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年喜不自胜,将枪自身后旋出,稳稳握在掌心,作势将攻。
“阿娘仔细看枪。”
话落,大枪如龙出洞般劈刺而来,苏星回挥动矛柄向上一挡,双臂受力微沉,竟有酥麻震痛之感。
她暗吃一惊,不敢大意,急忙使出了全力应对,将他的枪尖向一侧奋力拨去,少年身形矫捷灵活,拆起招来不急不慌,不到三招,便逼得苏星回脚下颠簸,跌绊在地。
腰臀撞得发疼,她撑着地没能站起来,被一双臂稳稳托住,半靠胸前。
“裴鹤年!”
见她眉心微隆,额上坠汗,裴彦麟发恼地看向长子,“和你阿娘交手如此的没轻没重。”
裴鹤年才反应过来,一把丢开兵器,几个大步奔来扶住母亲,眼中又是悔又是急,“儿子不知轻重,伤到阿娘不曾?”
她摇头,“不妨事,我这是老了。”
刚才那番交手,不想耗去了全部精气。
扶在她背脊上的手微微发烫,透过衫衣,让她忍不住回眸看向裴彦麟,他眼底的情绪却不明。
“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阿娘当心些。”
裴鹤年伸手来扶,裴彦麟已然握过手臂,圈在自己肩上。
苏星回看着目瞪口呆的长子,耳根顿时一红,“我能走。”
不容她多说,裴彦麟在众目睽睽下径直抱她进了书房。
苏星回红着耳尖被他放在矮榻上,又红着脸望着一脸茫然跟进来的少年,场面一度尴尬。
倒是兰楫捧了热茶进来,又适时出声询问:“阿郎,可是要在书房里摆膳?”
见裴彦麟瞑睫点了头,裴粤及时出去吩咐。
裴鹤年想到母亲先前跌了,担忧在心,一边帮她按捏腿脚,一边兴致高昂地和她讲话。
他先前用的每一招,苏星回都熟记于心,“我看你的弓马隐有苏家的风范,但多像是许家枪法。”
裴鹤年诚然道:“阿耶指点过一二,但儿确实也师从许世伯。”
许宠为人严苛,想来也该是一位严师。
苏星回接触此人甚少,不予置评,她道:“用枪者,务必要弓马娴熟矫捷,多向你世伯请教。五郎,你差些火候,不过也不济事,等你沉得住心气,假以时日连你阿耶都未必是你对手。”
提到裴彦麟时,他抚须看来,和她视线相撞后,偏开脸轻声一哼,“火候差得还不少。”
裴鹤年不但不气馁,反而兴奋难掩,“外曾祖得称马槊王称号,那一杆长矛该是使得何等威风。孩儿以他为志向,定也会继承他老人家遗志。”
才十四岁,看似养尊处优的少年,不想漂亮皮囊底下有着老一辈人的狼性血气。
裴彦麟不由的一怔,难得的没有泼冷水,“精进有,但需戒骄戒躁,多加磨砺,争取早日臻于佳境。”
少年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笑着拜道:“谨遵阿耶教诲。”
裴彦麟抚须微哂,在屋中环顾一周,忽而皱眉,“裴麒怎不见人?服侍的小幺呢,叫来搭话。”
作者有话说:
屏字好歹也看看字意吧,不写chang枪让我写啥,写“哔——枪”吗?
第9章
随即厮儿应声去寻人,檐楹下的其余仆婢们面面相顾,脸上显露担忧。
微风穿堂,书房里几盏烛焰摇曳,在众人脸上覆下斑驳的阴影,这一时静得几人的呼吸清晰可闻,捧着热茶的苏星回也不禁抬眼。
听到麒麟儿回来了,她眸光微动,还没开口细问,厮儿已经押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幺来了。
那小幺被推搡着过来,定在门前支支吾吾,“小郎君他、宵禁前回的,回了房去……”
裴粤见他笨口拙舌连句话都说不明白,暗暗瞪了两眼,把话接过来道:“婢女伺候小郎君回房换衣裳去了,奴已经着人去请,片刻就回。”
裴彦麟闻言冷嗤,“你替他说什么话,他在吴王府私学玩闹生事几次了,是不是以为我不知情?”
环视纷纷低下头的仆婢,他目光一寒,把凭几拍得震响,“去,把人带过来。”
眼见主翁怒不可遏,谁还敢继续在老虎嘴上捋毛,裴粤屏息敛住神,悄悄冲外头厮儿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