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宁事无巨细地帮她准备好,尽管他们还在冷战。
如果是以前,许唯一边候机一边还要不停地接打电话,有一次工厂出货有问题,两头都在催她,许唯和对方解释了半天,一转身已经过了登机时间。
现在有了谢砚宁,她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了。
谢砚宁走在她前面,后背宽阔,身形健硕,好像能为许唯抵御所有风浪。谢砚宁比她小三岁,但他做事有条不紊,这种靠谱让许唯很安心。
上飞机之后许唯故意装作座椅调整出故障的样子,喊谢砚宁过来看,谢砚宁刚凑过去,许唯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问:“还生气呢?”
谢砚宁低头检查按钮,“没有。”
许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谢砚宁之间的矛盾是观念上的分歧,不可能彻底调和,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的手时常碰到一起,飞机起飞时有些颠簸,他们的手背再一次相碰,许唯主动握住谢砚宁的手,谢砚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和她十指相扣。
许唯弯了弯唇角,闭上眼休息。
他们要去的海岛叫日落岛,离桐江很远,是一个近几年才出名的旅游圣地,四个多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谢砚宁看到远处的海面,他转身叫醒许唯,两个人一同起身。
谢砚宁有朋友正好在日落岛附近,听说谢砚宁要来,一早就在机场外等着,许唯跟着谢砚宁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谢少”。
三月份的海岛温度正适宜,柔风吹拂过来,带着湿润的潮意。
许唯闻声望过去,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跑过来,主动朝许唯笑:“许小姐你好,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叫祝梁,是谢砚宁的高中同学。”
许唯看了眼谢砚宁,然后笑着和祝梁握手,“你好。”
“我送你们去酒店,都安排好了。”
谢砚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祝梁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谢砚宁和祝梁站在一起,说起正事时他眸色深沉,偶尔会皱眉,好像又变回了许唯一开始见到他的那副矜贵模样,站在哪里都会把身边人衬得平凡。
许唯并不打扰他们聊正事,站在车边远眺海面。
上一次旅行是什么时候?三年前?好像还是盛风搞团建,严文江亲自带着一群骨干去了泰国,许唯实在不喜欢热闹,谎称身体不适,在酒店躺了三天。
午后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跳跃的碎金,海滩上少年奔跑追逐,虽是初春,入目却是盛夏景象。
谢砚宁走到她身边,问:“喜欢吗?”
许唯笑着看向他,“喜欢。”
谢砚宁没有笑,即使板着脸,许唯也能从他的眼睛里感觉到愉悦和满足。
他们一起往酒店走,祝梁向许唯介绍道:“许小姐,您来得正巧,今天晚上八点有烟火盛会,很漂亮的。”
“是嘛,”许唯主动和祝梁搭话:“祝先生在这里工作吗?”
“是,待会儿要带许小姐去的酒店就是我开的,许小姐是第一次来吗?是不是还不知道,其实这个景区是百川集团投资的。”
“什么?”许唯诧然。
“当时落日岛还没怎么开发,谢少和我们几个人自驾游到这里,他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就建议谢董事长投资这里,没想到几年过去,落日岛竟然发展得这么好,收益可观。我也是沾谢少的光,挑了个好地段,把酒店办了起来。”
许唯看向谢砚宁,笑着问:“谢少的商业眼光原来这么好呀?”
谢砚宁被许唯含笑的眼看得脸色愈发不自然,闷声问:“我在你眼里就只会吃喝玩乐?”
又回到老话题。
许唯没理他,继续问祝梁:“祝先生和谢少是高中同学,他高中时候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和我讲讲的?”
祝梁想了想,“那可多了,说不完的,谢少学生时代一直是风云人物。”
许唯笑着说:“这么厉害啊。”
“高中时候我们学校有俩帅哥,一个是谢少,还有一个是篮球校队的队长,关于他俩谁是校草这个问题一直是我们年级经久不衰的热点话题,有人还特地在论坛里搞投票,最后票选结果出来特别诡异。”
许唯好奇道:“怎么诡异了?”
“许小姐你猜猜支持谢少的是女生多还是男生多?”
许唯想了想:“女生?”
“不是,是男生,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选了谢少。”
许唯不解:“为什么?”
