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我已经让律师负责你这个案子，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律师沟通。”
黎冬抬头看了她一眼，咬牙就想往她面前冲。一旁的警察连忙拉住他，喝道：“别乱动。”
黎雪轻抬下巴，“你撕吧，这只是备份而已。”
“黎雪！你一定要将你哥逼成这样吗？”黎冬拼命挣脱着，“你还敢暗中查我！”
“查了好久了。”黎雪将文件摆好，“至于判几年，我的律师一定会尽可能地给你增加年限，这个你不用担心。”
“......”
她两指并着夹起一张照片，“而且我还听说你之前开的那个赌场，好像招了一些没成年的女孩子吧。这个也得好好查一下。”
黎冬再次想冲过来，很快就被警察一同按住，硬生生地扣在拘留室的墙角。
“好啊，我亲爱的妹妹，傍上了豪门，还真是翅膀硬了。”
黎冬脸抵着墙面嗤笑，“不知道你家里那位要是知道了你跟林立儒的曾经，会怎么想？”
黎雪轻微挑眉，“我跟林立儒之间怎么了吗？”
黎冬讽刺：“你们曾经不是情人吗？你连公司名字都是他的‘立’，互相扶持创业才有了今天，你们那个行业的人都知道了。”
她眉毛微微挑起，“所以，昨晚你就跟我家那位说了林立儒？”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家里那位。”黎冬笑得艰险，“我还跟他说了，你跟林立儒曾经有多亲密。”
“......”
怪不得韩司穆昨晚的情绪会波动得这么大，还拼命亲她，咬她，向她求证到底爱不爱他。
整晚的眼尾都是红红的，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黎雪见立案证明也带到了，懒得再跟他废话，起身就走。
她一定要跟韩司穆说清楚，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落在黎冬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着急回去跟你家那位大佬认错啊？”
黎雪没回头，只是站在拘留室门口跟他说话。
“我跟林立儒曾经是在一起创业，但没在一起。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挖走我的核心员工和客户，另起灶炉这件事。”
“——我能记一辈子。”
她正要走出去，就听见黎冬在后面道：“既然是老仇家，林立儒今天也来了，你们俩不如见个面吧。”
“......”
转头，警局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男人站在审讯室前面，鹰钩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人也深沉了几分。
三年过去，林立儒早已借助她当年一手打下的根基，在咨询行业内牢牢立足。
这几年，他带着公司登顶房产咨询行业的势头还越来越猛。
如今仇家相见，连面前的路都觉得窄上几分。
黎雪假装没看见，却还是被林立儒叫住，“黎总，好久不见啊。”
她干脆也迎面而上，“林总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来警局喝茶？”
林立儒皮笑肉不笑，“老熟人相识一场，我们没有必要这么争锋相对吧。”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立儒笑得很温和：“听说你哥在这里，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
瞧瞧，讨厌的人永远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不麻烦林总了。”
黎雪笑了笑，“毕竟人是我送进去的，在里面关个十年八年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
“所以林总也别想着再通过黎冬，从我这里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闻言，林立儒的眼眸暗了一瞬，脸上依然保持笑意不变，“黎雪，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黎雪抬步往前走。
“当年我是挖走了你的人和客户。”他承认道，“但我也是想着我们能有更好的未来。”
“......”
脚步继续没停。
林立儒挡在她前面，“何况，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你拒绝过我那么多次，我实在没法接受。”
这次，脚步终于停下。
黎雪回头，“所以你就到处说我甩了你？”
“......”
她反问道：“还说我玩弄你的感情，结果只是为了踩着你上位，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源？”
林立儒没再说话。
这件事在他们这一行中都传开了，说她为了钱，假装跟自己的大学学长搞暧昧。
有的传言更离谱，还说她因为愧疚，所以将“黎立咨询”的“立”改成了林立儒的“立”。
当时听到这个传言时，黎雪都被气笑了。
黎立咨询的“黎”，是她的姓氏，这个一目了然。
而“立”是当年在她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人通过一家天使轮组织给她汇了一笔钱。
帮她保住公司的同时，还帮她将助学贷款的钱给还上了。
那个人没有要求任何回报。
甚至，没有留下个人信息，只有一个署名。
——“立”
后来公司起死回生后，黎雪就将原本的名字改成了“黎立”，来感谢这位雪中送炭的匿名者。
结果却被有心人传谣，说这是代表她和林立儒的意思。
......
黎雪没想过能在这里见到林立儒。
既然见到了，那也顺道将事情说清楚了。
“林立儒，你听好了。”她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露出，“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请你以后放尊重点。”
林立儒低头看了眼，愣了一下，“你真的订婚了？”
戒指上的钻石够闪，看着价值相当不菲。
黎雪微微勾唇，“今天我就会宣布自己订婚的事情，如果你以后还在传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法庭上见。”
林立儒轻扯嘴角，“你不是自称自己不婚主义吗？”
又像是讽刺，“让你动摇的那个人，是谁？”
她正想回一句“与你无关”，掌心里的手机刚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韩司穆的名字跃然在手机屏幕上。
林立儒看到了，神色更加凝重，“韩穆集团董事长？”
黎雪当着他的面接起。
韩司穆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嗓音低沉磁性，丝丝缱绻，“在哪儿呢？”
心里的烦闷一下子就驱散了。
她眉眼染上笑意，“在警察局。你是过来了吗？我听到车声了。”
韩司穆：“嗯，我快到了。一切顺利的话，你可以出来了。”
黎雪没看林立儒的表情，直接打着电话走到警局门口，探头往外看，“你又换车了，连号四条六，卡宴啊。”
一辆黑色卡宴正从马路尽头出现。
她挂了电话，将小包包往前一跨，翘起后脚跟等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立儒慢慢走上来，忍不住说了一声：“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永远那么争强好胜、张牙舞爪的。但是一听到那人的名字，你脸上全是笑容。”
“......”
