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林清已经百分百确定申昉和兰太后之间绝对存在非同寻常的关系,可能不是两情相悦,但兰太后绝对对他老丈人有意思!
林清恭谨回道:“回太后娘娘,岳父大人一切安好,身体一如既往地硬朗,无病无灾。”
兰太后没作声,半晌,林清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林清抬头,只见兰太后微微偏头,将目光轻移到摆放在侧的明黄色拐杖上,目光深长、眷恋……
林清跟随她的目光望去,五颜六色宝石镶嵌的柱头最上方,竟然只是一个木头材质的九头鸟雕像?
不过,质地虽然是木头,但雕工却着实了得,那鸟的九个头每个的表情都不一样且都栩栩如生,堪称鬼斧神工地艺术品。尤其每个头的两只眼睛都用红宝石做点缀,鸟儿好像活过来一般,活灵活现。
但林清只觉得那九头鸟的红眼睛怎么看怎么怪异,心里莫名生出些抵触。
第101章 出使㈧
林清回到住处, 宫里立即给林清和李仪芳送来水流般的赏赐。
当然了,李仪芳只是个幌子,大头还是给林清, 只是怕单独给林清太过引人注目。
林清看着赏赐里占主要部分的各式各样的名家大儒的诗书画作, 心知肚明这是在借他的手给申昉送东西。
唉……虽然他不清楚他俩之前到底有何种渊源,但只看俩人如今的处境,一个是敌国太后, 一个是他国战神,心中不免唏嘘。
其实林清心里明白申昉是绝对不可能像兰太后留恋申昉那样留恋兰太后本人的,国仇一方面, 但林清觉得就算没有国仇在, 申昉也绝不会对兰太后有好感。
虽然林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林清就是这么觉得。
倒是从他听过的所有故事看,申昉或许会对文桓太后有好感。
文桓太后是申昉年少时的伯乐, 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他俩年纪相差无几,一起并肩作战过, 文桓太后又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女中豪杰, 绝不会比这个兰太后差, 尤其还是死在最好的年华, 三十出头就没了。莫名有一种缺憾美,令人惋惜,是永远的白月光、朱砂痣。
林清与兰太后彼此心照不宣,所以收下也就收下了, 但李仪芳态度可就太耐人寻味了。正常来讲,忽然他国太后给他这么些赏赐, 不该疑惑吗?
奥……不对。
也许李仪芳把这些赏赐当成了当初在殿内被潘心儿冒犯的安抚奖, 但……要赏当时就赏了, 何必磨蹭到现在。而且,即使如此,赏赐的大头可是给了他呀!不令人费解吗?
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疑点多多,但李仪芳那样精明的人这回却丝毫没把它当回事,给他赏赐他就接着,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过于淡定的反应……对!韶华亭!那日李仪芳在韶华亭看到那名酷似申昉年轻时模样的男子时也是这么淡定,他既然一心想混武职,不可能没见过申昉,所以……李仪芳绝对早知道兰太后和申昉之间有渊源,或许具体渊源是什么都了如指掌。
要是别人林清直接就开口问了,但这回是和他老丈人有关,申昉是他的长辈,堂而皇之地和外人议论他老人家的隐私林清觉得有点不妥当。想了想,林清还是决定将疑问藏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再详细调查。
启程当天,黄凉国给足了礼遇,没有像刚来时那样傲慢。
林清本来在队伍后方,这回倒是没和陈护陈大人分到同一辆马车,而是和年纪比陈大人要大的多,人也严肃更多的张大人坐一块。对方的年纪几乎可以做他的祖父,人又不苟言笑,是以林清这车坐的也挺拘谨的。
恰巧李仪芳从前面骑马奔赴过来,硬要邀请他一同骑马。
林清其实也蛮想骑马的,主要他会骑马,而且坐轿子又的确太闷,还是和年纪比他大的多为人还严肃的上级一起,于是象征性推脱一番后,就和张大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开心心骑马去了。
李仪芳和林清并排骑着,没事人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聊天。
林清心里虽对李仪芳瞒他的事很不满,但异国他乡的,又的的确确是难得的交心朋友,出使途中还发生这么多事,最关键是李仪芳向来是个二皮脸,一般人实在很难对他生气。所以林清暂时把那些不愉快压在心底,和李仪芳一起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分享即将回家的喜悦。
然而就在队伍将将走出黄凉国边境之际,一小队人马从后方追赶上来,然后一路寻到李仪芳的位置。
林清和李仪芳齐齐抬头回望,见为首的是潘心儿,林清不厚道地冲李仪芳幸灾乐祸调侃:“看!你的风流债又追来了。”
李仪芳也真是怪的很,对不熟悉的陌生人,是有教养的君子形象;对稍微熟些的朋友,是吊儿郎当的二皮脸;唯独面对潘心儿,那眼神,真叫人不寒而栗。
比如这回,林清眼睁睁看着李仪芳的眼神由和他交谈时的随性温和成了如今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多少在犯嘀咕。
不是吧……这小姑娘虽然恶毒了些,但对他李仪芳可是痴心不悔呀,长的又这么漂亮,不说喜欢她,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尤其那潘心儿瞧着二十上下,年纪不大,不可能会和李仪芳有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和她老爹潘世雄有关?
