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抄着兜,垂着眼,睨着这只不怕人的肥猫,漫不经心地开口:“以前它是不是生了窝小猫?”
“是啊。”祝钰掸了掸烟灰,随口说:“生了窝黑白的杂毛猫,送给她那些朋友养了。”
周乾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嗯”了声。
祝钰奇怪,心说他怎么突然对猫感兴趣,突然福至心灵,诧异地看向他:“你是指猫喻人,想要孩子了啊?”话落,他赶紧说:“那不行,这事儿不能急,我妹还小呢。”
周乾嗤笑了声,抬起眼皮,瞧了眼某间房大亮的窗,懒洋洋地:“人都嫁给我了,还急什么。”
急不急你自己知道。
祝钰啧了声,突然神神秘秘靠近他:“对了,你知道我妹哪来的那么多钱?”
他查过,就像周乾想的那样,他们不会突然莫名其妙去调查跟自家公司不同行的公司持股情况,自然不会知道祝染手里有多少。
周乾略顿,半响,语气云淡风轻:“她眼光很好,华染有她三成,新科也有她的一半。”
虽然到以后,公司经营规模越来越大,她的股份也会逐渐稀释,但她胜在总数多,长期下来,赚得钱对她来说,就真只是个数字了。
祝钰震惊,着确实是眼光好,但这也算一种天赋,他爹放弃他妹,血亏啊。
难怪她要他的风险评估报告,最终决定以投资的形式,竟真是为了赚钱,亏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妹是看他们兄妹情意上,感动了好久呢。
不过事情总是双面的,要是照他那样养他妹,没了危机感,或许又会不一样,毕竟他妹是真又懒又爱玩儿。
周乾回房间的时候,祝染正靠床上打游戏:“我这边有人,快来救我!”
手机那边还是陈遇:“祝姐姐,我马上过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回了原来的称呼,祝染也没纠结这个。
周乾瞥了眼,等他去浴室洗完出来,祝染还在打游戏。
他坐到她身边,伸手将人揽过来,低下眼,目光落在游戏界面上,好似不经意地问:“今晚我是睡床还是地上?”
祝染抬头,用“你在说什么废话呢”的眼神瞧他:“我管你睡哪儿,你就是睡天上都行。”
“那不行。”周乾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操作游戏,嘴里松散地说着:“天上可没有老婆。”
祝染还没来得及烦他“我在和人游戏呢”,就立即被砰砰取人头的游戏界面吸引了,甚至毫不谦虚地菜鸡指挥:“外面有人,你小心点,左边,右边去了。”
游戏打着打着,她整个人就坐到了男人怀里,自动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的胸膛。周乾下巴搁在她肩上,垂着眼,看似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十有八九的神都分在怀里。
游戏对面安静了,整个房间除却隐隐的脚步与枪l声,余下便是窗外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象征着过年的烟花与爆。
游戏进入最后的决赛圈,又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两个队友,抢最后一个人头。
祝染以为周乾会干脆地一枪爆头,结果就瞧见游戏里的自己收了枪,掏出手l雷,迅雷不及掩耳地扔出去,“砰”地一声,队友炸死了,敌人虚惊一场。
祝染:“???”
虽然队友死了,但游戏没退出,麦还连着。周乾淡定说了句:“抱歉,不小心。”
几个字说得毫无歉意,边说着,边躲开敌人的子弹,并精准地一枪打死了对方。
陈遇那边很自觉地:“祝姐姐,时间不早了,下次再玩。”
“好,你早点休息。”祝染就着周乾拿着手机,点了屏幕退出游戏,旋即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大了别人快一轮,好意思这么幼稚。”
周乾扔掉手机,翻身就将她摁在床上,劈头盖脸的吻砸下来,带着山西老陈醋的酸劲儿,重重地吮,翻天覆地地搅。
祝染猝不及防被亲得昏头转向,好半响,男人停下来,又重又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窝,边亲她耳后边哑着嗓质问:“这么久不跟我和好,真看上了人家?”
祝染看着他一下下亲自己,心跳依旧会控制不住加快,闻声无语:“你是猪吗?”
他们俩现在跟和好有什么区别,她就是爱跟他较劲呢。
周乾将她抱紧了些,无间无隙地贴着,气息纠缠,近得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狂跳的心跳声。
尽管两人亲密过很多回,祝染仍旧难以自制地会害羞,柔软的手抵着他胸膛,推他:“有些热,睡觉了。”
周乾暗示地戳她,垂下眼,眼里像盛了碗黑水,幽黑不见底,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低沉的嗓音透着莫名的执着:“我们生个孩子。”
祝染被存在感极强的感受与话音惊得面热耳赤,扭过头,没好气怼他:“这么想要孩子,你自己怎么不生?”
