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钦点废柴【完结】
时间:2022-11-05 19:25:17

  这番指桑骂槐可谓醋意泼天,商宇却跟味觉失灵似的,全然无觉。
  “婧婧又不喜欢吃蛋黄……”元灿霓轻声辩解道,“我也给你布菜了啊。”
  越往细节里辩,越显牛头不对马嘴,
  他纠结界线,她强调公平。
  “阳光普照奖,是吧?”
  商宇计较太深,只落得图穷匕见的狼狈:“今天换我给姜婧布菜,你觉得怎样?”
  此时此刻,元灿霓才算真正醒悟。
  原来她又不小心折损了人家作为“挂名丈夫”的尊严。
  “以前芳姨像你一样对我很好,说是半个妈也不为过。后来认识尹朝,我才明白兄长的真正含义。”
  应当是一种无关风月的至亲好友。
  这番肺腑吐露充满矛盾,元灿霓定睛望住他,期待他的反驳。
  在她的脚本里,商宇应该反诘:天天喊哥哥,那他算什么?
  那么,她会笃定回答:比哥哥以外还多了一份珍贵的心意。
  如果他的眼神再深刻一些,恐怕她会千回万转,当场招供:
  是初恋啊。
  她一直想跟他共享的一个名词。
  可是商宇透过挑层落地窗盯着花园出神,就是不接梗!
  如果元灿霓改行当脱口秀演员,恐怕登台就失业。
  幸亏她现在拿的是小红本,下岗还需要协商,只要她不同意,就可以顽强留在舞台上。
  元灿霓急切轻捣他的上臂,带着撒娇般的软绵,口不择言:
  “哥……”
  商宇不知自己哪来的定力,即使三尸暴跳,也不会在元灿霓面前掀桌摔碗。
  甚至身子没偏,沙包一样轻晃,任由她捣弄。
  “哥!”
  他扶轮转身,森然开口:“以后别再喊我‘哥’,我担不起你兄长的美名。”
  “叫了那么多年,哪能一下子改口——”
  触及他眼神,元灿霓如遭蜂噬,不禁瑟缩。
  “不叫就不叫。”
  她跟上去,冲着他后背撅嘴。
  “以后就叫你名字,连名带姓,商宇商宇商宇——”
  商宇在电梯口刹车,抬头瞪视,身高差无处不在地折耗他的气场,登时如火上浇油。
  元灿霓帮他掐了上行键,紧随其后进电梯。
  空间狭小,不利吵架,两人微妙地同时偃旗息鼓,算是多一份默契。
  这个坎又迈过去了。
  元灿霓跟着他到三楼。
  “你晚上几点回医院?”
  “不回了。”
  “明天记得早点起床,周一早高峰比其他时候拥堵。”
  “以后晚上都不回了。”
  “嗯?不训练了吗?”
  她反射性瞥一眼那双腿,一动不动,不像她那么多小动作,更不会出现一夜奇迹。
  “怎么回事啊?”
  惊喜转为忧虑,她忍不住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还没动静,伸手隔空抹了抹他的眼前。
  她终于不再是隐形人。
  “白天训练,晚上回家。”
  他的目光很短促,不耐却挺持久。
  元灿霓依然不解,“又回门诊了?”
  商宇冲着眼前的空气解释,“晚上没有训练内容,回家睡一觉早上再去。”
  走读制。她搬出类似比喻,恍然大悟。别人去医院上班,他去医院学习。
  所以,他们算是要“同居”了?
  “会不会太奔波?”
  她的关心吞吞吐吐,既怕他操劳,又不舍得他住院。
  商宇偏头,目光凉薄,“我就不爱住医院。”
  他怕再不回来住,有人会邀请她的好哥哥们三更半夜来这里开轰趴。
 
 
第20章 
  振奋之中, 元灿霓不知不觉跟着商宇停在大套间的门口。
  商宇忽然问:“你要不要换到三楼套间?”
  元灿霓惊讶眺望房间内部。
  初来乍到时参观过这个套间,没摆进房主的私人物品,像个宽阔的样板间, 只有艺术感, 没有人情味。
  可商宇卡在门内,脸上明摆着“外人”勿入的标签。
  她的目光犹豫巡睃,“这、里面吗?”
  只有一张两米大床,他又住哪里?
  商宇嘴角抽了抽,绕过她身侧示意对面那个小套间,破除误解:“那边。”
  元灿霓扭头, “可是跟楼下格局一模一样。”
  商宇往走廊窗户示意,“你不是喜欢登高望远吗, 三楼可以看见燕灵湖。”
  首次参观时她不好意思挑三拣四, 他让选套间便就近选了二楼。如果他随口说“房间”, 她就会选只能使用公卫的客房。
  当时夜晚, 看不见窗外风景。入住以来经常加班,再大的房子也只是歇脚的宿舍,没有闲心到处逛。
  她还真不知道三楼可以看湖。
  “真的啊……”
  绿植掩映, 别墅为缀,燕灵湖辽阔的湖面微波粼粼, 规整又自然。
  只听商宇又说:“房间很多, 每一间都有不同的天际线,你喜欢住哪里就搬哪里, 腻了再换。”
  元灿霓故意瞟了一眼他大套间。
  这间肯定除外。
  商宇没错过她的小眼神,“你想什么?”
