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富察皇后——映在月光里
时间:2022-07-21 06:59:59

  说到这里,弘历叹息一声,“他们兄弟于儿臣,手心手背都是肉,儿臣盼着,永璜以后能有出息些。汗阿玛,您看永璜能不能跟着永琏,一起在养心殿由您教着?”
  雍正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那么直直看着弘历。
  弘历心里一慌,忙说道:“汗阿玛,永璜不住在养心殿,只平时您教永琏的时候,跟着一起教教他。”
  雍正盯着弘历,片刻后笑了起来,说道:“你可知道永琏学到哪儿了?”
  弘历一怔,永琏早已熟读《千字文》,除了跟着雍正学习写字描红之外,雍正跳过了《三字经》等蒙童启蒙书,开始教永琏读《论语》。
  永琏还在学满蒙文,平时雍正教他一些常见满蒙的用语,祖孙俩对话,满蒙汉夹杂着一起说。
  以永璜的基础,永璜肯定跟不上,雍正等于要分别教授两人。
  雍正不是上书房的先生,他是日理万机的帝王。
  弘历神色讪讪,干巴巴说道:“是儿臣没想周全。”
  雍正紧盯着他,难得笑了起来,说道:“不,你不是没想周全,你是想得太过周全了。”
  弘历愣住,脸色微变。
  雍正收起了笑,声音不高不低,说道:“老四,自我登基伊始,我是如何待你的?又如何待你的兄弟们?老四,你既然是父亲,总要替你的子孙后代们多想想!”
  弘历震惊地看着雍正,呐呐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七章 
  宫里的冬至热闹而隆重, 雍正亲率百官前去圜丘祭天,接着就是太和殿大朝会。
  各宫挂九九消寒图,张贴画, 唱戏吃酒。到三九这段时日, 西苑还要举行冰嬉,君臣尽欢。
  傅丹薇好些天都没见到弘历,永璜住进了阿哥所,没去养心殿跟着雍正,也没有养在熹贵妃身边。
  翁国图赶在冬至前,与两个儿子一起下了大狱,待到来年开衙时审理。
  傅丹薇听许嬷嬷说, 富察氏那边成日哭声不断,阴云密布。
  富察氏就是哭得晕死,也会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翁果图一家还未判呢,她绝不能倒下,被人看了笑话去。
  傅丹薇很满意这种钝刀子磨肉的感觉,一点点的, 让人逐渐崩溃。
  天上飘起了雪花, 从细碎的飞雪, 到鹅毛大雪,不过一夜的功夫, 紫禁城的黄瓦红墙, 都覆盖在了皑皑白雪中。
  傅丹薇站在廊檐下,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墙, 闻着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梅花的幽香。
  她正准备唤许嬷嬷前去瞧瞧, 这时两个圆滚滚的小身影, 被太监嬷嬷拥簇着走了过来。
  傅丹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走在前面的三格格,小手掀开盖在脸上的风帽,扬起笑脸喊了声额涅,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往前跑。
  永琏跟着喊了声额涅,忙着去追三格格,“妹妹,你慢点,仔细脚下路滑。”
  身后的奶嬷嬷紧张地扎着双手,追去护着三格格,永琏的话音刚落,三格格就一头栽倒了在地。
  三格格与永琏都穿得很厚,摔一下应该无大碍,傅丹薇依然被三格格摔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疾步奔过去。
  奶嬷嬷赶紧把三格格从地上抱了起来,吓得脸都白了。永琏焦急问道:“妹妹,妹妹,摔疼了没有,摔到哪里了?”
  三格格胡乱拍了拍小手,跟大人般舒了口气,“哎哟,真是吓我一跳。”
  傅丹薇见状心头微松,对着要下跪请罪的奶嬷嬷摆了摆手,带着兄妹俩一起进了屋。
  脱下厚衣衫,用热帕子擦干净手脸,傅丹薇这才拉过三格格在身前,严肃地说道:“额涅跟你说过,外面冷得很,不能把围嘴拿下来,吃了一嘴冷风会肚子疼。还有路上滑,一定不能乱跑,你都忘了?”