“因为在我们眼里,谢少的帅是其次的,重要的是他高中曾经打到过DOTA的国服第一,得过奥数比赛的金奖,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在每次寒暑假的时候无偿地把自己的作业发给全年级学生抄,许小姐,你都不知道谢少那个时候在我们学校威望有多高。”
许唯笑出声来。
祝梁一说还停不下来:“后来被老师发现很多人作业都是同一个解题步骤,整个年级,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把谢少供出来。”
谢砚宁不耐烦地把许唯拉到自己的左边,和祝梁隔开距离。
许唯笑得停不下来,“谢少的履历好丰富啊。”
祝梁把他们带到酒店,“特意给二位留了我这儿最好的一间房,窗外就是大海。”
进电梯之后,许唯笑着问谢砚宁:“谢少,我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会把自己的寒暑假作业送给全年级抄?”
谢砚宁沉着脸,他不理解这件事的笑点在哪里,但还是有问必答:“他们要,我就给了。”
许唯想想就觉得好笑,“你竟然是会乖乖做寒暑假作业的人?放学回来第一件事是做作业那种吗?真的好可爱啊。”
谢砚宁最受不了许唯这种逗小孩的语气,刚进房间,他就把许唯压在了墙上,许唯在片刻愣怔之后,笑着圈住谢砚宁的脖颈,轻声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不许说。”谢砚宁俯身堵住许唯的唇。
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都没有亲热过,此刻自然是一触即发,谢砚宁的吻慢慢往下,许唯搂着他,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谢砚宁停下,直起身子望向许唯。
“可能是我太极端了,总觉得就算是爱人之间也应该两不亏欠,但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其实不亏欠是做不到的。”
“你欠我什么?”
“我让我的小狗不快乐了。”许唯摸着谢砚宁的脸。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快乐?”
“刚认识的时候,你那么轻松自在,跟我谈恋爱之后,你竟然开始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成熟,我很难过。”许唯把脸埋在谢砚宁的肩膀上,她的语气有些沮丧。
“为什么这样想?”谢砚宁抱紧许唯。
“难道不是吗?”
“可是……”谢砚宁在许唯耳边说:“一切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乐在其中。”
许唯怔住。
“我不是想和你同频率或者想要和林从南比较,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更强大一点,能为我爱的人保驾护航,你明白吗?”
许唯哽咽着点头。
“我承认,接手私立医院是因为想和你在工作上有交集,这个想法的初衷很幼稚,但既然已经做了,我就会继续推进下去,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成果的。”
“好。”
在许唯心里,谢砚宁就像一块莹润光泽的美玉,他的家境、他的父母、他顺遂的生长环境都小心翼翼地将他打造成最完美的模样。但在谢砚宁自己的眼里,他只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愿意为了许唯去挑战自己做出改变。
许唯望着谢砚宁,指尖摩挲着谢砚宁的脸,“所以我的小狗其实是快乐的,对吗?”
“这几天不太快乐。”谢砚宁闷闷地说。
“嗯?”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许唯的腰,“想看那件。”
“哪件?”许唯眼波流转。
“哪件都可以吗?”谢砚宁声音低哑。
“都可以。”许唯附到谢砚宁耳边,用气音说了五个字,谢砚宁就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之前因为许唯做完手术没多久,两个人始终没有进入过正题。
此刻看着谢砚宁在她眼前脱了上衣,许唯心跳加速,甚至都忘了害羞。
她穿了一件紧身的针织衫,领口往下有一排小圆纽扣,她刚解开一颗,就被谢砚宁制止,谢砚宁明显想代劳,许唯笑着问他:“不用我换那件吊带裙吗?”
“不用。”
谢砚宁的吻落下来,许唯竟然有种归属感,就好像命运终于给她开了一扇窗,她透过这扇窗,看到了值得期待的未来。
她抱紧谢砚宁的肩膀。
海浪层层叠叠,浪花拍打在礁石上。
远处传来鸥鸟的叫声,许唯望向窗外时,正好在寂静空中划出一道白色,谢砚宁说爱她,许唯抬头时已经寻不到那只鸥鸟。
再然后是日落,月亮牵引着海水一次次涨落,仿佛来自遥远宇宙的呼吸声,起初像汩汩泉水,后来像暴雨,许唯感觉到她的防线被蓝色潮汐一次次入侵,水光潋滟,破碎淋漓。
最后烟花盛放,响彻天际。
许唯才惊觉时间流逝。
八点了。
她分不清时间是快是慢,她茫然地被谢砚宁抱来抱去,裹着睡袍躺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烟火晚会。
烟花燃尽时谢砚宁低头吻她。
“你会一直爱我吗?”他问。
许唯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谢砚宁先提出来的。
她摸了摸谢砚宁的耳朵,说:“只要你爱我,我就会一直爱你。”
作者有话说:
小谢终于开荤了~(猜猜小唯说的是哪五个字?)