周乾扯了下唇,低头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尖,顺流而下,半开玩笑地调侃:“要是我能生,也舍不得让染染受苦。”
“那你可真伟大。”祝染阴阳怪气地挖苦他。
不知道为什么周乾年纪轻轻就想要孩子,反正她不想这么早要,总觉得自己都还没成熟呢,要个小孩,玩儿都没得玩儿了。
反正只要她不同意,周乾也不会玩儿那些恶心人的比如戳破套之类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点对他还是很放心。
春节过后,容城的天气慢慢地暖和起来,春暖花开,鸟鱼归来,各个阶段的学校,也都在为又一个毕业季做准备。
开学不久,容城大学将组织春季大学生创业招标推介会,上半年的大多是行将毕业的学生,靠谱的点子多一点,祝染非企业公司,自然不会被邀请,按以前,她也不会去凑热闹。
不过现在,她没兴趣再跟家里人较劲,不用藏着掖着,所以决定去看一看。
祝染带了专业的评估人员,赚这么多钱,当然不可能光凭她锦鲤体质的眼光。
刚到学校,周乾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接起来,敷衍的话术张口就来:“吃过早餐啦,很好吃,你认真上班,好好赚钱,拜拜。“
最近,周乾每天去了公司,几乎都会踩着她起床的点给她打电话,最开始挺新鲜,还觉得他表现不错,时间久了,就有点烦了。
周总也太黏人了。
周乾默了两秒,敏锐地听见通过信号传播过来的嘈杂,淡声问:“染染没在家?”
“昂。”祝染说:“在外面玩儿呢。”
到没有故意蛮他,对她来说,花钱就是玩儿,如果今天有看上的,也要花钱,四舍五入就等于玩儿,来学校,跟平时去澜华巷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乾知道她在家里待不住,不可能关着小狐狸不让她出去玩儿,叮嘱了几句不要喝太多酒之类的,“回来时给我发发消息,我去接你。”
“知道了。”祝染无语:“你管得好多,我爸都没你管得多。”
“乖,等我。”
挂断电话,周乾笑得无奈,小狐狸总不耐烦他管她,但不管,让她野习惯了,就会像之前那样,人都找不着。
没过多久,沈巍给他发了消息,发的是他拍的招商现场的图片:挺热闹的,我看有几个点子挺不错,你不来看看?
还没开始,宽敞的会场有点乱,周乾随意瞥了眼,正要关掉手机的时候,突然扫到照片的焦点外,会场的大门那,正往里走,眼神好奇的女人。
她不是说在玩儿?
周乾目光一顿,半响,给沈巍发消息:把参加的学生名单给我。
沈巍:你不是不感兴趣?
这样问着,下一条消息就是电子文件。
校方当然会邀请周乾,但他对这类活动不感兴趣,沈巍是他家老爷子,就喜欢民间挖高手,所以就派了他来。
周乾将名单表格一扫而过,不出意外,在第五组的名单里,瞧见了陈遇的名字。他眼神一暗,打了内线电话给陈助理,声音冷然:“会议推后,去容城大学。”
陈助理现在,对此突变的行程,惊都不会惊了,淡定回答:“好的,周总,马上安排。”
如果他没猜错,夫人在容城大学吧。
祝染还真不知道今天会有陈遇,毕竟他才大一,参会的一半都是大二以上的学生。
还没开始,她了无目的地闲逛,中途碰见了上次直指她是最高学费保持者的领导,自从知道她资助学生上学,对方见她就笑得情真意切,并给她使了点特权,带她到后台先过目了下。
沈巍跟一些真的大佬都在这儿,其实这些方案基本上上都已经提前给他们看过,大家都心里有数,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
沈巍惊诧:“染染,你怎么也在这儿?”
祝染理直气壮:“玩儿啊。”
“学校有什么好玩儿的。”沈巍并不知道那些事,不过知道她资助学生的事,往周围看了眼,问:“你是来看那个陈遇的?”
“嗯?”祝染懵懵然地,陈遇还真参加了?怎么没告诉她。
四下扫了圈,准确在一小撮人里,捕捉到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带着人走过去。
沈巍瞧她过去找人,看起来也不是提前知道的样子,突然想起,他好像给周乾发了张照片,对方反常的反应,他连忙重新看了遍照片。
终于找到了,只拍到了半张脸的祝染,还是没有聚焦的。
沈巍:“……”
完蛋,这回他是真得被心眼比针小的大小姐记仇了,他可没故意告状啊!