  三格格扑在傅丹薇怀里撒娇:“我没忘,就是看到了额涅高兴。额涅,汗玛法给我画了。”
  永琏歇在养心殿,三格格早饭过后才去养心殿,这时才半晌午,他们一起回来,就是说画的事情?
  傅丹薇满脸不解,永琏笑着解释道:“妹妹说的是九九消寒图,汗玛法给我与妹妹都描了一幅画,让我们每天自己填上。等到九九八十一日之后,若是没有完成,就不允许吃糖。”
  永琏转身去拿画,许嬷嬷忙帮着将太监送来的两幅画拿了过来。
  永琏接过来打开铺在塌几上,一幅上面是只憨态可掬的小狗,不过小狗只勾勒出了大致的轮廓。另一幅画上面,画着只开了几朵的梅花枝。
  永琏指着画说道:“狗狗的是给我的,梅花的是给妹妹的。妹妹还哭了,说要猫猫,不要梅花。汗玛法给了妹妹一块糖哄她,说明年再给妹妹画猫猫。汗玛法说他以前没画过猫猫,画不好,等能画好之后,再给妹妹画。”
  三格格扑在塌上,上半身撑着塌,小腿腾空乱蹬,咯咯笑道:“我吃了糖就不哭了,汗玛法夸我乖。”
  傅丹薇看着三格格红扑扑的脸庞,想笑又感到头疼。三格格连笔都不会握,真是难为了雍正去哄她,还要为了她去学画猫。
  永琏说道:“我会帮着妹妹一起画。”他双眼亮晶晶,看向傅丹薇,再指着画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
  “我要画狗狗啃骨头,汗玛法带我去看过他养的狗狗,我看到了狗狗怎么啃骨头,我会画。妹妹的画,我每天帮她画一朵梅花,御花园的梅花,有些开了,有些还没有开,我就画花骨朵,半开的花,盛开的花。额涅,您说这样好不好?”
  “好。”傅丹薇听得心里丝丝暖意蔓延,忍不住抚摸了下他软软圆乎乎的脸,关心地说道:“你每天要写功课,读书,能忙得过来吗?”
  “能。”永琏将脸颊在傅丹薇掌心里贴了贴,望着她笑道:“我每天少玩耍小半个时辰,就能完成了。额涅,到时您帮我看着西洋钟,玩一会就提醒我去画画吧,不然我会玩得太开心,一下忘记了。”
  傅丹薇心软得一塌糊涂,看着已经爬上塌,在上面翻跟头的三格格:“让妹妹每天陪着你,不能你帮着她,她就知道玩,妹妹也要学拿笔写字了。”
  永琏笑着说好,三格格毫无察觉,还自得其乐在塌几上滚来滚去。
  这时永琏说道:“额涅,汗玛法跟我说,明天去圜丘祭天,我也一起去。”
  傅丹薇愣住,祭天有规制,礼部早就定了下来,阿哥们小,一般都不会带去。雍正突然让永琏跟着一起去,中间只怕出了什么事。
  傅丹薇飞快思索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联想着弘历的举动,只怕与大阿哥永璜的事情有关。她按下心中的情绪,问道:“还有哪些人一起去呀?”