第47章
许唯第二天没能起床, 她倚着靠枕,怨念颇深地望向谢砚宁。
谢砚宁半点愧疚都没有,还黏黏糊糊地凑过来, 抱住许唯的腰, 冲她眨了眨眼,无辜得好像昨天把她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唯没理他, 谢砚宁就把许唯睡袍上的带子解开又系上,解开又系上,直到被许唯拧住耳朵才消停。
“还是不舒服吗?”谢砚宁躺到许唯身边,把她搂进怀里。
“没有, 就是有点累。”
“吃早饭吗?我端过来。”谢砚宁殷勤道。
许唯摇摇头, 闭上眼睛窝在谢砚宁怀里又休息了几分钟,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阳光洒到床上, 远处是蔚蓝海面,云朵蓬软可爱, 许唯闻到谢砚宁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的薄荷味。
谢砚宁则用手指梳着许唯的头发, 指尖缠着许唯蜷曲的发丝, 忽然问:“这是烫的还是自然卷?”
“又自然卷又烫了。”
谢砚宁回想起许唯的父母和妹妹, 他们三个人好像没有一个是卷发。
他刚觉得困惑, 许唯就起身了。
她下了床, 当着谢砚宁的面从行李箱里拿了一条吊带裙出来, 然后进了卫生间, 等洗漱出来后,谢砚宁已经把早餐摆在了桌上。
许唯穿着银色的吊带裙, 裙摆处缀了一圈闪闪发光的亮片, 走动时像只美人鱼。谢砚宁的眼神暗了暗, 放下牛奶,走过来拦住她。
许唯咬着发圈,两手以指作梳,准备将卷发盘起。
谢砚宁目光灼灼,他说:“我想帮你。”
他拿下许唯的细发圈,走到许唯身后,小心翼翼地捧住了许唯刚刚拢好的头发。
“绕两圈就可以。”许唯提醒他。
谢砚宁动作轻柔太过,许唯觉得痒,肩膀瑟缩了两下,谢砚宁还以为自己扯疼了她,连忙道歉。
许唯安慰他:“没事,不疼,是你动作太轻了。”
许唯说完之后,谢砚宁半天没动静,许唯转头看他,才发现他早就神色怔怔,心驰神往,视线落在许唯的银色肩带。
“……”
许唯清了清嗓子,冷声道:“谢砚宁,要么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扔出去,要么连人带废料一起出去。”
谢砚宁立即怂了,乖乖帮许唯扎头发。
他手法生疏,但好在聪明,许唯指导了他一下,发圈就顺利地绑在了许唯的头发上,谢砚宁又缠了一圈。
虽然有些松松垮垮的,但许唯依然说很满意,她踮起脚,亲了亲谢砚宁的脸颊,说:“谢谢。”
许唯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她皮肤很白,穿着银色吊带就更显得诱人,尤其是她准备亲谢砚宁的时候,谢砚宁刚要低头,她就靠近。
她总是在谢砚宁没有防备的时候主动,像一种试探的勾引。
谢砚宁愣了片刻,然后直接抱住她,气恼道:“你故意的,你就知道逗我,逗我很好玩吗?”
许唯笑着说:“好玩啊。”
谢砚宁在许唯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假装用力,实则都没敢留下印子。
他知道许唯喜欢逗他,他也配合许唯。
许唯分不清谢砚宁本来的性格到底如何,也不知道他的撒娇卖乖是因为想要哄她开心还是他本身在恋爱里就是如此。
反正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无从印证。
昨天在床上,谢砚宁抱着她,小声嘟囔着自己没有经验,怕许唯不满意,许唯捏了捏他的脸,忍着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得比较。”
谢砚宁僵了僵,然后问许唯:“你不是谈过恋爱吗?”
许唯躺在谢砚宁身下,坦然望向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谈过?”
谢砚宁怔怔地问:“什么意思?”
许唯眉梢微挑,“这很难理解吗?”
她点了点谢砚宁的鼻尖,勾唇笑道:“如果算我真正喜欢的人,你是第一个。”
谢砚宁明显兴奋起来,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能将许唯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