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遇终于有些慌张,他这一生迷茫过、困惑过;但从来没这么慌张过,他用手抱住头,痛苦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怪我,总是招惹这些女人。出手的该是我,该死的也是我,为什么让你承受这些。我不是人,不是个男人!”
白羽伸手摩挲着他的头,说道:“别这样,总是追溯责怪自己,内疚,也是你的病症之一,想办法克服吧。”
两人说着,就到了皇宫。
空旷的场地上,白羽的至亲好友都在,不无担心的看着她。她得意过,风光过,如今有了难,还能有这么多人围在身边,她感到很暖。穿过来这些年,总算没有虚度。
亲情、友情、爱情才是最大的收获。
进了御书房,高官们都在,很多人白羽都见过,也没什么可以惧怕的,也许这就是宁维信担心的理由吧,论实力,白羽的威望不亚于一个公主。
皇帝开口对宁维信说:“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吧。机会只有这这一次,朕不会容忍你总是胡闹。还有,不要惊吓到国公夫人,说话和缓些。她不是犯人。朕只是看你死忠,给你几分薄面,让你向夫人问话,你不要失了分寸。”
就算是定下了基调,但白羽不敢大意,她毕竟还是心虚。
宁维信说:“夫人,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下臣得罪了。”
白羽轻轻的说:“律法的尊严不在大人的口中,而是在律法的制定、执行过程中,在民心里。我也是万民之一,在我心中,不搞刑讯逼供、疑罪从无、允许状师抗辩,这些才能体现出律法的尊严。”
众人皆是一窒,包括裴照在内,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白羽。他们知道白羽能干,但却不知她对刑狱,竟然还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对错不论,但就这份见解,她也是有异于寻常妇人。
神情肃穆,目光坚定,面对质疑,毫不惧怕。众人惊叹,到底是敢下西洋的女人。
宁维信凝神思索了半天,终于说:“夫人说得有理,下臣佩服。改日再登门请教详情。只是今日,面对这千古奇案,下臣还是要向夫人问个详细,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白羽心想,若是死者在天有灵,和爹妈相见,不知有多开心。
“其实,我有权利保持沉默,这是我对律法的理解,这不是心虚,这是对无辜者的保护。但是既然陛下有令,那么你问吧。”
宁维信书生气上来了,追着这个问题不放:“您为什么有权利保持沉默,谁给你的权利。”
白羽理所应当,掷地有声的说:“因为,谁主张,谁举证。您想知道什么,从根本上说,要靠您自己去调查。您不能以怀疑为理由,非要让别人给你解释,甚至动用刑具,这都是对律法极大的蔑视。”
谁主张,谁举证。几位大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震撼,夫人见识非凡,能言善辩,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结。且看吧。
宁维信像个傻瓜似的,又是一阵呆愣,拧眉思索着。
皇帝不耐了:“宁爱卿,如果被国公夫人说服了,那么大家都散了吧。”
宁维信不肯,这可是千古奇案,机会难得,先问了再说,其他的容后再议。
“三声巨响响起时,秦夫人在哪?”
“在湖边找人。”
“后来呢,巨响响起之后,秦夫人又在哪里?为何没有一个人见过夫人?”
“声音响起来之后,我很害怕,躲到小树林里了。”
“好,秦夫人躲到小树林之后,直到您回房间,可见过哪位仆人?”
“躲到小树林之后,我慌不择路,但凭意识跑回了院子,不记得见过谁。”
“那么,回到院子里以后呢,您见过谁?谁又见过你?您和谁说过话么?”
“回到院子以后,我因为乱跑,衣衫散乱,发髻不整;院子里丫鬟很多,也都在乱跑乱嚷,我不记得见过谁。我怕下人见到我如此狼狈一幕,所以一直避在暗处走动,直到回了屋子。”
“就是说,您从和护卫分开,到您回房间,不记得见过谁是吗?一个也不记得?”
“对。”
“下臣从卷册中看到,当晚,巨响发出之后,很多仆人都跑了出来,但却没有任何人记得曾经见过夫人。”
“所以呢……”白羽突然一问。
“这……这不是很奇怪吗?”
“巧合罢了,我走在人迹稀少之处,众人处于慌乱之中。再说了,如果说我杀人,那么事后我躲着人走干什么,大家都知道我就在现场附近,那么,在现场附近遇见我很正常,我为什么要躲开;再说了,那么多人,我躲得开么?!错开了,是巧合;错不开,被人看到,才是正常的吧。”白羽反击,基本上是得了一分。
宁维信皱眉道:“也许你为了处理凶器。”
猜对了。可惜……
“刚才说了,其实我是躲不开众人视线的,错开纯属巧合。那么我如何处理凶器?凶器又在哪里?宫中已经派出慎刑司的女官去搜过我的屋子了,还有府内各处,都没有任何可疑发现。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在心中哄笑,裴照佩服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