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做事又谨慎,连一点线索也没有,该去哪里查,怎么查?
洛安一拍桌子,“那黑衣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会来找宁姑娘,那我们就暗中守在府里,来个瓮中捉鳖!”
符墨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幽深的眸子闪了闪,波澜不惊地听着他们的讨论。直到他们说完了,他才沉声开口道:“你们说的的确没错,如今只有查出黑衣人的身份,才能知晓他们的目的。不过保护宁姑娘一事就不用你们了,我自有主意。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你们去做。”接着符墨拿出父亲的信,对他们道让他们去见一趟千叶门的门主许彪。武林盟主所住的地方也在盘洛城,若是可以的话,顺便去查探一番。“你们先行一步,待宁姑娘的伤好后,我再与你们汇合!”
三人听了虽然有些惊讶他的安排,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杜润骐先去了徐老捕快处,把这几天研制好的解药让他服下,再留了几日观察他的情况,直到确定他体内的毒已经基本消散了,便向符墨告辞,与洛安他们一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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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宁如玉这边。
符墨替她向衙门告了假后,就一直在他府上休养。听了杜润骐走后的消息,宁如玉有些愧疚,心里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若不是为了她,他这次也是能一起去查案的。
符墨肃着脸抿唇道:“说的是甚么话?查案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竟有人敢对你动手?要是追究的话,该怪的是我。如果那时我陪你一起回去,你就不会受伤了。”这几日他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为她熬药,替她按揉筋骨,琢磨杜润骐留下的医书想方设法给她补身子。每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心里就一阵心疼,懊悔那时自己怎么就被她说服了,没有坚持送她回去。特别刚开始那几天晚上常常听到她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呻/吟,却又不肯与他说,只自己咬牙倔强地坚持,他看在眼内,心里的懊悔就愈深。
想到这,他袖中的拳不自觉紧了紧。他平时不易动怒,但这次的事是真的惹怒了他……若是被他知晓到底是谁伤了她,他一定要这个黑衣人付出代价。
“这怎么能怪你呢,”宁如玉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见他黑着脸隐忍的模样,安抚般揉平他紧蹙的眉头道:“你别担心了,杜神医给的药很好用,现在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吗?”符墨突然想起杜润祺在走之前曾给了他一瓶药膏,道是专门擦她的伤口的,以后就不会留疤,交代待她的伤结痂了才能擦。他忙去房里拿了过来,正想道看看她的伤口恢复得如何了,张张口,想起她的伤口在背上,又顿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宁如玉见他手上拿着个瓷瓶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免奇怪的道:“你怎么了?”
他轻咳一声,佯装无事的把瓶子递给她,避开她的眼道:“这是杜神医给你擦伤口的,擦了以后就不会留疤了。”
她有些欣喜的接过来,打开瓶子闻了闻,有一种桂花的香气,随即拉了拉领子,露出一片香肩。
符墨果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如玉你在干什么?”
“擦药啊。”她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把瓶子抛回给他,有些催促的娇斥道:“你还站在那里干嘛,赶紧过来帮我,我看不到伤口。”
帮她擦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起,脸上的血液往上翻涌,滚烫滚烫的。他忙掩饰般飞快的接了瓶子来到她后面,眼眸往下,入目的是她娇嫩莹润的凝脂,虽只是小小的一片香肩,却足以令他迷了眼。
她的伤口在肩/胛处。待他的目光落到她拇指大小的伤疤上,上面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结了个粉红色的痂,心神一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肃了肃脸,倒了药膏在手上,轻轻地抹在她的伤口处。
“我的伤口是不是很难看?”她突然出声道。
“不难看!”他脱口而出。末了才发现过来自己说的话,脸色不禁有些红。但还是认真的看着她的伤口道:“一点都不难看。”
宁如玉顿时甜滋滋的,忍不住翘了唇角,“那若是我的伤口留了疤,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他语气认真的道,“只要是你,无论你变成怎么样,我都绝不会嫌弃。”
“真的?”她忍不住转了头想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却不料大幅度的动作使得她粉色抹胸下的小白兔跳了跳,而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符墨恰好将此全然收在眼内,惊得他暗抽了一口气,血气上涌,脸色滚烫得滴血。
