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秉文一开始听得一知半解的,更不会理解怎么父亲为什么会读诗读到哭泣,可他还是认真地听着,可时间长了,村里的人闲话都出来了,都说祁秀才在痴人说梦,还是要把他的儿子培养成他那样的庸才,通过了乡试,成为了秀才,却不能通过会考,始终只是个秀才,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隆林,你说你天天给你儿子传输这些爱国之道,你怎么知道你儿子以后能靠这个谋生呢?”张大娘嘲笑道,“不要在饿死之前,还在说爱国之道。”
这些话有时秉文听多了,也会问他的父亲:“父亲,我为什么要读书?他们都说我以后只能像你一样,顶多考个秀才。”
祁隆林则会牵起秉文的手,耐心与他解释:“读书不只是增长自己的知识,更是学习怀爱国之心。”
对于这句话,秉文点点头,表示会更加努力学习。
时光转眼来到了十年之后,已经十六岁的秉文拿着自己已经通过乡试的通知书,兴奋地跑回家告诉父亲:“父亲,您看,秉儿考过了。”
已经病入膏肓的祁隆林拿着秉文的通知书,不由地哭泣道:“我的秉儿果然是最优秀的,接下来你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话未完,祁隆林便撒手人寰了。
尽管在父亲病重的时候,秉文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看见父亲真的离开了,还是接受不了,抱着祁隆林的尸体大哭起来,随后请道士为父亲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法事,便将祁隆林入土为安了。
尽管秉文已经考取了秀才,村里看不起他的人,还是有一大堆,赶着祁隆林入土的这天,都来挖苦道:“秉文,你的父亲考了一辈子,只有一个秀才的名称,现如今你也步了他的后尘,可要及时悬崖勒马吧!”
秉文自不会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淡淡道:“我会完成父亲的遗愿的。”
自讨没趣的乡亲们都纷纷回家了,只有秉文数了数自己手中的文钱。
“还有一个月就要会试了,可我只有三文钱了……”秉文犹豫道,可想到了父亲的话,心一横,在家里简单地收拾了包袱,说是收拾包袱,倒不如说,是寻找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好做路上的干粮,可只有一个微微发霉的馒头。
秉文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更为糟糕的是遇见大雨,毫无躲处,只能踏着水坑,努力向前跑去。
十五天后,他终于来到了京城,这里与他的家乡形成强大的落差。
他家乡的人都着粗布衣裳,这里的人都是身着锦衣华服,家乡的人都是吃树根与野菜,这里的人都是吃各种各样的珍馐。
这样强大的落差,使秉文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衣角,自卑感一下子汹涌而来。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了。”秉文暗自给自己鼓励道,踏入这座城。
由于京城的物价很贵,三文钱已经买不到什么东西了,秉文便将它们好好攥在手中,蹲在了他考试的地方,等着门开。
可到路上还有野果子填腹,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用三文钱买到吃了,就只好挨饿了,可要熬过十五天,又谈何容易呢?
秉文一直挨到夜晚,终于饿得晕了过去,这时,一辆马车却停到他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秉文才得以醒来,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周围的摆设也很豪华。
“这里是哪里啊?”秉文疑惑地想,并下了床,四处走动看一下。
忽然门被打开了,秉文回头一看,是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他见秉文醒了问:“祁公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秉文连忙行礼道:“谢谢老先生收留,秉文已经好多了,不过秉文很好奇,我从未见过您,您怎么认识我?”
“因为我是这次会试的考官——楚容,自是认识你们这些考子的。”楚容笑着捋了捋胡子。
秉文听了大惊,连忙跪着恳求道:“求老先生让我出府,若是别的考子误会您就不好了。”
“可你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你放心,会试的卷子都是我们学士院的先生进行编制排题的,不只我一个人,况且我一般平常不在府中。”
“可……”
“罢了,就听我的安排吧!还有十天就会考了,你就在我的府中好好筹备考试,而且我府中的书籍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吗?”
“这……那就谢谢先生了。”
此后十日里的秉文就天天泡在了书房里,里面书籍种类繁多,更是解决了他多年的疑惑。
秉文还发现《墨诗》这本书里,除了记录了历史上有名的大诗人的诗句外,还有很多小众诗人的诗句,让秉文很是喜欢。
比如邓剡的《浪淘沙·疏雨洗天清》里面的一句:井桐一叶做秋声。谁念客身轻似叶,千里飘零?
“这首诗毫不逊色那些大诗人所创作的爱国诗句,都是引入环境表达爱国之情,又沦为阶下囚的痛苦。”
时间匆匆过了十日,今日便是会考的日子了。
会考的这天早上,楚容为秉文整理衣服,当看着秉文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感叹道:“有我当年参加会考的样子。”
“先生,你觉得我能考过吗?”秉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