祝染找到陈遇那个组,远远喊了声:“陈遇。”
正与学长讨论如何突出优势的陈遇,蓦地抬头,顿时又惊又诧:“祝姐姐?”
其他人瞧见祝染,一眼认出她,之前她与陈遇的包养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这会儿看见她,眼神皆都微妙起来。
不过都知道她的身份,一个两个的男大学生,嘴贼甜,纷纷学着陈遇喊:“祝姐姐好。”
祝染横他们一眼,故意板着脸:“你们请叫我学姐,我年轻着呢。”
陈遇是因为遇见的时候,他年龄真挺小,所以叫她姐,感觉也理所应当,但其他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叫她姐,她可不高兴。
男孩子们从善如流地改口:“学姐好。”
祝染这才弯着眼笑了,旋即觑向陈遇,嗔怪道:“你参加了怎么不告诉我?可以先给我看看啊。”
陈遇抿了抿唇,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会碰见她,原本就没打算告诉她,自己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他们的方案不够成熟,让她参与进来,万一赔钱,欠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同组的学长眼睛一转,顿时很会地将方案递给她,笑眯眯地殷切:“这是我们的方案,学姐请过目。”
专业的东西,祝染看不出好坏,扔给跟着她一起来的男人:“张书宁,你看看。”
“好。”
张书宁花了点时间看完,快速地找出其中的致命点指给他们他们,随后微微低头,低声与祝染说风险情况。
祝染听完他的分析,皱眉,看向陈遇,遗憾地开口:“你们创意不错,但风险太大啦,不对我的胃口。”
毕竟除了钱,她不能给他们提供太多东西,所以她不会选择冒险。
陈遇的学长们,纷纷遗憾,都是错过了金主爸爸的沮丧。
唯有陈遇,反倒松了口气,看着祝染,露出一个笑:“祝姐姐放心,我想会有人看上我们的。”
这时有人喊了声:“开始了,你们准备好。”
转了圈,祝染都没什么兴趣,就准备打到回府,后台突然喧哗起来。
她顺着其他人的眼神,看向进后台的大门处,顿时瞪圆了眼。
男人如鹰的目光锁着她,脸色很沉,阔步向她走过来。
其他人在兴奋讨论——
“卧槽!周总居然也来了!”
“靠靠靠,也就是说天越也要参与。”
“太好了!我愿用十年单身,换得周总看上我们的方案!”
祝染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想到,肯定又是沈巍那家伙告的状!
周乾的目光在后台扫了眼,在不远处的陈遇身上停顿一秒,旋即落到她脸上,冷淡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给别的男人一掷千金?”
或许是之前陈遇来容城,她又是带他玩儿给他买东买西,以及她散财童子似的德性,下意识就以为她出钱投了陈遇。
祝染一愣,顿时气恼:“什么叫我给别人一掷千金?”
瞧她反应,周乾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她并没有投。
但小狐狸已经被他惹得炸毛,不等他缓和神色,紧接着就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就算一掷千金又怎么了?那是我的事,我的钱,关你什么事?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她反应如此大,今天的事只是个导火索,更多的是,最近的周乾管她得实在太紧,就好似恨不得将她揣口袋里,天天带去公司就好了。
自己无论在哪儿,他都能知道,她本来就爱到处瞎混,被这样看着,就好似脖子上被套了跟绳子,轻轻一收紧,就很窒息难受。
周乾彻底沉下脸,拽着她手臂,一声不吭地拉着人往外走。
祝染瞥了眼周围,不少人被他们这儿的动静吸引,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拉拉扯扯吵架,半推半就跟着他出去。
从后台一出去,祝染就用力甩手臂,男人的手跟铁钳似的,拽着她紧紧不放,直到穿过短廊,到了另一栋楼。
周乾将她拉入楼梯间,关上门,一把将她抵在角落的墙上,幽黑的眼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反问:“再说一遍,不关我我的事?”
“本来就是!”祝染这会儿无所顾忌,胡乱挣动,实在气不过,抬脚就乱踢他。
周乾没动,实实在在受了这一脚,黑色的西装裤瞬间被染上一个灰色脚印,印在干净的妥帖上,十分违和。
但祝染可不管这些,一脚不够,就再来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