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还在来着。
“算了，你们先走吧，我替你说一声，你没事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就是可惜今晚的篝火晚会不能和你一起了。”
比起篝火晚会，唐瓷觉得只要能和哥哥一起，总是安心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
闻津翊也拖着行李箱朝唐瓷这边走了过来，过来的时候顺便从唐瓷手中接过了她的行李。
行李箱下面万向轮和水泥地板摩擦产生了不小的声响。
这次不仅叶海娇，周围的人也都发现闻津翊要走，于是纷纷凑了过来。
骆瑾此刻也顾不上收敛自己的表情，时不时地瞟过眼前的一对行李箱：“你们是打算现在就走？那晚上的篝火晚会怎么办。”
“唐瓷发烧了，我开车带她去医院，我和这边民宿的老板沟通好了，明天中午退房。”
骆瑾听着闻津翊口中公事公办的样子，再看着他这种时候，注意力也多数都放在一旁的唐瓷身上，指尖忍不住用力地扣进掌心的肉里。
最终还是没能把挽留的话说出来。
因为她确定他不会留下。
这一切也都落在了唐瓷的眼中，她烧的有些头疼了，连带着眼尾都有些红肿的胀痛，却把他们离开时骆瑾最后的欲言又止看在了眼里。
等上了车。
唐瓷由着闻津翊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侧着头去问他：“哥哥，骆瑾是不是喜欢你啊？”
车子还没有发动，她抬起头甚至还能看到就站在民宿大门内的骆瑾，不过隔着紧闭的车窗，她的问题只有车子内的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闻津翊打开车上的空调，把车后座的毯子拿过来盖在了唐瓷的腿上：“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会好一点。”
以前自己发烧的时候，也会盖好几床的被子，因为妈妈以前经常会说发发汗就好了。
唐瓷的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神游天外，等再想起哥哥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闻津翊已经把车开到了通往城区的高速公路上。
唐瓷的发热让她声音都哑了些，说起话来带着些嗔怪：“哥哥你还没回答过我问题呢！骆瑾是不是喜欢你啊？”
闻津翊：“嗯，被我拒绝了。”
“最近？”
闻津翊：“刚上大学的时候。”
唐瓷闻言坐正了些：“这么久之前的事？”
她脑海中环绕的困意被闻津翊的这句话彻底打散了，心中只剩下好奇。
怎么会呢？
她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情感经历，但凡被自己拒绝的男生多数分成两类，一类是被拒绝后就和自己当成陌生人；另外一类是被拒绝后锲而不舍地追求自己，她刻意躲着他们，最后大家也成为了陌生人。
两种类型疏通同归，总归不会是正常的继续做朋友。
那如果被哥哥拒绝也可以做朋友的话……有些事情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再如此畏首畏尾，埋在最心底的悸动也可以在某一日窥见天光？
唐瓷想着这事，心底像是有了什么更好的盘算，嘴角噙着笑意，昏昏沉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建筑上立着明晃晃的‘江北第一人民医院’。
唐瓷：“到了？”
她解开安全带，作势想要推开车门，手刚搭在车门把手，却被闻津翊拦了下来。
唐瓷不明所以。
而且她有些不适应她和哥哥突然靠的这么近，只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闻津翊：“别急，外面在下雨，等我。”
唐瓷睡眼惺忪，耳边明明也听到雨滴打在车窗上的滴答声，却没反应过来这是下雨的声音。
她还真是烧糊涂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乖巧地坐在副驾驶，等着闻津翊却后备箱拿雨伞。
等她到急诊大厅。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
雨天路滑，附近发生了几起小车祸，急诊大厅四处都是头破血流的伤员。
挂好、缴费、排队。
唐瓷这种感冒发烧的毛病，不算太紧急，所以还要多等上一会儿。
要不是闻津翊坚持，唐瓷其实都有些想回去了，她中午没怎么吃，晚上也没吃，此时正深刻地体会了一次什么是‘饥寒交迫’。
比起挂盐水，她更想吃点东西再好好地睡一觉。
在她第三次透过急诊大厅的玻璃窗看远处还在营业的饭馆，闻津翊也发现唐瓷饿了。