林清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解释不了李仪芳为何独独对潘心儿这么个态度。
潘心儿从远处奔赴而来,找到李仪芳的位置后,赶紧缓下马儿的步伐,凑到李仪芳身边,也不顾林清和一大堆士兵在旁边,下巴一扬,高傲宣誓道:“李仪芳,你回京后,不准再娶别的高门贵女为妻!前两回我没办法,我也死心过,尊重你的选择,可她们都那么短命,这就是老天注定我要和你在一起!”
李仪芳瞥都不瞥潘心儿,平视前方淡定赶着路。
林清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好笑,于是逗她:“我说郡主,算命的都说了,他天生克妻的命!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两任妻子都早早亡故,你就不怕嫁给他后也短命吗?”
潘心儿瞥了林清一眼,不屑道:“我才不在乎什么‘天生’不‘天生’呢!那些个神神鬼鬼,我爹说了,都是吓唬寻常百姓的。鬼都怕恶人,我上过现场杀过敌,命硬的很!克也克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是她们身份低贱才轻易受这种东西影响,我可是黄凉国的郡主,莫说是鬼怪,即便是神仙也要顾及我身上的皇气庇佑。”
林清伸出大拇指头,由衷赞叹:“厉害!”
潘心儿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后方又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是那日在院中给林清接脱臼手臂的将军。
潘心儿看清来人后,皱了皱眉,心里纵然十分不舍李仪芳,但明白自己不得不回去,于是依依不舍和李仪芳匆匆告别,然后调转马头,与那小将军交谈几句,就一同往黄凉国的方向奔去。
林清觑了眼至始至淡定冷漠的李仪芳,忍不住道:“我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动心?那姑娘虽然毛病多多,人也娇惯恶毒了些,但长的实在美丽,最关键是……”林清骑着马靠近李仪芳,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挑眉道:“最关键是对你情深意长,那么美那么痴心的姑娘……你舍得?”
李仪芳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黄凉国都城的方向,然后拽紧缰绳,望向前方,冷笑:“早晚宰了ta,为我娘和娇娇报仇。”
说罢,不顾已经傻掉的林清,独自骑着马奔向远方。
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话?
林清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李仪芳说的‘娇娇’是谁,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但再细想,又恍然大悟。当初娇娇死的那么惨,兰太后的确是始作俑者。
只是,好好的,怎么又和南平大长公主扯上关系?
本来只说‘娇娇’,林清还能确定这个ta是指兰太后,但现在又牵扯到南平大长公主,那么这个ta又具体指谁呢?
潘心儿?潘世雄?兰太后?还是黄凉国皇帝?
林清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出来一趟,一些疑惑得到解决,又有一些新的疑惑冒了出来。回顾以前的种种,林清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小猫,每一步都在别人的计算之中,每天被人计划好该干什么。
这种被蒙在鼓里、人生被操纵的感觉真是有够操淡!
好在历经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林清终于在中秋节前回到南柯国,回到了京城。
真好,在中秋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回来,尤其还是他家圆哥儿的生辰,一年多不见,他是真想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胖娃娃。也唯有他,会让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虚幻。
作者有话说:
“出使”篇,完。?^▽^?
