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眠雾
时间:2022-09-26 12:59:55

  幽光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认得我了吗,阮阮。”
  但她仍没有反应。
  幽光飞快看了一眼身后喧闹的城池,不愿意继续在此处耽搁下去。
  他望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司阮阮,身上衣裙只能勉强蔽体,满脸木然望着眼前,浑然没有初见时候的灵动娇俏。
  幽光心中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飞快弯腰将他打横抱起,离开此处。
  直至飞掠出去很远,司阮阮看见玄音城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面前的画面也没有突然急转直下变成血腥的场景,她的眼睛才慢慢回神。
  嗅着身边熟悉的气息 ,她禁不住抽噎了一声:“幽幽……你终于来救我了。”
  幽光应了一声。
  她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幽光原本耐心地听着,却在听她提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
  眼神蓦地一暗。
  他忽地意识到,她说了这么多,却未曾有一句提及他的伤势。
  他分明身受重伤,然后又伤上加伤,但他还是惦记着她,伤一好,便赶来找她,但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的司阮阮丝毫没注意到,幽光的神色蓦地冷漠了下来。
  ……
  在司娆的催促之下,二人离开了蓬莱仙山。
  纵然已经走掉了,司娆还是觉得心怦怦直跳。
  比起旁边这个一脸漠然的水妖,她竟然更像是始作俑者。
  直到见到熟悉的黑色巨殿,司娆才松了一口气。
  她总疑心蓬莱发现自家神树被烧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击他们。
  可这一路,竟不知是因为水妖速度太快,还是因为夜里大家睡着了,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水妖的手尚未松开,就再次被司娆握住了。
  温软细腻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指,司娆抖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在天上?”
  与醒来时的大殿内不同,他们此时站在殿前的空地,脚下就是百丈高空。
  冷风拂面,遥远的星月此时都变得触手可及。
  苍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剑修,爬高?”
  司娆一僵。
  身为一名可以御剑而行的剑修,司娆本不应该怕高。
  但一来,她筑基是在崖底,到现在还没有试过御剑飞行。
  二来……饶是蓬莱仙山,也是看似在天上云雾里,实则也不过是在高一点的山上罢了。
  脚下都踩着实打实的土地
  但此时,他们所在的殿宇,是真的在天上啊!
  脚下无依靠,凭空漂浮在万丈高空。
  周边毫无遮挡也就罢了,耳侧风急天高,脚下的地砖也单薄得不似有承重之力。
  脚下的城池星火远得几乎看不清,只能看见脚下星星点点聚集的光。
  司娆不着痕迹地瑟缩了一下,拉着他往里面疾走几步,远离了那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的边缘:“你怎么把家建在天上?”
  水妖不该住在水里吗?
  哪怕他是个家大业大的水妖,也应该在天下大泽安家,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天上啊!
  他垂眼看去,她的手仍然紧紧攥着他的指尖,仿佛一松手就会掉下去一般。
  幽深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暗色,她倒是相信他,不会直接把她丢下去。
  苍淮淡淡道:“不好么。”
  他任由她攥着手指,缓步把她带到布置好的大殿里。
  一开始的画面太有冲击感,给司娆造成了惊吓。
  但身边的人态度太过寻常,竟让司娆也觉得不过是一座飘在天上的宫殿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接受了这一点,司娆提起来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
  行走在冷沉的黑色之中,仿佛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冷了几分。
  司娆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风格,尖顶每一处都简洁到了极点,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这里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
  饶是司娆从前见过的魔域大殿也比此处要有人气得多。
  苍淮把人送到地方,便化作黑雾无声离开。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司娆一人,寂静之中透出几分凉意。
  司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裹着厚厚的被褥,却半晌都没有睡意。
  她望着床侧垂下来的纱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惑。
  偌大的地方,好似除了水妖和那一群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傀儡,她没见过别人了。
  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人住吗?