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有多少感慨，又有多少真心。
黎雪回了一句：“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人。”
卡宴已经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她低头看着台阶走下去，却见韩司穆从车上下来，脚步迈开，直往她的方向走来。
“韩司穆......”
黎雪想叫他回去，不用亲自出来接，而且现在的太阳很大，要多注意伤口。
可男人却快步来到她面前，还将手上的一柄小风扇给她。
“......”
韩司穆身着了一件休闲衬衫，浅蓝色调，袖口处露出奢华的品牌Logo，气质清冷矜贵。
男人身材比例优越，肩宽腰窄的，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线。
黎雪迎上前，很快就被他握住手心，寸寸插入，十指交握。
韩司穆来到林立儒的面前站定，脸上带着笑，伸出手道：“你好，林总幸会。”
不等林立儒伸手，他又将手收回去。
“我是黎雪的丈夫，韩司穆。”
林立儒脸上闪过片刻错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韩司穆，像是想要看穿了他。
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不合时宜的问题问出：“黎雪，你不是说，自己第一要则就是不跟自己客户谈恋爱吗？”
韩司穆笑着揽过黎雪的肩，低声教她用小风扇，“这是最大档。”
见林立儒脸色微变，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黎雪没跟你说吗？”
黎雪看了眼韩司穆。
男人还低头看过来，半开玩笑地教训道：“怎么不跟别人说呢，是跟他不够熟吗？”
“......”
黎雪勾唇。
才发现，韩司穆这阴阳人的功夫还挺强的，绝不让自己吃瘪。
林立儒的脸色果然都黑了，“我跟黎雪一同创业，还真是没听她提及过你。”
男人点头，“那看来我家黎雪跟你是真的很不熟。”
黎雪笑着看向韩司穆，“要走了吗？太阳好像越来越大了。”
韩司穆替她拨弄了一下两边的头发，“嗯，我们快走吧，可千万别晒到我家宝贝儿。”
“......”
啧。
啧啧啧。
宝贝儿都叫上了。
黎雪暗自给他们俩打了个比分。
韩司穆这局铁定完胜了。
果然订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战斗力直接拉满。
掌心被人紧了紧，黎雪跟着韩司穆转身，走向台阶下面那辆黑色卡宴。
他先让她上去，随后再自己坐上来。
刚上了车，车子还没启动，男人就倾身靠了过来，将她按在窗边，俯身就往她的唇上压。
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呼吸也像是被人完全掠夺。
被狠狠地亲了好一会儿后。
韩司穆用掌心轻捏住她的脸颊，轻声问：“你觉得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黎雪气还没喘匀，回答道：“你好看。”
担心男人会多想。
黎雪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跟你挑明一点，林立儒今天怎么出现的，跟黎冬有关。而且，我跟他之间可不是什么老朋友，而是对家。”
韩司穆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没再多问。
他轻轻啄了啄她的脖颈，声音低低，“可我还是吃醋了，你得哄哄。”
“......”
黎雪捏了捏他的脸，“好啦，韩初恋，你明白初恋这个意思吗？”
她一字一句地教他，哄他：“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你是第一。”
男人专注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眸中泛着浅浅温柔的色泽，含着碎光，眼瞳倒映着她的脸。
黎雪拿出手机，直接点到微信朋友圈，三两下点出他们之前拍的十指相握的照片。
当着他的面写下“韩初恋[心]”三个字。
发出去。
没有分组，也没有屏蔽任何人。
“我早就想发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刚好你这么问，我就当着你的面证明——”
黎雪将手圈在他的脖颈上，“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韩司穆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好了一点。
黎雪不想韩司穆再误会，决定把她的过往全部摊开，“林立儒曾经是我的盟友，在公司创业初期，我也特别信任他。”
“但后来，公司快不行的时候，他身为合伙人非但没有选择承担起失败的风险，还卷走所有的资源，陷我于危难。”
车子驶向马路，刚好路过一家煎饼果子店铺。
黎雪看了眼，指着那店铺，“当时我就是大晚上的坐在那里，拿着身上仅剩的三块钱，边吃边哭，还要跟别人道歉，希望能宽限几天。”
“......”
“林立儒在得知公司快不行的时候，假惺惺地跑过来安慰我。”
她愤愤道：“结果他第二天就带走了我所有的核心员工和客户，另外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
韩司穆摸了摸她的头，“委屈你了。”
黎雪主动凑过去搂住他，他身上还有被太阳晒过的气息，暖和的，很温馨，有股浅淡的香味。
黎雪轻声道：“我那段日子特别特别难熬，公司账上没有钱了，随时面临破产和欠债的风险。”
“后来有人通过天使轮投资，给我汇了一笔资金。”
韩司穆小心翼翼问：“那个人，是叫‘立’吗？”
黎雪点头，“署名留的就是一个‘立’字，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给我汇了整整五千万，帮我度过了危机，还帮我还清了助学贷款。”
她张开五指，“你想啊，我才初创不到一年的小公司，居然有五千万投资，就相当于天上掉馅饼！”
韩司穆勾唇，“所以你就将公司改为‘黎立’啊？”
“嗯。”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这个恩情，这辈子都会记住。”
男人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眼尾，轻叹了声，“这个‘立’呢，不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