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香儿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太后道:“是我让你过来的, 本来是想让乔琪也过来, 可他刚从北境回来, 朝堂上还有紧要的事, 恐怕要再有一会儿才到。你便把昨日发生的事, 连着乔琪做的梦,原原本本的讲给陛下听吧,哀家相信他听得见。”
“是。”灵香儿便柔声将昨日紫罗兰变色之事, 连着乔琪梦中遇见仙人的话,一并柔声讲给了昏迷不醒的康仁帝,她声音又甜又脆, 清越动听, 讲到动情处太后竟然红了眼圈。
她说完了话, 太后道:“听见了没, 昊儿, 已然有了神谕, 你的病就快好了。”
太后说这话时候, 灵香儿正好站在康仁帝宇文昊身边, 竟然隐隐觉得他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灵香儿正出着神,就见小太监恭着身子过来禀道:“豫王殿下来了。”
他才说完,乔琪便从外殿进来了,他身上穿着绛红色金线蟒袍,在养心殿古朴的陈设映衬下,竟有种威严的美感。
灵香儿一时竟觉得心脏好像漏跳了半拍。
她反应过来,立刻福了一福:“参见豫王爷。”
乔琪挑了下眉,目光里带着几分挑逗:“平身吧。”
他又对太后施了礼。
太后摆了摆手,又对灵香儿道:“我和乔琪有几句话说,你先去殿外候着吧。”
灵香儿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日光从檐角缓慢游移至灵香儿的脸颊上,乔琪才从养心殿出来。
他笑眯眯的对她伸出手:“等累了吗?”
“不过站了一会儿,有什么可累的。”
她说完这话,与他四目相对,看见他眼中的那丝暧昧,想起今早的腰酸腿软,不由得脸上一烫,忙把目光移开了。
他拉住她的手,两人便一并上了轿子。
他许是觉得自己昨夜折腾的太过,今日倒是十分老实,只一边拉着灵香儿的手,一边用拇指在她手背磨蹭着。
两人一并回了王府,一进门,就看见柔娘带着灵熙练八锦缎,灵熙现下身子好了许多,太医说适量的运动可以帮助身体康健,柔娘便开始每天教起灵熙功夫来。
灵香儿见了道:“熙熙冷不冷?怎得穿的这样少?”
灵熙素日里看见乔琪都是躲着走,此时便一吐舌头:“被你一说,我倒是觉得冷了,姐姐,我回去换衣裳,然后便和柔姐姐一块吃晚膳,你不必挂心我了。”
柔娘也怕乔琪,福了一福和灵熙一溜烟跑了。
乔琪道:“灵熙定是没读书。”
灵香儿怕他又责罚灵熙,赶忙道:“乔琪哥哥,我午膳也未尽,现下饿的紧,我们快去用晚膳吧。”
乔琪听她一说果然不再追究灵熙,跟着灵香儿进屋了。
因着今日有些疲惫,晚膳便遣了下人将桌案摆在寝殿里用。
灵香儿果然吃下了不少,乔琪被她带动着也比素日里用的多了些。
用过了晚膳,两人便一并躺在了软榻上,屋里燃着袅袅的茉莉香,灵香儿把头在乔琪胸口蹭了蹭,又钩住他的脖子,抬起一双小鹿眼望着他道:“乔琪哥哥,我今日见到皇上,总觉得他病的有点怪。”
“我家小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灵香儿坐起来道:“因着我娘留下的密信上曾说过怀疑陆皇后是绣线上被人下了毒,所以今日我便格外注意了一下。”
“可父皇的寝衣上没有绣图样。”
“明绣是没有,暗绣却不然。”
“哦?可见得什么端倪了?”
“陛下的寝衣是真丝所制,真丝本是天然的桑蚕丝精练而成,此面料吸光顺滑、丝线较密,手感柔和飘逸,光泽优雅,成珍珠光亮。可今日陛下穿的那件却过亮了点,按理说皇上是绝不会用劣质的材料的。”
“你是说?”
“但我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乔琪冷声道:“这人便是多年前给我母后下了毒的凶手,见着事情没有败露,又如法炮制了。”
“可是陛下已经昏迷月余了。”
乔琪嗤笑道:“我还没死,他们也不会让他死。”他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灵香儿。
灵香儿捏了一下乔琪的掌心,心疼道:“确是得先救醒陛下。”
只是如此怪病何人可解?
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和乔琪不由得同时脱口而出:“斥云道长!”
第二日,乔琪果然带斥云入了宫,因着太后本来笃信神鬼之说,陛下的病又看了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又有乔琪保驾护航,斥云入宫一事,倒也十分顺利。
只是太后还一并叫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一并前去。
斥云今日难得的穿了件簇新的道袍,胡须面颊都理得干干净净,竟然有了几分仙风道骨,他细致的看过皇上的病体,太后急道:“如何了?道长可有良策?”
斥云一揖道:“陛下是心血不足之症,贫道回去细细琢磨个方子送给院判大人,再由太医院定夺可否一试。”
众院判点头称是,其实皇上的脉象平稳,并未见出异样,只是一直便昏迷不醒。
几位太医心中也有了些猜测,可猜测便是猜测,胡乱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因此倒是心照不宣的说是心血不足之症。如今听斥云也是如此说,更觉得是同道中人,理解的点了点头。
太后道:“既如此,道长回去便细细琢磨个良方,若能救醒陛下便重重有赏!”