  罢了,妖精都是天生地长的,或许他原本就没有亲人吧。
  不知为什么有些在意。
  那一双空茫的眼总是在眼前浮现。
  他望着燃烧的蓬莱神树时的眼神,仿佛大火燃尽之后余下的灰烬。
  司娆想起,她放到他手上的那些东西不知何时被收起来了。
  到蓬莱时,他手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忽地翻身从床上坐起,嘴里嘟囔着:“不能是扔了吧……”
  推开沉重的巨门,独自行走在黑色巨殿之间,沉默的建筑如同蛰伏的巨兽暗中注视着她。
  司娆转了一圈才发现,除了她那间房,其他宫殿都是空置的,里面空无一物。
  水妖呢?
  司娆试着闭着眼睛感应他的方位,神识靠近的刹那,却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连忙收回神识。
  探出去的神识触须,好似被烧掉了一截。
  有点疼。
  司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奇怪。
  之前水妖在她旁边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正常来着。
  虽说神识险些被烧掉,司娆却还是窥见了一丝他的气息。
  司娆顺着这个方向找过去,期间打开了数间空置的大殿。
  里面没有一个人。
  连那些傀儡也看不见。
  爬上九十九重台阶,耳际的风声愈烈。
  司娆推开了面前的最后一扇巨门。
  ——和其他空置的大殿一样的好推。
  但看清里面的场景,司娆还是瞳孔一缩。
  没有其他的大殿这么空,这最后一处大殿,中心似是挖了个池子,池子中间,没有水,只坐着墨发黑袍的青年,他面色苍白,周身似有火在烧,灼烧得连空气都隐隐变形。
  他身侧斜斜插着一把深黑色的长剑,剑身黑气逸散,满是不祥的气息。
  周遭绘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符文,只是看一眼司娆便觉得头晕目眩。
  他墨发披散,薄唇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种苍白易碎感。
  司娆心脏狂跳不止。
  方才只是想要探查他的所在,探出的神识便感知到灼烧的痛苦。
  但眼前的人却有异火自体内升起,灼烧他的体肤与神魂。
  那该多疼啊?
  从认识他以来,为什么他好似从来没有安稳过。
  “水妖,水妖,醒醒……”
  司娆焦急之下,想唤他的名字,她却忽然发觉,认识到现在她好似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微一抿唇,没有在意。
  那些阵法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感知到她的靠近也没有阻止,任由她闯入了阵中。
  司娆蹲在他的身旁,小心地想去碰他的手臂,却被他身体的高温烫得一缩。
  好烫!
  她司娆掌心凝聚出冰蓝的水流,浇在他的头顶,希望这样能为他的身体降温。
  可凡水近乎在落下的瞬间就被高温汽化,一滴都不剩。
  这样霸道的火焰……
  今日在蓬莱仙山,他火烧神树,用的就是这样的火。
  最后她好似看见有什么东西化作一道流光飞进了他的身体。
  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
  如今看来……
  是那个东西带来的反噬么?
  司娆不敢松懈,普通的水流无法浇灭他身上的火,便将水凝结成冰落在身旁。
  虽然仍会被高温烤得汽化,但还是稍稍减缓了速度。
  剧烈的烧灼痛感之间,苍淮模糊地睁开眼。
  他看见一张脸布满了焦急,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
  但那声音太过遥远。
  轻得像雾,听不真切。
  她似乎想靠近自己,但又因为那灼烧的火焰而却步,
  数不清的冰块从头顶落下,近乎将二人掩埋。
  一边是灼烫的高温,一边是寒冷。
  司娆面色被冻得青紫,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
  看着她的动作,漆黑的墨瞳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想救他。
  为什么。
  这个时候不该远远地躲起来吗。
  “涂抹神血能加强神剑品阶,只是血液都有如此威能,以骨做剑又待如何?”
  “这可不好,他身上只有那么几根骨头,如何够分?还是血好,一天便够一瓮,足以给多少神剑仙器开刃。”
  “哈哈,你也就这点出息,如今神器不是人人都有,能超越神器可不就只有他了么……”
  转眼那些脸又笑着,“喂,抽一根肋骨出来吧,反正很快就长出来了不是吗?”
  声音喧嚣,耳际充斥着大笑与哭嚎。
  苍淮只觉头痛欲裂。
  司娆的手忽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了,眼前紧闭的墨瞳倏然睁开,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她眼前一亮,忍着冰火交织的痛感,哆嗦着道:“你醒了?”