下一本就开《咸鱼皇妃步步高升》哦~请大家多多支持(*'▽'*)?~
文案一:
百里蕙是一条咸鱼。
准确来讲,是一条天生丽质且家世显赫的咸鱼。
天生丽质让她一朝选在君王侧;
家世显赫让她可以在尔虞我诈的宫廷做一条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咸鱼。
但老天爷可看不得她如此悠闲。
就在百里蕙以为自己要在后宫混到老,最后凭借家族权势捞个太妃安享晚年时,意外发生了……
文案二:
百里蕙出身河间郡王府,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家族嫡长女。
尤其生的明艳绝世、仙姿玉貌,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许是名声太大,招来了宫里的皇帝陛下觊觎,一道圣旨,就教百里蕙不得不入宫为妃。
入宫后,百里蕙佛的不行。
仰赖家族的权势,她有足够的资本在后宫只做一个和好姐妹说八卦、品美食、不争宠却依旧能活的风生水起的妃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终于在一年夏天,皇帝带领一众嫔妃去行宫避暑,不妨中途遭遇犬戎族偷袭,原本在宫里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嫔妃死的死伤的伤,有些甚至沦为犬戎族的玩物。
百里蕙侥幸逃出生天,并在逃跑途中遇到同样逃出来的皇帝萧从珂,从此开始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第102章 哎呀
出使归来, 谈判任务圆满完成。
出力最大的秦恭由原先的正三品礼部左侍郎晋为正二品左都御史,另加封太子太保,入东宫教太子读书。
其余人也升官的升官, 受赏的受赏。
林清这个菜鸟也小小升了一下, 由从五品兵部员外郎成了如今的正五品兵部郎中。虽然升迁幅度很小,但他本身在出使任务中也没出多大力,主要就是去混资历。
谁几斤几两, 皇帝心里还是有数的。
林清回来正赶上圆哥儿两周岁生日,接风洗尘宴遇上生辰宴,妥妥的双喜临门, 于是圆哥儿的周岁生日理所当然地准备大办。
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尚在襁褓就和京都权贵圈混了个脸熟,前程不可限量。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果真没错。
申椒这几日与林清你侬我侬, 亲昵程度较之两人新婚燕尔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清倒还好,男主外女主内的, 他此时正值休沐, 有关周岁宴的一应事宜都由申椒全权负责, 清闲的很, 每天不是带圆哥儿陪他玩,就是去外面逛上一逛,顺带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兰太后在南柯前尘往事的线索。
申椒可就没他那么好运了。夜深人静、意乱情迷、醉仙欲死,确实很快乐, 但才睡下就得被婆子叫醒。虽然腰酸腿酸哪哪都酸,却还是不得不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仪, 没事人一样吩咐监督下面人办事, 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自打林清回来, 申椒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不是这就是那,哪哪都要顾全,终于在八月十四日晚,也就是圆哥儿周岁宴的前天晚上,申椒终于把所有事儿筹备的差不多了,就等明天正式开席。
“这一天天把我给累的!”
申椒沐浴完,迫不及待地爬到床上躺着,还不忘吩咐小丫头给她捶背捏腿。
林清则抱着已经两岁的圆哥儿坐在一旁,手拿着申昉亲自给他制作的拨浪鼓逗他玩儿。
圆哥儿一年多没见林清,都忘了他这个爹,前几日林清回来,申椒让他叫‘爹爹’,这孩子却怕生的很,躲在申椒身后不肯出来。
林清看到这一幕还是挺心酸的。
他走时圆哥儿才几个月大,话都不会说,如今都能跑能跳了,还被申椒教会了几首古诗,背的像模像样,可他身为父亲却错过了他的成长,虽然事出有因,可这总是令人遗憾的。为了弥补,林清这几天日日陪着圆哥儿,希望圆哥儿能重新记起他。还好,总归是血亲,主动和圆哥儿亲昵了几天,他已经不抗拒林清抱他,如今可以安安稳稳待在林清怀里,昨儿还含糊叫了林清一句‘爹爹’,可把林清给高兴坏了!
申椒躺在床上就想昏昏睡去,可快入睡时忽然想起了一件稀奇事,便道:“前年的那位高状元,就是和周家女儿订了亲的那位公子,你还记得吗?”
林清正低头摇着拨浪鼓圆哥儿,闻言头也不抬:“记得啊,他怎么了?”
申椒微阖着眼任由小丫头按摩,“两月前,那位公子守完孝回京,打发人送了好些礼物过来。我寻思咱们和他也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给我们送礼?要说这位状元爷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只有旁人巴结他的份,他却巴巴儿上门给咱们送东西,忒奇怪了。这不明不白的礼我本来不想收,可他却说是为感谢当初在国子监读书时你对他的照拂。”
申椒越说越疑惑,最后干脆皱着眉扭头看着一旁的林清。
林清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快速组织措辞,终于在申椒耐心快要耗尽时,笑道:“嗐!我当是什么。缘是当初他来京都,我瞧他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便请他吃了几顿饭。你也知道他来时的艰难,有那样的案底在,别人对他避之不及,我偶然的关怀照拂就显得突出。他也确实是个感恩的,要不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其实说到底也就几顿饭钱,算不了什么。”
申椒并不认同林清的看法,“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世道多的是逢高踩低之人,高公子虽说满腹经纶、惊才绝艳,但如你所说,那样的案底在身,能重新参加科考已是祖坟烧了高香,遑论中状元!我敢说他在京备考的这段日子没少遭人白眼,你热心肠惯了,不把这当回事,但于他的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话到此,申椒语气止不住的得意,“你啊你,也算有先见之明,当初的忙没白帮,他前途不可限量,咱们与他交好必是好处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