药已经擦好了。他快速的倒退了半步,低下头掩饰的盖好瓶子。再转过头,她已经拉好了衣领,把刚刚那一片莹润重新藏起了起来。他舒了口气,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有些奇怪他怎么离得这么远,只是刚才的问话他还未答,挪了过去揽住他的手臂仰头看他道:“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难得见她一副依赖般朝他撒娇的模样,当下心就软了,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眸,正色道:“自然是真的。如玉……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人,无论你以后变成如何,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本只是一时兴起朝他撒娇,没想到他却当了真,还如此认真的答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潮涌,随即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埋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心里正纳闷不已。突然她猛地抬了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她。
“笨蛋!”她拍了他一下,俯在他耳边低声的道,“大人,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是给你的奖赏,可喜欢?……”
他一喜,瞬间明白过来了,刚被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抑下去的冲动立马又涌了上去,且有不可抵挡之势。他低吼一声,飞快地环住她的腰身,使她贴近他,寻上她的脖颈,轻轻地咬了口,惹得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他的眼神熠熠发光,像是饿狼觅食般绿光闪闪,扯了笑道:“这样还不够……”话音未落,还没待她开口,便噙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皓齿钻了进去,勾勒她的小舌大口地吞咽汲取。过了一会,他的舌尖开始绕着她的舌背打转,或是追逐着她逃窜的小舌,将她吻得气喘吁吁的,直到她忍不住发出抗议声,这才停了下来,从她口中出来,让她依在怀里,另一手轻轻地抚着她后背。
她埋在他怀里打了他一下,含糊的不知埋怨了句什么。他心情甚好的笑了笑,任说什么也不恼,哄了她几句。待她呼吸平复了,才小心地将她放下让她躺在床上,掖好被子。
此时的天气还有些热。他便拿了蒲扇轻轻地摇着风。待她睡着了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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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玉半睡半醒中听到了他悄然离去的脚步声,无声地抿了抿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来到了个似曾相识的地方,院子里有高高的桂花树,繁花开满了枝头,一阵风吹过,传来门窗碰撞的清脆的声音。依稀中她听到低低的说话声。她忍不住循着声音转过头,透过窗子,看到了屋子里案几上,有个中年男子正在与个小姑娘说话。小姑娘不知为甚么哇哇的哭了,那男子正在哄她,“囡囡别哭啊,父亲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说着只见他翻开了案几上的一本厚厚的古籍,打开后里面竟是挖空的。那小姑娘果然住了哭,奇怪的道:“父亲,书里面怎么会是空的呢?”
“因为空了就可以藏东西啊!”那男子道,“以后囡囡有想要藏的都可以放在里面,这样就没人知道了……这是咱们家的秘密,囡囡记得不能告诉别人哦,知道吗?”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男子抬起头看向窗外的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脸后,倒抽一口气。这不是、不是父亲吗?她大惊,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伸手想要触摸他,那场景竟一下子变了。
她惊呼一声,一阵大雾迷住了她的眼。待那雾散后,出现的场景还是那个屋子,可那男子不见了,只有刚刚那个小姑娘,手上不知拿了颗像鸡蛋般圆润光滑的珠子在玩,口中不知喃喃着甚么。突然那珠子就掉进了床底下,她小身子一趴,见那珠子滚得太远小手够不着,就爬了进去……
她睁大了眼,正想看清她在干什么,那大风又刮了起来,吹散了画面。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站在了山顶上。抬眼望向前方,朦胧中崖边立了个衣袖飘飘的身影,慢慢地转过头。是父亲!
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父亲!”身子朝他跑了过去。
符捕头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孩子,辛苦你了……”
她心里很多话想和他说,想告诉他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下了毒;想问他他是去裕华城是要干什么,也想问他给谭捕快的信上的御虎令是何意……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还待她开口,那画面又逐渐模糊了。她心一紧,忙去抓住他的衣襟,泪水涌了出来,“不,父亲你别走……”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父亲已经不能在陪在你身边了,如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她大叫一声,拼命想去抓住他,“父亲,父亲你不要走…”
……
“父亲!”宁如玉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是熟悉的帐子。
原来只是是个梦……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她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心里想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而且梦境还如此清晰,仿佛发生在眼前一般……忽然鼻翼间闻到了微微的桂花香,是从她擦的药传来的。
她舒了口气。对了,家里的院子也种了一棵桂花树。她使劲回想梦里发生的细节,挖空了的古籍……她不禁想,这个梦是在提醒她些什么吗?