  但那一双墨瞳却是混沌的。
  深如墨色的黑瞳定定地看着她,开口的声音带着嘶哑:“你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超越神器的剑。
  你呢?
  不断地靠近……
  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什么?”
  他的声音模糊, 司娆没有听清楚,凑得更近了些。
  那纤弱的脖颈彻底暴露在人前,浓郁的血香在空气中逸散, 似是雨后的草地。
  异火在体内灼烫、燃烧,神魂每一处都在经受烧灼的痛楚。
  神冢取出的幽火被他强行种入体内, 神冢孕育万年的幽火至阴至寒, 与体内的纯灵之火势同水火。
  纯灵之火是清正至阳之火, 不亚于凤凰的涅槃之火。
  初时,幽火一直被纯灵之火稳稳压制着。
  但平衡之道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接连动用灵火之后,隐隐的平衡被破坏,激起猛烈的反噬。
  无人知晓, 那一日天道降下数道紫雷示警。神冢怨灵供养近万年的幽火,虽是新生的异火,但力量却足可灭世。
  数道雷劫没能劈死他, 灵火历经雷劫淬炼却变得更加强悍。
  霸道灵火之间夹杂着电光, 血肉仿佛都在这灼烧痛感之中消融。
  墨瞳仿佛都因高温染上猩红之色,只能看见她的唇瓣犹在眼前一开一合, 如同雪里盛放的红梅一般的极艳之色,是周遭燥热炎意中唯一的寒凉, 一时之间让人移不开眼。
  好渴。
  喉咙深处久违的生出一丝渴意来。
  “唔……好疼。”
  司娆感到禁锢着手腕的力道加重, 她不由发出一声低呼。
  但他约莫是听不清的, 那总是澄明清冽的眼眸如今是一片昏暗之色。
  无论她所求为何。
  神魂烙印已经将他们命运相连, 无法更改。
  一阵天旋地转中,司娆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身后的躯体是滚烫的, 就连禁锢着她的手臂都散发着烧灼的热意。
  好烫。
  司娆微微睁大了眼, 分明他以前都冷得像冰块一样。
  奇异的是,落入这样的怀抱之中,司娆却并没有感到灼烧的痛感。
  反而那些灼烧与冰寒交织的痛感都忽地远离了,隔绝在这一具有力的身躯之外。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燥热凌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那张平日总是苍白无血色的脸,因高温灼烧而露出昳丽的面容,墨发披散如同故事里诱惑水手的水妖。
  那一张脸越靠越近,幽深莫测的墨瞳中似有一团烈火,带着司娆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仿佛被一种莫可名状的力量禁锢在原地,竟生不出分毫逃离的勇气。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却说不出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这样的高温之下,鲜少还能有人能够保持神智的清醒。
  司娆愣愣地想:虽然他们此时的动作仿佛亲密得有些过界了,但或许在他眼中,看见的只是一个鲜活的祭品,血香四溢。
  失去神智的掠食者,和一个毫无防备的猎物。
  随时可以拆吞入腹,体现储备粮的作用。
  水润的杏眼蓦地睁大,世界仿佛停滞了。
  那张清冷精致的脸突然靠得极近,一丝冰凉的墨发垂在她的脸侧缓缓顺着颈骨滑落。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随之而来的是滚烫的博唇倾覆,倾轧辗转。
  他他他、他……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看见焰火在无月无星的夜空绽开。
  微凉的唇瓣与灼烫相触,唇齿间带着一丝浅淡的血腥气,却并不难闻,是一种幽幽的馥郁异香。
  那一股似檀非檀的香气原本极淡而清冽,此时却带着极强的攻略性质,侵占了司娆的鼻尖。
  她好像也被蔓延过来的热度灼烧了,大脑昏昏沉沉的。
  滚烫的手掌抚着她细弱的后颈。
  司娆纤长卷翘的睫羽轻颤,头顶的鸷羽宫灯照出一片浅青色的阴影。
  她的脑子晕乎得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转。
  司娆模模糊糊地想着:这算不算是祭品的一百零八种食用方法之一。
  但身上的人好似越来越重了。
  司娆眨了眨眼,蓦地感觉他的动作顿住了,一具滚烫的身躯蓦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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