闻津翊：“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买些吃，很快回来。”
唐瓷并不是很想自己呆在急诊室大厅，她每次身边有闻津翊在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敏感脆弱。
但她确实饿了，哥哥一整个下午也什么都没吃过，想来也饿了，她扯了扯他外套的衣袖：“那哥哥快点回来。”
“马上。”
闻津翊对医院附近比较熟悉，去附近便利店买了几样速食就赶了回来。
前后一共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刚才唐瓷那个位置上就空了，地板上还有些没擦净的血渍，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闻津翊心中没由来的一颤，步伐甚至有些慌乱地大步走向前面的保洁阿姨。
“打扰一下，请问您看到刚刚坐这里那个女孩了吗？”
“女孩？坐这里？”
保洁阿姨指了指走廊另一边：“ 她手划伤了，应该去包扎了。”
保洁阿姨还好心地帮着闻津翊四处看了看，只是周围乱哄哄的，也没看到人。
闻津翊匆匆道了声谢，直奔不远处的清创室，短短的一段路，却让他手心都沁出了汗，心跳也攀升到了峰值。
唐瓷顶着高烧，本来也没想助人为乐。
但那女生刚好拎的是江北大学周年纪念袋，又请她帮忙，她就帮忙去挂了个号，跟着她来了清创室。
她进去后就准备出来了，她也怕哥哥回来找不到自己会急，只是没想到闻津翊回来的这么快，还直接找来了清创室门口。
“我没事。”她在发现闻津翊焦急的神色后第一时间报平安。
“给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闻津翊慌乱间甚至没怎么听清唐瓷的话，只顾着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担忧与愧疚彻底将他淹没。
顾不上他们现在就挡在清创室的门口，等闻津翊确认她真的没事，他才松了口气把她揽在怀里，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哥哥就放心了。”
这个拥抱来的十分自然，他们紧紧地贴着彼此，唐瓷也彻底僵在原地，浑身上下只有五官还在思考。
鼻子嗅到袋子里食物的气息，嘴巴开始试图缓解这莫名的暧昧氛围。
“小瓷不是瓷娃娃，不会一碰就碎的。”
“哥哥……要不你先松手，奶黄包让我替你拿一会儿？”
第60章 哥哥or男朋友？
唐瓷是在挂上盐水以后才吃上今天第二顿饭的。
折腾了一番, 手里的奶黄包已经有些凉了，她却吃得津津有味，瓶装的椰奶也被她几口就喝掉了。
单从食欲来看, 她倒不怎么像是一个病人。
这个时间输液大厅的人不算少，并且多半都是夫妻俩带着小孩子。
唐瓷看看那群小孩，又低头看看自己，大家手上都拿着零食果奶，乍一看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举着手上的小熊饼干递到闻津翊嘴边：“哥哥你不吃一口吗？”
闻津翊买了一袋的吃的，坐着休息了半天也只喝了半瓶矿泉水。
“小瓷吃吧，哥哥不饿。”
唐瓷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 这么一看更像兄妹了。
再看看坐在靠角落些的那对小情侣，女孩子吃不掉的食物直接塞到了男孩子的嘴里, 还真是有些小羡慕。
只是短期内她好像只能羡慕羡慕了。
时间慢慢过了零点，她还剩大半瓶盐水, 输液大厅的人陆陆续续已经走光了，连值班的护士们都不闲聊了。
唯一的响动是角落里的那个女生起身去拔针，时不时会和边上的男朋友抱怨几句。
她又无聊又羡慕, 闻津翊半个小时前就出去接电话，到现在还没回来。
女生来回走动都要从唐瓷的眼前路过, 一来一回, 她突然发现唐瓷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比较活泼的性格让女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唐瓷, 到后面直接凑到了唐瓷旁边。
“小姐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如果这不是在医院, 说话的人不是一个女孩子, 看起来明显有搭讪的嫌疑。
不过唐瓷在对上女生正脸的时候, 也觉得她很眼熟，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画面定格在苍山漂流中心。
“你是不是……那个水枪？”
“对！”
一边的男生显然也认出了唐瓷，只是听到身边小女友的回答忍不住噗嗤一乐：“吕文你烧糊涂了吧，对什么对，你是水枪啊？”
女生白了男生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沟通的效率，懂不懂啊你。”
