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库拉岗日有什么意思,还是回去攀登个梅里雪山吧!
大年初二一早,宁筱曦就决定回去加班了。
其实大年初一一整天,她就在家里从6000米垭口倒推了一遍所有的关键指标和要做的事情,宁筱曦就立刻坐不住了。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这是必须翻过去的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为她若失败,邹峰就会万劫不复。
这天早上7点,宁筱曦就醒了,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她却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大干一场的冲动和力量。
她几乎是哼着歌出门的。
推开单元门,她张开双臂,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早上寒冷而……咳咳咳……污浊的空气。
这几天的烟花爆竹真是戳的人肺管子疼,呛得宁筱曦弯了腰。
然后,她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大登山靴。
宁筱曦呆了,一边起身,一边从登山靴往上看:猛犸象冲锋裤,领队级冲锋衣,硬朗清晰的喉结,线条清晰的下巴……
等看到邹峰那张脸时,她就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僵住了。
那张脸,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而穿着一身户外装的邹峰,比任何一刻都像……哦不,此时此刻的他,根本百分之百就是大山里的云骨!
只是这张脸啊,憔悴,疲惫,甚至还有点胡子拉碴,可是那双掩映在浓密睫毛后的男人的眼睛,却依然黑亮得像一双黑曜石。
他开口了:“宁筱曦。”
嗓音嘶哑而低沉。
宁筱曦呆呆地看着他,足足看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喃喃地说:“你不是……在库拉岗日吗?”
邹峰往前跨了一步,微微抬起手臂,看起来是想伸手抱她,却终究又把手垂下了:“我心里放不下……公司的事,提前赶回来了。”
他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先从库拉岗日地区包了一辆车,下午回到拉萨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往成都的航班,又从成都转机回到B市,因为飞机延误,他凌晨五点才落地。
明明迫不及待,明明归心似箭。上了机场的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宁筱曦家的地址。到了这里,却觉得不应该打扰她过节,只想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抽几支烟就走。
心里当然有点隐隐地期盼,想着,也许能正巧遇到她推开那扇门。
可是真地见到这个姑娘了,邹峰却怂了——因为她眼中那条件反射一样的惊吓和退缩。
宁筱曦的心砰的一跳。
大年夜的时候,他人还在与世隔绝的西藏山南地区的大山里,不过二十几个小时而已,他是怎么突破结界跑到自己的眼前的?
难怪这一刻的邹峰,看起来是这么疲惫,这么单薄,这么脆弱。
一股心底的疼,混着刚才呛到的灼烧感瞬间激怒了宁筱曦。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拧起了小小的眉头,声色俱厉。“干嘛这么折腾自己?你不要命了吗?啊?”
邹峰垂头看着面前这个奶凶奶凶的姑娘,突然意识到,她这不是在撒娇,而是真的生气了。
原来她真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的生气,是因为他又打扰了她?还是有一点点……心疼他?
他轻声说:“5点下的飞机。”
宁筱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声势也更壮了:“5点?!你不赶紧回家睡觉,跑我家来干嘛?”
一转头,看见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重装包,旁边很多个烟头。
宁筱曦气得脑仁都疼了:“你等了多久?有什么事,你不会发个微信说一声吗?你在这等这么半天,不觉得冷吗?”
不觉得冷吗?
不觉得冷吗?
不觉得冷吗……
这声音,这语气,依稀就像小时候,奶奶给他冬天加衣的时候,心疼地问他:小峰,你不觉得冷吗?
已经多少年了,他的生活中,再也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邹峰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宁筱曦扯进了怀里。
身上的衣服是脏的,可他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他说:“我就是回家路上顺道过来看一眼你是不是还生气,不然……”他低声说,“我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