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前脚去求见建明帝,后脚李鹤和裴长风便结伴上户部尚书家拜见大公子纪归。
尚书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角都起了好几个燎泡。
因她那芝兰玉树的长子,从数月前走失被寻回来开始,便不吃不喝,膳食上稍沾点荤腥他便呕吐不止,严重时连水都喝不下,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了个遍,却无人能说得上缘由,
不止如此,纪归甚至连门都不愿出了,整日关在自己房里,房门窗户均用黑布蒙上。
尚书夫人都快走投无路,打算去请五台山的道士回来瞧一瞧了。
若是以往,尚书夫人是不大看得上这两个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的,可如今,纪归闷在房里谁也不见,来两个朋友与他说说话兴许能好些。
因此,李鹤和裴长风上门时,头一次没有遭受白眼以及冷嘲热讽,甚至受到了莫大的欢迎。
看着殷勤万分的尚书夫人,李鹤悄咪咪和裴长风说了句不太习惯。
裴长风并不理他,拖着瘸腿一拐一拐的往纪归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外,几人自然而然的被拦在了外头,任凭尚书夫人苦苦哀求,纪归甚至在里头一声不吭。
李鹤和裴长风对视了一眼,转身对夫人说:“不进去也行,夫人您且自去忙吧,我们在外头与纪兄说说话,说了就走。”
尚书夫人也不指望他两能把纪归劝出来,摸着眼角的泪,唉声叹气的走了。
等四下无人,裴长风才上前叩了叩房门,轻声道:“我知道你听得见,死亡改变不了既定事实,但你活下来能阻止其他事情的发生。”
屋内依旧死气沉沉。
李鹤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刚刚进来时瞧见了你那小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五皇子要选妃了,贤妃娘娘瞧上了你那妹子。”
又过了几息,屋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有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紧闭的房门轰然打开。
李鹤和裴长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亵衣,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发丝散乱,黑眼圈重得几乎吓死人,一张脸白惨惨的,干枯起皮的嘴唇上有丝丝鲜血沁出。
跟他们记忆中,丰神俊朗的纪归简直判若两人。
李鹤眼尖的瞄到了纪归身后的屋内,挂在横梁上的白绫,长长的舒了口气,幸亏来得及时。
纪归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们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李鹤和裴长风两个一拥而上,一左一右将纪归架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听到的没错,贤妃娘娘欲替姜曜娶你那妹妹为妻,现在,你要好生梳洗一翻,吃一顿饱饭,坐下来与我俩商量对策!”
当尚书夫人看到被李鹤两个架出来的纪归时,瞬间哭得一塌糊涂,拉着他不肯撒手,不错眼的上下打量,一遍一遍的问他究竟怎么了。
连后院的纪菱都听到消息赶来了。
看着形容枯槁的纪归,纪菱眼睛一红,捂着嘴小声抽泣起来。
纪归在纪菱走进来时,死灰般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终于在众人无比期盼的眼神下,喝了大半碗粥,甚至多吃了两块鹿肉。
尚书夫人喜极而泣,拉着李鹤两个人感激涕零。
纪归下去更衣了,留几人在花厅说话。
纪菱只听尚书夫人说,纪归能出来得多亏了李鹤两人,当即屈身向他俩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裴长风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因此,李鹤连忙跳下去将她虚扶起来:“咱们可什么都没做,是纪兄自己想开罢了。”
纪菱与尚书夫人对视了一眼,虽不再说什么,但这份恩情却牢记于心。
等纪归洗漱出来,便提出要和李鹤两人出去。
尚书夫人虽想留他下来,请太医来瞧瞧,但见他执意如此,也只能随他去。
踏出府门那一刻,纪归的腿脚甚至都有一瞬间颤抖。
得亏李鹤眼疾手快搀了一把,几人在尚书夫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下登上了马车。
纪归一坐上马车,便成了一副冷淡的模样:“我与你们并不相熟,你们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于我?而且,你们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李鹤哂笑,这人现在才想起来质问他们消息的来源,果然愤怒使人丧失理智。
见纪归阴森森的瞪着他,李鹤连忙摸了摸鼻子,指着旁边的裴长风道:“他,姓裴,皇上身边的龙鳞卫老大,是他小叔。”
纪归眼神一凛,继而狐疑道:“口说无凭。”
裴长风却从袖笼中掏出一块玉牌,冷淡道:“容大人的信物,你的事也是容大人告知我们的。”
听他们提及自己,纪归面上爬满恶心又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