  永琏说道:“汗玛法去,阿玛去,还有我,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汗玛法说明天要很累很忙,让我与妹妹今天歇一天,不用读书了。”
  傅丹薇暗自呼出了口气,幸好弘历也去,不然雍正越过他,以他的小心眼,肯定又得发疯。
  祭天要斋戒两日,明天起就不能用荤腥,还得天不亮就得出发,一大堆繁琐的仪式下来,在外面冻着可不好受。
  傅丹薇顾不得想其他,忙说道:“额涅去给你收拾些厚衣衫,一定不要冻着了,还有早饭.....”略微停顿,扬声喊了声:“许嬷嬷。”
  许嬷嬷应声上前,傅丹薇吩咐道:“你去养心殿御膳房走一趟,找到陈大财,让他明天早上给永琏做碗奶酪。不是寻常吃的奶酪,是用蒙古那边进贡来的奶块,在锅里小火融化,里面多加些糖,做浓一些,让永琏就着饽饽吃。”
  不能吃肉蛋,奶不算荤腥,吃糖吃奶,能补充些热量。陈大财在长春仙馆正院厨房学习,回宫之后就回了养心殿御膳房,专门伺候永琏的膳食。
  傅丹薇与他接触了一段时日,把他的小心殷勤都看在眼里。如今永琏被带去圜丘祭天,只怕傅丹薇不提,他都会想方设法主动钻出来,将永琏伺候得妥妥当当。
  许嬷嬷应下转身走了出去,傅丹薇对永琏说道:“早上起太早,哪怕吃不下,多少都得吃一些,不然会扛不住。”
  永琏乖巧答应了,傅丹薇起身去翻箱笼,想着外面的衣衫有规制,只能里面多穿厚些了,拿包袱皮装了一堆里衣袜子厚棉衫。
  哪怕知道永琏跟在雍正身边,伺候的人绝对不敢开小差,傅丹薇还是放不下心。
  除了天气冷,永琏这时候被推到风口浪尖,傅丹薇感到忐忑得很,一时难以分辨好坏。
  三格格玩累了,一个劲叫饿。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傅丹薇勉强稳住心神,吩咐厨房加了道太史豆腐。
  太史豆腐做法简单,吃上去却美味无比。豆腐中有鱼虾味,鱼虾中有豆腐味,嫩滑可口,鲜掉眉毛。
  选几只活虾,剔除虾线剥出虾仁,再取一片除去鱼刺的鱼肉,与虾仁一并剁碎。
  加些许的酒,盐,葱姜水,胡椒粉,一只蛋清,与豆腐一起搅拌,直搅得发黏为止。
  现在的豆腐都是卤水豆腐,豆子味道浓,选嫩些的豆腐,先用滚水加盐,去过豆腥气,这样吃起来的口感会更好。
  拌好之后的豆腐装在罐子里面,放进已经上汽的蒸屉里面蒸上小半个时辰。蒸熟之后,喜欢吃味道重些的,可以滴几滴香油与酱油。
  有永琏与三格格在,蒸好的太史豆腐里面,傅丹薇什么都没让加,直接端上了桌。
  三格格看着瓦罐里白白的一整块,问道:“额涅,这是什么呀?”
  傅丹薇舀了一勺放在她碗里,笑着说道:“小心烫,你尝尝吧,看看能不能吃出来。”
  三格格胡乱吹了几下,迫不及待吃了,只一口哪够,忙拿着勺子扑过去自己舀,连吃的究竟是什么都顾不得问了。
  永琏跟着好奇不已,傅丹薇同样舀了勺给他。永琏吹吹吃了,笑眯了眼:“好吃!”
