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瓷蹑手蹑脚地扒在了卧室门上：“哥哥，我睡这间你睡哪里？”
闻津翊喉咙滚动，咽下口中的白开水，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客厅沙发：“我睡这里。”
睡客厅吗？
唐瓷眉毛蹙了蹙眉，可是那沙发看上去睡着一定很不舒服，还靠着窗，这个季节的凌晨总是冷飕飕的，又不好开空调取暖。
唐瓷扒在门口纠结了半天，又回头看了看宽敞的卧室，她一个人其实也睡不了这么大的床。
闻津翊始终留意着唐瓷的表情，她的犹豫落在他的眼里，被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闻津翊：“身体还不舒服？回来之前没再测一次体温，你去床上躺好，我去找体温计。”
闻津翊拿来体温计的时候，又抱来了一床厚被子。
“夹好不要乱动，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唐瓷却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想让他离开：“我不喝水。”
她想他再多陪她一会儿。
闻津翊：“那哥哥等你量完体温再去。”
唐瓷却还是摇头：“不要去，哥哥在这里陪我，我…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这一刻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唐瓷的这个借口有多拙劣。
闻津翊想了片刻，心中就有了决定：“那今晚哥哥陪小瓷一起，不过睡前还是要把药吃了。”
唐瓷达到了心中的小目的，也就由着闻津翊去烧水。
烧水、量体温、吃药，又简单地洗漱。
两个人再次躺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钟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唐瓷反而也没有那么多复杂情绪。
脑海中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盘旋在了心头---只要哥哥能陪在她身边就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半梦半醒，药物的作用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精神带着顿感，却能清晰地察觉到闻津翊应该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他的手时不时地会探过来试她的体温，也会帮她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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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卧室的床上射进第一缕阳光后，闻津翊起身拉起了卧室的墨绿色窗帘，走出了房间。
他没回来这几天厨房没开火，冰箱里基本上都是方便速食，只有角落里还剩了一把青菜还有两颗鸡蛋。
唐瓷刚睡沉，闻津翊知道她没有那么快会醒过来，只是随便煮了碗青菜鸡蛋面，准备吃好再去楼下逛个超市。
陆栩连着赶了两个通宵才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昨晚晚饭都没吃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他盯着鸡窝头，脚上只踩着一只拖鞋就从房间走了出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今天有油条吗？”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秦时月呢，你不是和唐瓷去苍山漂流了吗？连夜赶回来的？”
陆栩十分自然（不要脸）地接过了闻津翊的面碗，连汤带面一点都没放过。
闻津翊：“唐瓷玩感冒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哦，我说呢……”陆栩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恰逢有人按门铃，他忙着去给秦时月去开门，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秦时月最近基本有空就会来给陆栩送早餐，每次都要在门外按半天门铃才有人开门，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快，自己刚按完铃门就开了。
她换了鞋，提着早饭也坐在了餐桌上，对于闻津翊也在并不意外：“要不要把小瓷叫起来，早饭还是热乎的。”
陆栩拿油条的手一顿：“唐瓷也在？哪里？”
陆栩僵硬地转头看向比秦时月还淡定的闻津翊：“难道在你房间？”
“门口那是唐瓷的鞋吧，我应该没看错。”此时秦时月的眼神也动了动，她以为昨晚是陆栩和闻津翊睡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闻津翊：“嗯，我和小瓷昨晚一个房间。”
哪里是一个房间！那明明是一张床！
