如克劳斯先生,他是白人,所以他的劳斯莱斯就是粉色的。
  同理可证,陆叔叔很白,他……
 
 
第53章 番外三
  陆廷镇出生于港城的黄金时代,也出生于陆老板发家的黄金年代。
  一提到港城,不外乎藏污纳垢,就像流动金银的河流,下面藏着无数肮脏石块,累累白骨,层层叠叠人间炼狱。
  陆廷镇一双手并不干净,但绝不沾黄和毒二字。他幼时接受精英教育,那时候港城做生意,避不开英国佬,也少不了和其他国家的人打交道。当时港城仍旧由英国人“代管”,陆老板严格,仍为他聘请一位内地来的老师,教他国语,教授他传统知识与文化。
  人要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陆廷镇,习得君子慎独道理,也懂如何审时度势,游刃有余。
  但他未料及章之微如此大胆,车窗外警察已经靠近,明晃晃的手电筒光芒打在他脸上,陆廷镇眯了眯眼,他发色和眸色还是深的,只低声叫她:“微微,松手。”
  中间一声冷气,连带着末尾一个音节也荡一秒。
  章之微不肯,拿定主意要他“出丑”。谈话间,警察已经走到面前,他躬身,敲车窗,用手电筒扫视:“先生。”
  章之微反手去触,警察看不到她的动作。她动作毫不低调,大胆地弹弹操作杆顶端,用的力气不大不小。倘若弹的是其他东西,倒也无妨,重点在于这非同小可,陆廷镇原要落车窗,被她弹得压抑一声——他转身看,外面的警察开始用力敲车窗:“先生?”
  陆廷镇说:“微微,听话。”
  任由章之微戏弄,他终于落车窗,对外面的警察微笑:“你好。”
  章之微掐他一下。
  陆廷镇紧皱眉,不做声。
  警察来核查证件,以及查询是否有违法交易。两位穿着考究正派,又都是华裔,例行检查结束后,他归还证件,看着二人,笑着祝他们拥有美妙的夜晚。陆廷镇笑着回应:“你也是。”
  等警察离开后,章之微才松开出汗的手,惊讶地去摸陆廷镇耳朵:“你刚才好紧张啊,陆叔叔,做了这么多坏事,在警察眼皮下还这样坦然?”
  陆廷镇捉住她手,方才被她又掐又弹,在警察面前出糗。他捏着章之微手腕,扯住她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偏脸,亲一亲掌心:“微微喜欢那样?”
  “喜欢的话,你要做什么?”章之微目不转睛看他,“等你搞我时,打算叫几个人围观?喊加油助助兴?”
  “胡说,”陆廷镇轻声斥责,“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说这种话——”
  “一边批评我像小孩还一边还想搞,”章之微伸手指,戳戳陆廷镇心口,“陆叔叔才矛盾吧。”
  陆廷镇一只手护在她身后:“口才越来越好了。”
  章之微说:“陆叔叔口,活也很好。”
  她一句话刚说完,又见陆廷镇气恼地笑。他环顾四周,确认外面无人,才倾身要掐她脸颊:“怎么说话呢?越来越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也是他喜爱的,陆廷镇不想她恭恭敬敬、谨小慎微,就这样,自自在在,洒洒脱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多好。
  他那么多雄心壮志,谋划筹略,不就是想让身边人过得更好些?
  这样说着,他靠近,问章之微:“你都不试,怎知好不好?”
  章之微说:“之前就很好。”
  “或许现在能更好,”陆廷镇声音放低,“试试?”
  试试就试试。
  毋需更多语言,也不需其他乱七八糟的话,章之微的确想试上一试。前面难以施展拳脚,二人转战后排。坦白来说,先前陆廷镇服侍她的次数并不算多,就算是交往的那些时间中,十次中大约也就一两回。倒也不是放不下身段,彼时章之微本身尚羞怯,比起来接受,她好像更倾向于付出,付出得越多,好像她越能爱对方。章之微说不清楚这种心结的缘由,或许和她那些颠簸流离、一次又一次更换养父的经历有关,被丢下太多次,居无定所,没有家,她太害怕自己被丢下,就连爱和付出也是一种病态的倾尽所有,好像如此奉献自己心血,对方就会更爱自己。
  多么傻呢?