女生认出人后也不急着走，直接坐在了唐瓷的边上：“小姐姐，你也感冒了吗？是不是因为下午去漂流啊？”
“应该是，我回去没多久就发烧了，你也是因为下午的漂流感冒了吗？山里下午确实会冷一些。”
“是啊是啊，就是因为这个。”
女生寻找共鸣的同时，还不忘记挤兑一边的男朋友：“我就说是因为漂流，你还说我是因为踢被子，你又不是头一天见我踢被子，明天我就告诉我妈不用给我们寄厚被子。”
“那不行。”男生态度坚决。
女生也不再理他，转头忙着和唐瓷做自我介绍：“小姐姐我们真有缘分，我叫吕文，我男朋友邓天丰，我们都是附近江北外国语的学生。”
唐瓷以为这两个人起码已经工作了，吕文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她知道大学一般不强制要求住校，只是周围没听说过有谁会和男朋友搬出去住。
她心中动了动，然后和吕文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唐瓷，江北大学的新生。”
邓天丰：“江北大学？那你男朋友也是江北大学的吧，大四的？我下午的时候就觉得你男朋友眼熟，要是没猜错我很久之前应该就见过他。”
之前和陆栩打篮球，闻津翊是陆栩搬来的救兵，邓天丰对当时被打的落花流水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接着又聊了几句后。
唐瓷发现真的很巧。
原来吕文和她男朋友刚好和陆栩是一个班的，关系也不错。
闻津翊回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吕文正拉着唐瓷聊得火热，边上还有一个十分忠实的听众，唐瓷的精神头都足了不少。
“在聊什么？”
吕文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在聊同居的事，我听说你们江北大学也可以申请不住校的，你和唐瓷如果想也可以搬出来住，其实还挺方便的。”
空气中安静了三秒。
邓天丰敏锐地发现唐瓷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紧忙扯了扯吕文的衣袖，想让她别再继续说了。
吕文发烧烧了一下午，也没了平时的机灵劲，被扯了一把并没有收敛，反而蹙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我真的觉得挺方便的嘛，你扯我干嘛，而且你看唐瓷和他男朋友多般配，你下午不是也这么说。”
唐瓷此时如坐针毡，她现在很想解释她和闻津翊之间的关系，但是有些事情一开始没有做，现在就没有办法做了。
很显然，她习惯性的溜号让她错过了最佳解释机会。
她和哥哥是情侣这件事，已经在吕文的印象中根深蒂固。
从吕文离开到唐瓷挂完盐水，这中间很长时间唐瓷都没再和闻津翊产生过实质性的交流，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直到她再次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唐瓷终于憋不住了：“哥哥……我…”
闻津翊：“今天太晚了，学校宿舍回不去，我带你去我那住。”
唐瓷：“哦。”
江北大学虽然不查寝，但也有门禁时间，宿管阿姨这个时间肯定早就睡下了，唐瓷也知道现在想回去应该是回不去了。
闻津翊口中的‘回家’，唐瓷以为是回干妈那里，她路上还担心这么晚过去会不会吵到干妈和闻辉叔叔休息。
等闻津翊十分钟后把车开进附近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她才后知后觉：“我们不回家吗？”
这边不是干妈家，可是看着也不像是能有酒店的地方。
闻津翊停车熄火：“回家，包包自己拿好，我去后备箱拿行李箱。”
“哦。”
唐瓷抱着自己的卡通兔子包，跟在他身后进了单元楼。
电梯缓缓地上升到九楼才停止，这一层只有三户。
闻津翊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户，用钥匙开了门：“到了，跟我进来吧。”
这个时间房间内静悄悄的，不过天色已经不再那么漆黑，一眼看过去是雾蒙蒙的蓝色。
唐瓷隐约猜到这应该是闻津翊校外的住处，一旁的鞋柜里有他常穿的鞋子。
看样子有些像合租，因为边上还有几双鞋子是别人的。
闻津翊声音很轻，进屋之后没再拖动过行李箱，只是小声告诉唐瓷她住右边那间。
这也印证了唐瓷心中的猜测，这房子里还住着别人。
唐瓷蹑手蹑脚地换了拖鞋，进了闻津翊指给她的房间。
房间内是唐瓷熟悉的氛围和摆设。
床头的那个陶瓷摆件还是她初中那年捏给他的，现在看不免觉得当初的手法有些稚嫩，那个时候她还不太会上色，很多作品都是小桃老师帮忙的。
她本能地留意着房间的一切，等她磨磨蹭蹭地换好了睡衣，客厅里的闻津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