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峰一下子就来了好奇心。
其实单论品质,就这把红棉吉他,跟邹峰自己的那把马丁牌民谣,根本没法儿比。
邹峰的那把马丁,西提卡云杉的面板,东印度玫瑰木的背侧板,桃花芯木的琴颈,非常适合民谣风格的乐曲,弹出来的音色低沉,沙哑而有磁性。
就,贵得很有道理。
所以,邹峰的好奇,当然不是对琴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小白兔会弹吉他。
所以,他来了,站在这儿,就想等着看宁筱曦的节目。
各个团队的节目虽然是临时拼凑的,但还都挺热闹的。有说相声的,有唱歌的,有拉手风琴的,还真有说三句半的。
人力部门和财务部门的姑娘们合作跳了个爵士劲舞——这一看就是提前几周准备的。
技术部的大男生们跟着一波波地起哄,整个房间里一时间充满了年轻的荷尔蒙的味道。
抽完奖之后,宁筱曦抱着那把大吉他上台了。
说是舞台,其实不过是在咖啡吧台前面搭了个背景板,背景板前面,有一个简易的小台子。
宁筱曦的个子那么娇小玲珑,吉他在她的怀里实在显得有点不成比例。
但她一坐上椅子,身上就有了那种大理街头酒吧里民谣歌手的表演范儿,屋子里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还零星有人嬉笑,也被自觉维持纪律的罗存浩给嘘住了:“别吵别吵,我们曦姐要唱歌了。”
邹峰抬起眼,收起了手机。
他站在平时自己常坐的角落里,所以背景台,其实就搭在他面前,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宁筱曦的侧颜。
她垂着头,捏住一个把位,细幼的手指娴熟地拂过琴弦,试了试音。
音乐如流水琤琮而起。
她深吸一口气,捏住C和弦,弹了一个简单的前奏,轻叹似地开启了一首歌:
“我是一朵野花,没人知道我
阳光下的山坡,就是我的家
春风是我的笑声,月光是我的头发
风轻云淡之中是我无知的年华
那一年的春天你来到我面前
我才发现我应该生长在你胸前
可是你的视线,没有丝毫地留恋
我却从此有了一个崭新的心愿
我随着风儿飘飘荡荡,到处流浪
我迎着落叶夕阳,飞越重重山岗
风儿掠过的地方
我的生命悄悄流淌
化作,思念海洋……”
吉他的和弦其实很简单,宁筱曦的声音,柔和而悦耳,她没有什么歌唱的技巧,但歌声中却有着那种原始的质朴的赤诚和情感。
她的低吟浅唱,仿佛一个行游诗人,也好像一个流浪的歌者,在荒废的客栈中与陌生人偶遇,围炉而坐的交谈着,令人温暖而自在。
只是这首歌,实在是很陌生。
从来没听过。
不止邹峰没听过,其他人也没听过。
旋律简单,纯粹,但莫名地充满着充沛的生命力。
以至于宁筱曦唱完的时候,现场一片安静,保持了三秒钟,才有人陆陆续续地鼓起掌来。
罗存浩在掌声中叫:“曦姐,再来一个!”
宁筱曦从歌声的余韵中抬起头来,看着大家,甜甜地笑了一下,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下台了。
陈铎生就等在舞台边,很顺手地想要接过宁筱曦手中的吉他,笑着问:“新写的?以前没听你唱过。”
宁筱曦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新了,大学毕业前写的。”
她自己握着吉他颈部,把吉他重新抱回怀里,自嘲地笑:“这些年忙的要死,哪还有心情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