  爱哪里是用这些东西来衡量的。
  三年之久,章之微见识过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打工时,她见识过因为爱而哭哭啼啼迷失自我的人,也见到果敢干脆,说断就断的人,负心汉、插足者……形形色色,章之微不愚钝,她可以从那种疯狂病态的爱中清醒,来更好、更坦然地拥有正常爱人的能力。
  因此她不再躲避,陆廷镇低头时,她不避,没有如从前,捧起他的脸,感动地说陆叔叔不需要这样。怎么会不需要呢?章之微也想试试,试试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她服侍对方多次,爱是双方互相付出,他也该以唇送她至巅峰。有来有往,互相慰藉,而不是上位者要求下位者必须顺从。他们是尝试约会的恋人,不是等级森严的主仆。于是章之微张开,手指抚摸着陆廷镇柔软漂亮的卷发,她浓密的发也垂下,遮住半张的唇,今天的章之微只化了淡妆,口红淡淡,有些挂头发,只可惜,一根发丝封印不住人类的声音,仍旧被呼吸和气流吹起。
  英国已经逐渐远离春天,向夏天平稳过渡,气温升高,车内空间狭窄,操作杆限制在布料压迫中,唯余春日樱桃可供人尝。可惜珍贵又稀少,如昙花开,只有一瞬,像被猎人捉到的兔子,兔腿在空中虚空踢了一下,陆廷镇打算去动操作杆,章之微却往后蹭,脚掌踩在他肩膀上。
  “陆叔叔,”章之微说,“我累了。”
  陆廷镇说:“就一下。”
  章之微还是摇头:“薇薇安在烤蛋糕,我答应要回去品尝。”
  陆廷镇亲了一下她的小腿,捞起,贴在脸颊上,仍旧温柔注视她:“那你碰一下?”
  章之微说:“不行。”
  陆廷镇没有放弃,他捞起章之微,要她坐自己腿上,怎么也爱不够似的,抱着她,叫她名字:“微微。”
  “嗯。”
  “之微。”
  “嗯。”
  “章之微。”
  “……”
  章之微尝试挣脱:“陆叔叔,你不渴吗?”
  “刚才喝饱了,”陆廷镇低头,问她,“要不要分你一些?”
  章之微躲开,用手按着他的脸,不要从。陆廷镇被她惹出一肚子的热闹歹意,又顾忌她的情绪,答应过不用强,就绝不会再做。但他实在压抑得太狠,还是半哄着章之微,用了她的纤纤手,揉了揉,发狠到她掌心发红,又不舍弄污,还是就此作罢。
  回程中,陆廷镇才问:“英国人这边,都是这种约会流程么?”
  章之微说:“我怎么知道?”
  陆廷镇忍着笑:“好,你先睡。”
  章之微打哈欠,如刚泡了温泉出来,她现在提不起任何精神,只偏脸,半梦半醒。
  她很意外,也有些开心,开心陆廷镇今夜仍旧尊重着她。
  他允诺的事情绝不是空口支票,而是认真践行。
  章之微悄悄在心底的小册子上为陆廷镇多加十分。
  不谈其他,至少,在英国这段时间,陆廷镇的确做好了一个合格约会对象该做的事情。他会在询问章之微的日程规划后再去订餐厅,在章之微学习的时候,他会安静地陪伴,而不是拉着她做其他事情。
  在那日学车后,凭靠着章之微满意,陆廷镇又弄了两次,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无论是躯壳还是灵魂。只不过章之微还没下定决心要和对方更进一步,顶多以手相助。出来时陆廷镇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微微,微微,好像这样就能彻底地拥有她。过后的陆廷镇看起来如此迷人,他皮肤白,情绪激动时,青紫血管也明显,手背,胳膊,脖颈,都清晰,肌肤微微透一些绯色,陆廷镇一边亲吻章之微额头,一边半垂眼睛瞧她,靠近脸颊和额头的深色卷发被汗水打湿,章之微从他眼中看到的不是餍足,而是一种怜惜。
  是的,怜惜。
  怜惜到喷东西全都以纸包着,不想弄脏她这里的一切。陆廷镇闭上眼睛,回味方才,完毕,才仔细地擦拭着她的掌心和手指:“辛苦了。”
  这是三年前的陆廷镇绝说不出口的话,章之微呆怔,看着他将这些东西包裹着清理,她忽然抬手,将还有着气息的手指贴到对方脸上,重重抹了一道。
  被这样作弄,陆廷镇拎着她,不轻不重地拍拍背:“皮痒了?”
  不生气,他只是有些好笑又无奈。
  空气潮热,考文垂的夏夜总是带着一点闷闷的热。楼下厨房往上传着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有交谈声,不知室友们又在做什么。章之微也出了汗,发丝紧紧贴着脖颈,她在呼吸,渐渐热起的呼吸。
  陆廷镇说:“先前你还说生孩子不如生叉烧——”
  章之微凑过去,她问:“陆叔叔,你还想不想?”
