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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茵往回走,半道上见着一女子从游廊下来,双手端起拢着,三十多岁,眉目清淡。正是宅中管事,玉意。
到了跟前,玉意对着蔚茵微微欠了下身,随后在人身上打量一番,皱眉淡淡开口:“娘子怎的来这儿了?”
“屋中憋得慌,出来走走,和那送柴的郑三叔说了两句。”蔚茵柔柔回了声,也未隐瞒。
玉意颔首,面上没什么表情:“公子来了,在房中,娘子过去罢。”
蔚茵先是一怔,随后点头,提了裙裾踩上鹅卵石经,珠色的绣鞋露出一尖,足儿又小又轻。
而方才掌心那枚竹牌早已收进袖中,放得仔细。
一阵风摇,身旁银杏的叶子簌簌下落,片片黄叶如同失重的蝴蝶,染进地上泥沼中。
玉意稍一回头,看着落下自己半个身位的蔚茵,手里不知何时接了一片叶子,指尖捏着,恬恬静静的跟着。
“娘子还是莫要随意和旁人交道好。”玉意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
蔚茵脚步一慢,听出了玉意话中意思,是不让她再见郑三。
“侯府的事官家依旧在深查,”玉意淡淡开口,像是解释,“你是从那儿出来的,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当初你是被家人卖进穆家,签的死契,他们又怎会寻你?”
蔚茵心里一沉,轻轻嗯了声:“知道了。”
宅里开始掌灯,下人手握挑杆往檐下挂上灯笼,在昏暗中发出盈盈亮光。
正房外,玉意停下,帮蔚茵理了理鬓发上唯一的饰物发带。
这样一张脸无需过多修饰,如此简单便已让人移不开眼。谁能知道当日那副残躯修补好,竟是这样的绝色?
“进去吧。”玉意声音软和了些。
蔚茵走去门外,里头没有点灯,亦是安静得不出一丝声响,只有门扇错开一些。
轻轻一推,那门发出一声吱呀。
抬步走进去,正间一片黑暗,感觉比外头还要阴冷。
蔚茵攥着手心,生出几分紧张。傅元承已有近十日没来,那时她的脸还未全好。他救了她,可有时又会让她生出莫名的惧意。
像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
不过说到底,他对她很好,给她衣食安定,帮她治伤。对于他,她心存着很深的感恩。
她点了盏灯穿过正堂,到了卧房外,隔着珠帘,便见着窗边隐约的人影站立轮廓。
“公子。”蔚茵唤了声,声音像春日擦过花枝的柔风,轻软温婉。
她站在原地福了一礼,双手托着烛台,烛光映着柔美的脸庞。
良久,里面传来一道微凉的声线:“进来。”
蔚茵挑了珠帘进去,轻步到了桌前放下灯烛,随后退了两步。
几步外,男子身姿颀长,面向窗扇而站,背回的一只手上捏着一张薄薄信纸。暖暖烛光中,指节分明。
能看出他刚来,还未褪下身上的青玉色斗篷,两条淡金色的流苏穗子自他的双肩垂下。
傅元承转过身来,指尖一松,信纸轻飘飘扔在案面上。
他对着她伸出手,嘴角若有如无勾起:“阿莹。”
“是。”蔚茵应声。
莲步轻移,裙尾扫过木地板,盈盈而立,微蜷的手伸出去。
下一瞬,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包裹住。
傅元承眼帘微垂:“手这么凉,去哪了?“
第十四章 可分明他的手更凉
蔚茵脸颊微热,染上一层薄绯,身形被面前男子完全笼罩:“逛了会儿院子。”
说她的手凉,可分明他的手更凉。
以前他来的时候,她总会在房中等着,今日是唯一一次,她因为去见郑三叔而没呆在房中。
“嗯,”傅元承听了回答,指尖轻轻落在她右边眉尾处,点着那并不明显的伤痕,“头还疼?”
亲密的举动让蔚茵脖颈一僵,抿抿唇角:“好多了,一直吃着郎中配的药。”
鼻间钻进来微凉的清香,那是傅元承身上的浅淡的月麟香,更偏向于冷清,像染上了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