家乡的屋子!
她突然醍醐灌顶。依父亲谨慎的性子,也许他并没有把秘密带来裕华城,而是留在家里?!也许……她该回去看一看了。
正想着,突然门开砰的开了,符墨有些着急的跑进来,紧张地看着她道:“如玉,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人,我刚刚梦见我父亲了。”
“哦,原来是做梦了。你是想宁捕头了吧,”他松了口气,见她满头大汗,从一旁绞了湿毛巾替她擦了擦脸,“你若是想念宁捕头的话,那我们过几日有空就去拜祭下他,你看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忽然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大人,我想回一趟我原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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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宁如玉做了个梦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要回家的事。她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个梦是在暗示些甚么。
符墨却认为她最近是不是太想家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向来是不相信鬼神这些东西的,但是对她要回去的做法也并无异议。本来他也打算找机会去一趟嘉业城,既然她如今提出来了,那就去吧。至于杜润骐那边,他写了信过去与他说明了情况。
宁如玉埋头收拾着行李,没有与他辩驳。若是放在前世,她也定是不信的。但自从她是因一枚玉佩来到这里后,她就开始对鬼神有了种莫名的敬畏。不然,该如何解释她的因缘?
但她的遭遇,却不能与他说。
虽然现在他是她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但……她摇了摇头,不管怎样他骨子里还是个古人,如此骇人听闻的经历……想必他是不会相信的吧。再说了,在她看来,即使她说了又能如何,这样离奇的事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如今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日早晨,宁如玉神采奕奕的醒了,与他吃了早膳后就开始出发了。
嘉业城离裕华城有百来公里,需要两日路程。
第99章
天气很好, 日光融融,风轻云淡。
奔波两日后,二人终于到了嘉业城。刚到了城门就被官差拦了下来,要求出示他们的路引。她依言从包袱里拿出来递过去。
其中一官差盯了她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最终犹豫着道:“宁姑娘?”
“?”
她有些莫名的看向他, 张张口,“……你认识我?”她有些奇怪, 记忆中没见过他。
那小官差闻言,高兴极了, “宁姑娘, 真的是你!..我是嘉业城的捕快啊, 以前跟宁捕头一起办过差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对了, 怎么不见宁捕头呢?就你一人回来吗?”
“我..”宁如玉被他一连串的问话弄得有些懵, 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又听到他追问父亲的下落,见他一脸期待的表情, 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复。
旁边另一个较年长的捕快见此, 用手臂顶了顶他, 为她解围, “人家宁姑娘刚从外面回来, 路途劳累,有什么也得等人家回去再说罢..”说着把路引递回去给她。
宁如玉感激的向他笑了笑。重新坐回马车往嘉业城而去。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卖糕点的,卖茶叶的,卖胭脂水粉的,店肆临立,吆喝声不绝于耳,皆带着她熟悉的口音,听在她耳内,令她感慨万千。
她循着记忆穿过几条熙攘的大街小巷,拐过一片青瓦白墙矮平的房屋,终于在一屋子前停了下来。她的心砰砰直跳,竟有些近乡情怯。
符墨明白她的心情,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朝前走了几步。到了院子门前,低头一看,门竟没有锁。里面隐隐传来鸡鸭牲畜的叫声。她心里惊疑万分,与他对视一眼,试探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只见院子里仍保持着往日的整洁干净,中间为正厅,两侧则是几间偏房,开阔的院子角落处被开僻了四五分地,上面种了一簇簇绿油油的小白菜,右边则围了块地用篱笆圈上,里面熙熙攘攘十来只鸡鸭在唧唧咯咯的叫。
她瞪大了眼,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正手足无措时,突然从屋里出来了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妇人,手上提了个食槽。四目相对,她惊讶的喊了一声,“如玉!”放下了手上的东西飞快地奔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一脸的惊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