  陆廷镇微愣。
  他表情瞧起来就像老来得子。
  “不想吗?”章之微手指抚摸他唇,她笑,声音还是他熟悉的娇俏,“难道陆叔叔年纪大了,不能像三年前一般威武,开始不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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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番外四
  方才陆廷镇为章之微细细擦过双手,包括指尖,仍有些许气味残留,嗅起来如一些成熟的植物,并不好闻。
  陆廷镇不做声,由着章之微在他脸颊上下滑,这次不吻她掌心,他只问:“这次你愿意?”
  自然愿意。
  章之微已半起身,她伸手去触陆廷镇的头发。其实他白发并不多,大约是前几年伤了心血,才会徒生,她记得陆老板和陆太太的白发就很少,他们好似有着青春长留的基因。章之微抚摸着他耳侧的发丝,她刚才出些汗,今日穿的衣服是纯棉质地,贴在身上,没有凉风,潮潮闷闷地裹着她,而陆廷镇肌肤上的红尚未消退,他只安静凝望章之微。
  不安分处似金刚石。
  他不用语言,足以反驳她的玩笑。章之微的唇贴在他脸颊上,贴了贴,心脏渐软,叫他:“陆叔叔。”
  特殊的称呼,早在多年之前时,她就开始这样称呼对方。她是陆廷镇精心培育出来的花朵,没有人比他们二人更了解彼此,章之微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也知道章之微爱什么。陆廷镇握她手腕:“微微。”
  章之微更靠近他:“让我掌握一次主动权,好吗,陆叔叔?”
  陆廷镇怎舍得拒绝她。
  现在哪怕她要坐在陆廷镇头上、脸上,他都不会拒绝。况且只是交出主动权,陆廷镇坐在那张墨绿色沙发上,抬手触碰章之微细细的胳膊,手肘,他太了解章之微的一切,她小臂内侧有一粒黑色的痣,那是她到陆家的第二年才印在身上的。
  港城人迷信,说痣能影响运道,章之微第一次发现身上这颗痣的时候,不安走到陆廷镇面前,小声叫着陆叔叔,忧心忡忡地问这粒痣是好还是坏,章之微并不知道,很惶恐。
  她那时还记着旁人说她命硬、劝陆老板不再养她的事情,章之微怕极了,她一介弱女,几乎找不到容身之地。身上长颗痣也害怕,担心是不好的东西,自己用毛巾蘸着水用力擦,擦到皮肤发红也擦不掉,不得已才去找陆廷镇,问能不能去掉它。
  那时的陆廷镇告诉她,这是颗好痣,能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微微啊,你运气好,身上长这颗痣,以后要读博士、体体面面赚大钱。
  陆廷镇为这粒痣取名,叫做“灵芝”。
  初次醉酒后,陆廷镇含住保她体面的痣,唇靠近,温柔贴贴。真正醉酒的人什么都做不了,那日他没有醉,只是情难自抑。什么道歉,什么端正,什么叔侄有别,什么亲手带大。伦,理道德,他早就越过这条线。
  往夏天平稳过渡的英国夜晚又闷又热,窗户开着,透着薄薄凉风,悠悠静静地越入房间。章之微早就不用他送的香水,而是一种洗衣服留下的干净气味。她扶着陆廷镇肩膀,慢慢坐下,陆廷镇侧脸,看到她手肘的那粒痣,这个名叫“灵芝”的痣,此刻在轻轻扯动,随着她的吸气而颤。
  陆廷镇扶她单薄手肘,隔着战栗流动的血管,摸到她肘后的一小块儿疤痕。
  疤痕是她跌跌撞撞从楼梯上摔下的。
  陆家位于山上的别墅建了好久,楼梯建得也气派,章之微的房间在三楼,陆廷镇和父母住在二楼。港城对书籍报纸和视听节目禁制少,章之微晚上看了电视放送的恐怖节目,吓到晚上频频做噩梦。
  夏天多雷雨,张妈不喜章之微,晚上也不让人陪她。她自己害怕,电闪雷鸣地往楼梯下跑,一脚踩空,跌下,摔破手肘。
  当时陆廷镇在家,他会包扎,抱她进房间,用生理药水为她清洗摔伤的地方,用镊子夹酒精棉球,去为创口消毒。
  章之微含着泪,呜呜咽咽地向陆廷镇哭诉,说方才多么害怕,怎么喊都没有人,她胆子小,摔下来的时候也好痛。
  还好没有跌伤骨头,只是手肘的一些擦伤。
  她这样说着,陆廷镇持镊子的动作都轻柔不少,酒精棉如狭蝴,只轻贴伤处,又离开。他宽慰章之微,说要换了楼梯上的地毯,保证不会再跌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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