斥云恭恭敬敬的谢过恩,便跟着乔琪回了王府。
豫王府内,乔琪坐在把紫檀木的椅子上,沉声道:“说吧,今日到底看出来什么了?”
斥云干笑了两声:“殿下冰雪聪明,便是和殿下心中所想一致,皇上却是中毒。”
宇文乔琪果然并不惊讶,只慵懒道:“你可笃定?”
“千真万确。”
“依你所看,太医院的各位太医可否早就查出了端倪?”
“诸位太医也许有本事看出皇上的病并不简单,但却应是并无法看出陛下中了何毒,更无把握为皇上解毒,只怕无凭无据说出真相,皇上救不活,倒弄得风起云涌,说不准还要掉了脑袋,因此无人敢多言。”
与陛下的命相比,太医更看重自己的命。眼见旧君老迈,即使治好也不见得长久,新君即位是迟早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着,谁有那个说破的胆子呢!
即便有清廉正直的,也不见得有本事看出来何毒,恐怕也解不了。
乔琪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击着紫檀木的书案,并未抬眸,只道:“道长能解毒?”
斥云道:“这毒不用解,只是陛下的寝衣上浸泡过精提的曼陀罗花汁,而此花是毒花,最大功效便是麻醉和致幻。”
“曼陀罗花?”乔琪素日里对此花并不了解。
“是。此花乃是出自梵文,在我大庆境内并不常见,但书中却有记载。”
乔琪悠悠道:“曼陀罗,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①”
斥云赞道:“殿下博学。”
乔琪笑道:“只看过书,却未见过花,如今倒是知晓这花是什么香味了,我还琢磨着,养心殿里燃着的香催人欲醉,与别处也自是不同,还等着父皇醒来,讨些用呢,如今看来竟是迷魂香。也难为这下毒的人了,千里迢迢的将曼陀罗花引了过来。”
他又对斥云道:“道长是如何一见便识得的?”
斥云道:“贫道不才,倒也云游了半生,刚好见过此花。”
乔琪并未言语,斥云又道:“如今知道陛下是中了何毒,倒也好解,下毒之人并不想皇上致命,并未取全株,如今用法只是要让皇上麻醉不醒,殿下若想解毒,只需换了陛下的寝衣即可。贫道明日再开两幅寻常的清心醒神的方子配合着服用,不多几日,陛下便可苏醒。”
乔琪沉声道:“那便劳烦道长了。”
斥云施礼后便退下去了,乔琪却眉头紧蹙起来,若说换下寝衣倒非难事,只是对方能用这种法子下毒,定然对面料材质颇为了解,贸然换上了其它寝衣,若是打草惊蛇便无法抓出幕后之人了。
他的如烛的玉指,依旧一下一下的叩击着书案,一直在旁边默不吭声的灵香儿此时才开口道:“乔琪哥哥若是担心打草惊蛇,我倒可以试试再做一件相同衣裳,只是得花些时间。”
乔琪道:“香儿不是说这寝衣的光泽过明?”
“正是一直泡在曼陀罗花汁里的缘故,改变了原本的光泽度,才让我看出了端倪。”
乔琪赞道:“确实多亏了我家小姑娘,若是寻常之人断然看不出这点差别。”
皇上生病以后每日见的不过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后宫嫔妃,皇子太后,各个都不是精通绣迹的绣娘。
若不是灵香儿歪打正着面见过皇上,倒真是没人会传绣娘去给“重病昏迷”的皇上去做衣裳。
即便真有机会见了,区区宫里的下人,无凭无据又哪敢多说什么。
灵香儿沉思了一会道:“既然是用花汁,我便多寻来几样试试,总能找到和曼陀花效果一样的。”
第48章 醉酒
“父皇的寝衣每天换洗, 多寻出几件倒并非难事。”
“我今日细细看了,陛下的寝衣用了暗绣,且不知是否每件都有, 或者仅是浸泡过曼陀罗花汁的才做了记号。”
灵香儿口中的暗绣寻常人自然看不出来, 她又道:“乔琪哥哥便多拿出些给我,即便真的是标记,今日我在皇上身边许久, 细细数过了针法, 可复刻出一样的来。”
乔琪单手撑着腮笑道:“看来我是入赘对了, 我家小姑娘这样有本事, 日后我便不愁生计了。”
灵香儿伸手推了他的肩头一下:“乔琪哥哥惯是没有正经。”
堂堂豫王爷, 大庆朝矜贵的二皇子, 哪里还用她养活。
乔琪也不恼, 依旧笑盈盈把她揽在怀中, 又把下颌顶在她的头上,把她当只猫一样的枕着:“我可是正经人。”
灵香儿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勒痕,正经人昨夜会想出那样的花招来?
她正想着突然觉得耳垂一阵湿热, 酥麻感溢遍了全身。
原来是耳垂被乔琪含住了,他厮磨道:“我家小姑娘才不正经,还不知心里想了什么, 连耳垂都红了。”
灵香儿只觉得全身莫名的一股燥热, 她便试着挣脱开他。
乔琪却把她箍的更紧:“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