陆栩眼角跳了跳，手上的油条都不香了，想到什么以后，颤巍巍地指了指秦时月：“明月，你记性好，你快算算唐瓷今年有没有成年…”
第61章 哥哥也喜欢她？
秦时月发现平时还好, 一到这种时候陆栩总是能语出惊人。
秦时月：“你是不是最近通宵加班加糊涂了，唐瓷的成年礼物还是我们一起出去选的。”
陆栩拍了把大腿：“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成年就好、成年就好，不然我可要大义灭亲报警了。”
秦时月噗嗤一笑：“你也不用报警，直接把你姑姑姑父和唐瓷爸妈都叫来就成，反正你们一家都是警察。”
“有机会我会主动和他们说。”
闻津翊坦坦荡荡，全然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做派。
陆栩咂了咂舌，思维开始不停发散：“不对呀，上次我们在姑姑家吃饭, 我看你和唐瓷的相处方式和以前也差不多。”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闻津翊卧室的动静：“这次出去玩效果这么好吗？还是你们想找找小时候的感觉, 真就是单纯地睡觉？”
餐桌上明明坐着三个人，却只有陆栩一个人在碎碎念, 只是他无论怎么联想猜测，闻津翊都不再答话, 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喝水，淡定的样子像是完全没听进陆栩的话。
陆栩却不依不饶地直接抽出椅子，坐到了闻津翊的边上：“表弟, 你和说句实话，你到底对唐瓷是什么感情, 我知道你不是不懂避嫌的人, 你还是吃干抹净不打算负责, 那也太禽兽了吧！”
闻津翊手指规律地敲动着桌面：“明月, 他平时也这么擅长脑补？”
秦时月没想到话题会被绕道她身上，她轻咳了两声：“陆栩不一直都这样, 我都习惯了。”
“你别在这打岔, 我就问你, 你和唐瓷在没在一起？”陆栩瞪着大眼睛等闻津翊一个答案。
换做平时秦时月见闻津翊不愿意多说，肯定不会让陆栩继续问下去。
但现在明显不行。
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唐瓷对闻津翊有不一样的情感，不仅仅局限在兄妹间的情分。
她比陆栩还更期待闻津翊口中的那个答案。
有时候从亲情到爱情之间，往往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很清楚，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有缘分修成正果，但她希望唐瓷和闻津翊可以。
“没在一起。”闻津翊说。
陆栩有些不死心，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唐瓷吗？”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
就在秦时月和陆栩都以为闻津翊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语调平静地反问：“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猜到是一码事。
闻津翊主动承认又是另外一码事。
秦时月面上不显，心底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喜欢就好。
只要两个人彼此喜欢就有在一起的可能，毕竟双向奔赴有时候只差一个契机捅破中间那层窗户纸。
秦时月作为知道知道最多的那个人，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中间的纽带，她已经开始旁敲侧击地替唐瓷打听了。
“那你准备表白吗？或者是让她知道？”
闻津翊往透明的玻璃杯里冲泡了一杯花茶。
看着花瓣在杯中上下沉浮，他的眼中浮动着光久久没再说话，早间餐桌在似乎是三个人的谈判桌，大家都各怀心事。
闻津翊声音字正腔圆，不似平日在家的慵懒，一字一顿，像是早就深思熟虑过般：“慢慢来吧，怕吓到她，她还小，不急。”
陆栩是和闻津翊从小一起长大的，而闻津翊的心思陆栩却多半要靠猜。
只是猜中的概率不高。
他多数情况下不理解闻津翊的脑回路。
他不知道闻津翊有什么可顾虑的：“这种事情肯定要先下手为强，你当你们学校是我们学校啊，男女比例1:7，哪天唐瓷喜欢上哪个成熟稳重的学长，到时候有你哭的。”
秦时月歪了歪头，神情敏锐，一道眸光闪过来，看得陆栩有些发毛。
秦时月：“你当年一定要报考外国语学校，也是打着这个主意，男女比例1:7？”
“咳咳…那个，怎么会呢，我就是纯纯地热爱学语言，刚刚说到哪儿了…对了，表弟我劝你还是赶紧把小瓷追到手吧，我之前怎么听说她和她那个陶艺系的学长走的挺近的？”
“藏洋？”秦时月显然也知道这个人：“那个男生好像比唐瓷大了不少，应该没什么可能吧。”
陆栩晃了晃手指，满脸的不赞成：“NoNoNo，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瓷好像喜欢的类型就是这种年纪…嗯，成熟稳重的;你当日落电台为什么总是放那个过气歌手的音乐，还不是当年小瓷喜欢，天天在纸上写那个小明星的名字。”
“谁？魏京也啊？”秦时月看了看对面的闻津翊，回想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油腻男歌手，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那唐瓷的眼光还挺跳跃的。”