  傅丹薇脑子一动,说道:“这是太史豆腐,既然你喜欢吃,额涅等下把方子写下来,你回到养心殿时,先给你汗阿玛说一声,就说喜欢吃这个,吩咐厨房晚上做给你吃。”
  永琏不明白究竟,只乖乖说了声好。吃完饭午睡,起床之后玩耍了一会,永琏就要回养心殿了。
  外面冷,傅丹薇让三格格留在屋里,她亲自送永琏回养心殿,一路上细细叮嘱,目送着他进门。待看不见了,方微微叹了口气,压下所有的担忧,返回乾西二所。
  寒意凛冽,细雪不时飘落,地上的积雪清扫过,不一会后,地上又积了薄薄一层,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傅丹薇回到乾西二所,从前殿的夹道走进去,听到前面一阵喀嚓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富察氏由嬷嬷撑着伞,裹着厚厚的风帽走了过来。
  不过小段时日不见,富察氏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脸庞,下巴尖尖,此刻藏在风帽里,风帽边一圈纯白狐狸毛,衬得她惨白的脸,比雪还要白几分。
  略红肿胀的双眼,看到傅丹薇的刹那,瞬间变得猩红,恨意凛冽。
 
 
第二十八章 
  富察氏上前福身请安, 傅丹薇看着她低垂的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管有再多的悲愤,委屈, 不甘, 富察氏在她面前,依然得规规矩矩,真是难为她了。
  兴许这就是身份与权势在这个世道唯一的意义,傅丹薇只感到荒唐至极,不过她不会随意慈悲为怀。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她来说亦是如此,生后被赐予再多的荣耀, 她还是认为在生前,站在高处比较舒服。
  高处不胜寒,但能避开许多令人糟心的事情。
  傅丹薇点点头算是还礼,脸上的笑意,好似刺激到了富察氏。
  富察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抬眼看向傅丹薇, 很快便垂下了眼帘, 脸颊不受控制抽搐着, 声音尖锐了起来:“这么冷的天气,福晋出去了啊。我正准备去阿哥所瞧瞧大阿哥, 不然天寒地冻的, 谁会在外面乱走动。”
  傅丹薇淡淡说道:“听说你家里出了事,肯定不大好受。也是, 这么冷的天!唉, 可怜你一片慈母心, 大阿哥还小, 是该去多关心些。”
  富察氏咬着唇,神色变幻不停,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有劳福晋关心,阿玛他们只是被小人陷害了,爷英明神武,一定能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还阿玛他们一个公道,将背后下手陷害的歹人抓出来,到时候且看着吧!”
  “那你得多求着爷了,让爷替你做主。”傅丹薇微微一笑,“永琏明天一大早还得随着皇上去圜丘祭天,我刚把他送回养心殿,三格格还在屋子里等着呢。年节时筵席多,你注意着身子,可别冻着了。”
  富察氏脸颊猛地抽动了几下,血色全无。
  永琏被雍正亲自养在身边不说,三格格不过是个丫头,都能经常去养心殿。
  而她的永璜,不仅是弘历的长子,还是阿哥,却连三格格的待遇都不如。
  如今雍正带着永琏去祭天,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
  大清祖上不论嫡庶,哪怕是顺治入了关,看似开始重视了起来。可从顺治到雍正,甚至是到了弘历这里,就没有一个皇帝是嫡子。
  诞下弘历的熹贵妃,以前在雍正潜邸时,不过与她一样是个格格。如今她贵为贵妃娘娘,待弘历以后登上大位,熹贵妃就成了大清最尊贵的太后娘娘。
  富察氏原本的一腔希冀化成空,再加上家里出了事后,弘历再开始来过一次,富察氏再也没能见过他。
  丝丝缕缕的绝望失落,令富察氏几乎站立不稳,她强自撑住,眼里淬着寒冰,呵呵笑道:“数九严寒的天气,小孩子在外面冻着,万万不要病着了才好。二阿哥身子向来弱,小孩子向来不好养大,福晋可得多注意着了。”
  傅丹薇脸上的笑意不变,缓缓上前一步,眼睑微垂,抬起手,不经意在脖子上抚过。
  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说道:“永琏有皇上护着呢,要说冷,大牢里才冷。到了春暖花开时......咔嚓,尸身正好拿去滋养庄稼。”
  富察氏浑身簌簌发抖,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傅丹薇淡定着,施施然离去。
  养心殿。
  雍正看到永琏被裹成只小熊一样,走路都摇摇晃晃进了屋,不禁看得发笑,伸手招呼着他:“快过来,别请安了。再请安,你得在地上打滚儿了。”
  永琏不好意思走上前,自己解着风帽系带,说道:“额涅说,我的身子不好,把缝了两层皮裘的风帽拿出来给我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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