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即便是那日,也没有想着要伤害奴婢的性命。”红伊这才慢慢向前, 跪下来说道。
摇了摇头, 秦安抬手示意她站起来, “此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我也不会再怪你了。往后, 若你对我再无二心, 我会想尽办法保住你的。”
“小姐往后, 只会是红伊唯一的主子。”红伊点点头, 脸色郑重。
这才启唇一笑, 她握了握红伊的手,犹豫着问道:“魏知壑呢?”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并没有看到陛下,可需婢子去找他?”
正说着话,门却再次被推开,就见到魏知壑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药和几盏蜜饯。
魏知壑看到红伊,使眼色让她先退下。红伊望向秦安,见她冲自己微微点了头,才转身离开。
“如今她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将托盘放下,魏知壑弯腰看向秦安,带着笑打趣。
细细眯着眼,秦安是满心的莫名其妙,“你抓到了我,就不想做些什么,也不问什么吗?”
笑容僵了僵,魏知壑端起药碗,“你刚醒过来,先喝药吧。”
“我是跟着魏知易跑了啊!”秦安突然激动的大喊一声,俯身揪住魏知壑的衣领,盯住他的眼睛,“我如今一心爱慕他,只想跟他离开,你难道就不生气?”
他怎么可能没有怒气!想起不久前秦安衣衫凌乱站在魏知易旁边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将魏知易的眼睛剜出来。魏知壑按了按心口,认真对上她的视线,艰涩开口,“你如此在乎他?”
“是!”咬着重音,秦安明明都看到了他眼中浮动的躁郁,恨不得现在就勾得他提刀而行。
可就在秦安的目光里,魏知壑眼中的暴戾渐渐消散,他用力捏着指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带动着心抽痛,“如此,我会想办法保他无恙,但你须得认真治病。”
再次怔住,秦安怎么都想不通,数日不见,他就会是这种全然转了性的样子。
“我已经错过很多次了,所以你在意他,我就不伤害他。但你必须按时服药,留在这里。”魏知壑躲闪着她的目光,只有他自己知道,和秦安离开时自己的恐惧茫然,像是心硬生生被剜出一块的样子比起来,别的情绪都是可以被忍耐的。
他如今,倒是懂得在乎她的情绪了。秦安嘲讽的闭着眼睛,她本是一心想要逃到魏知易的身边,用他的手来给青荷复仇。却没想到反倒是教会了他反思,破坏了她的打算。果真是造化弄人,世事荒唐。
惦记着药不能凉,魏知壑抬眼,却见她眼角滑下一颗眼泪。她果真是那般在乎魏知易。酸涩的嫉妒填满了魏知壑的内心,他还不敢显露出来,只是尽力温柔的抹去她的泪水,“先喝药吧。”
“我与你的心意,注定是要错过。”倘若他之前能有现在的几分耐心与包容,她都不会受到那些苦,秦安睁眼望向他,单手接过了药碗,“我不关心魏知易,我到他身边,是为了给青荷报仇。”
“你想做什么我都应你。”本来听到她前一句,魏知壑滞涩的点了点头道。看着她仰头喝药的动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又说了什么,魏知壑突然一下站起来,先笑了一下,又忐忑道,“你刚才说什么?”
冷淡的望着他,面不改色的喝下一碗药,她都不觉得苦,秦安道:“没听清?”
“听清了!”魏知壑又生怕她反悔,连声道。喜上眉梢,他忍着笑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而后才站定看着她,小心的问:“你既不爱慕他,那我呢?”
险些都要笑出声,秦安撑着桌子站起来,连薄毯滑落都顾不上,轻声道:“秦安只一心爱慕过当时的太子殿下,可惜了,就像你说的,那只是你装出来的一个幻影。曾经我的喜欢被你嗤之以鼻,如今我也早把心意丢了。”
逐渐笑不出来,魏知壑低了低头。
现在她是全然猜不透他的心思,秦安都以为他或是怒气中烧,或是黯然离去的时候,魏知壑突然抬脚向她走来。
“就算是幻影,那也是我。”伸手扣住秦安的腰,魏知壑逼近她,噙着笑道,“心意不会消失,我总有办法把它找回来。”
抵住他的胸口拉开些许距离,秦安皱眉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魏知壑揽着她腰的手突然松开,下一瞬就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甜吗?”魏知壑轻声笑着,手指还顺势揩过她的唇角,满意的眯着眼。
被堵得说不出话,秦安将蜜饯咬成两半,含混不清的道:“消失就是消失!”
嘴巴鼓着,说出的话也没有了那么大的杀伤力,魏知壑点点她的额头。“青荷的仇,我会给你报的。但你必须留在这里,好好养病。”
观他神色认真,秦安默然许久,才勉强点了点头。“你是皇帝,自然听你的”
立马放松下来,魏知壑留恋的摸摸她的鬓边碎发,在她变得不耐之前收手离开。
房门一关,秦安便跌坐在椅子里,心情复杂的吐出果核。
——
年关将至,但因为处于国丧,京城中比起往年都少了许多热闹。百姓们在街上快步走过,只偶尔有几个笑着打闹的孩童,才能添上几分暖意。
翊王府中,魏知易倒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许多空酒坛。眼睛半睁半闭,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
“殿下!”捧着火盆进来,拾书就看到了他这潦倒模样,心痛的夺过他手中的空酒瓶,“您不必如此灰心,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