闻津翊在陆栩给秦时月‘科普’的时候，更加沉默了。
闻津翊：“冰箱里空了，我去趟超市。”
陆栩自告奋勇：“我也去我也去！我昨天晚上就想去买鸭货，可是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明月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秦时月：“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两个去吧，记得回来给我带两包肉松小饼。”
陆栩也不强求，自顾自地换好了衣服，随便洗了个脸就蹲在门口等闻津翊。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闻津翊把感冒药和退烧药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于是交代着秦时月：“她一会儿要事醒了找水喝，你就让她把药吃了。”
秦时月在照顾人方面一向靠谱：“知道了，你们快去快回，今天周末，你们再晚些去人该多了。”
两个大男人在秦时月的催促下，拿着小推车上了电梯。
秦时月是带着电脑过来的，她本想着周末过来这边陪着陆栩加班学习，但现在也没什么心情。
电脑随意放在客厅的长木桌上，她靠着椅子对着面前的两盒药发呆，心中反复纠结着刚刚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唐瓷。
她虽然是陆栩的女朋友，在感情问题上却是站在唐瓷这边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在感情问题上和唐瓷有着差不多的命运，她希望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能感情顺遂，得偿所愿。
秦时月性格爽朗，很少会像现在这么为难。
到底要不要说呢？
她心中还有所纠结，想得格外出神。
唐瓷光脚从闻津翊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唐瓷醒了。
秦时月想到唐瓷还在生病，急忙起身去玄关拿拖鞋：“昨晚你哥怎么连拖鞋都没给你拿，女孩子不要光脚到处走。”
“忘记了。”
她哥给她准备的鞋就放在床边。
秦时月又关了客厅的窗，才拉着唐瓷去餐桌边坐下：“饿不饿，先吃点早饭？吃完我们把感冒药也吃了，你哥和陆栩哥哥刚出门买菜了，晚点才能回来。”
秦时月给唐瓷倒了一杯热豆浆，手已经按在一旁的电话上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打电话叫他们带回来。”
唐瓷只是摇摇头，阻止了秦时月打电话动作的同时，像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
“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唐瓷的眼睛红红的，看着不像是刚睡醒，倒像是一整晚都没睡，她白皙的脖颈裸露出一小截，模样从以前的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
想来她也没有大唐瓷几岁，那几年唐瓷的身材还没抽条，看着比较显小。
唐瓷：“没有不舒服。”
唐瓷沙哑的声音让秦时月脑海中，倏地蹦出了一个念头。
秦时月从早餐袋里拿出了一颗茶叶蛋，一边帮唐瓷剥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小瓷，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闻津翊和陆栩是八点一刻出门的，现在表盘上的分针还没有转动到30分。
唐瓷抿了抿嘴唇，手上抱着那杯热豆浆，却并没有把吸管放到嘴边，反而转头十分认真地去看秦时月。
秦时月被这种突然地注视看得手悬在半空，没再动弹。
“你刚刚…是？”
唐瓷：“明月姐姐，你觉得我现在追我哥能成功吗？或者说，有多大的成功概率？”
秦时月手中的茶叶蛋还没有彻底剥干净，就从她手上滚落下来，一路从餐桌掉在了地板上，又滚出了老远。
秦时月：“你都听见了？就…刚刚你哥说的那些话？”
“嗯，我都听到了。”
其实哥哥起床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地醒了，她并没有真的睡沉过去，等后面陆栩哥哥的说话声音很大，她又有些口渴，所以就想着起来找水喝。
闻津翊早上从卧室里出去的时候，怕用力关门吵醒她，所以推门的动作很轻，门上也因此弹开了一道缝隙，他们从开始到最后说的那些话，她听得一字不落。
秦时月在心中反复权衡，虽然事发突然，但好歹她不用纠结要不要和唐瓷‘泄密’了。
秦时月为显淡定，从早餐袋里拿出了最后的那颗茶蛋，一边重新剥蛋壳一边慢慢开始评估这件事的可能性：“以前的话我不确定，但是现在概率应该挺大的…”
“要不你试试，或者等你哥什么时候和你主动说，你再顺水推舟？”
唐瓷再次陷入沉默了，接过秦时月新剥的那颗干净的茶蛋小口小口地吃，等一整颗吃完了秦时月也没听到唐瓷最后到底是什么打算。
唐瓷只说让她保密，她准备再想想。
唐瓷已经尽量地克制自己的心情了，但脑子里还是乱乱的，看似在思考，其实脑海中一直都在放空自己，就像是踩在天空的云朵上，毫无落地的实感。
哥哥也喜欢她？
哥哥怎么会喜欢她呢？她哪里值得哥哥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