  “住三楼也好, 夜间你要有什么急事, 叫一声我就行。”
  她不喜欢搬来搬去, 每间房虽然都有床铺被席,但没有自己的味道。
  元灿霓当晚便先搬床上三件套,套间隔音效果良好,压根听不到商宇的动静,说互相照应只是客套和心理安慰。
  冬意渐浓,昼夜气候变幻莫测,感冒人群增多,元灿霓穿梭在办公室都能听到咳嗽吸鼻声。
  往年仗着年轻底子好,从未关注过流感季,今天身边多了一个病弱人士,自然就上心多加预防。
  没想到商宇还是中招。
  “白天有个新来的偏瘫大爷一直在咳。”
  他好像特意解释给她听,暂时症状轻,嗓子疼,体温危险升到37℃,不知道半夜会不会飙升。
  洗过澡,元灿霓穿着夏款睡衣,用鹅绒被裹成一条鱼册,跑去敲商宇的门。
  笃笃。
  “哥”刚溜到唇边,复又机警咽下。
  “睡了没?”
  “怎么了?”
  嗓音给感冒堵的有点模糊。
  “我能进去吗?”
  “推门。”
  不知他习惯还是忘神,门没反锁,元灿霓一拧即开,大摇大摆闪身而入。
  商宇洗澡出来眩晕口燥,坐床沿刚喝下水,瞥一眼门口,差点喷出。
  家里进了一个充气广告人,迈着鸭子般的笨拙步伐,大喇喇跌坐沙发。
  “好了,我今晚就睡这里!”
  元灿霓伸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摆好抱枕,歪头平躺。
  半晌,商宇挤出几个字:“干什么?”
  躺姿也没妨碍她一本正经,“怕你半夜不舒服,喊不到人。”
  重逢的颓样太过深刻,元灿霓可不敢拍胸脯说,如果他再次发烧,她会比许卓泓还镇定。
  “你要喝水什么的,吱一声就行。”
  商宇望住她,元灿霓也一瞬不瞬,甚至煞有介事点点头。
  若是流露些微怀疑,都对不起人家纯洁的革命情谊。
  狼王伤残,小羊羔都敢来狼窝示威。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
  元灿霓打好腹稿似的,不等他搭话,宣言一波接一波。
  “是,我担心你谋害亲夫。”
  商宇还直愣愣坐着,看着她窸窸窣窣调整睡姿。
  能开玩笑,说明精神不错。
  元灿霓稍稍宽心,嗤一声,“小心半夜签了不明不白的卖身合同。”
  商宇把双腿搬上床,盖好被子,淡嘲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回收破烂了?”
  元灿霓的心就像一钢盆待售的冰激凌,不但哇凉哇凉,还迟早被挖空。
  听不得他自我厌弃,她正经道:“我可是当铺掌柜,收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关灯。”
  开关就在床头。
  “你顺手关一下。”
  “不是说我吱一声就行?”
  元灿霓装冬眠。
  商宇拖腔拉调,“我是病人。”
  “你不要诅咒自己。”
  元灿霓只好起身,依旧裹着被子,臃肿迟缓挪到他床边。乍然撞上他的眼神,差点找不到开关。
  睡姿缘故,他似乎卸下平日矜持,美感显出一种邀请姿态,格外脆弱、蛊惑和易于侵犯。
  光线昏昧,情绪暗涌,过电般的微妙以视线为载体,流淌和浸润他们。
  商宇的精神没截瘫,对自己的认知仍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体温飙升,口干舌燥,却不能怪病毒。
  他强迫自己压低视线,撞上她不太风情的“着装”,格格不入的滑稽感终于破坏了这一刻的旖旎。
  “你怎么总是卷着被子?”
  “我里面穿短的呀。”
  对抗欲望消耗不少精力,元灿霓声音发虚,幸好,随即而来的漆黑淹没她的窘态,凭借印象跑回了沙发。
  她的冰激凌心脏好似热化了,融出一滩难为情的糖水,黏黏腻腻。
  黑暗蒙盖了眼前的画面,脑子却勾勒出她话中内容,鲜活而绮丽,商宇无措调整呼吸,中了要命的病毒。
  “你不舒服吗?”
  元灿霓似听见重感冒般的喘息。
  “没有。”
  又正常了一点。
  “其实茶几上有一个遥控器。”
  男声冷不防补一句。
  元灿霓欠身,茶几上果然亮着零星黯淡荧光,应该就是遥控的夜光按钮。
  “你这人!”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似夹着淡笑,平和又安定,让人可以期待一个怡然长夜。
  沙发坐垫往靠背带着一点点自然坡度,躺着就往靠背滑,不太适宜睡觉,元灿霓怎么调整都像被夹着,宛如准备包合的饺子馅。
  “你不舒服吗?”
  商宇捡了她的台词。
  “还行。”
  她在温暖的蚕茧里动了动,别扭又诚实。
  “你要不要、过来,床挺大,沙发没那么舒服……”
  距离稀释了话里的感情,元灿霓分辨不出客套与诚意占比多少。
  如果商宇是个生龙活虎的男人,也许她会矫情婉拒,暗示他再接再厉,希望用执着而不是冲动来打动自己。
  他的欲望和双腿禁锢在轮椅,热情生了锈,动力漏了油,仿佛一辆破旧不堪的车等待报废,只有他人主动敲打,才会发出回应沉闷的声响。
  商宇心平气和的要求显得难能可贵。
  元灿霓按亮手机电筒,趿着粉绒绒的拖鞋,绕到商宇的另一边,将他那床被子推到中分线,潦草给他掖好。
  她蹦上去,半夹着被子,欠身忽然探了下他的额头。
  商宇定住,跟瘫了似的一时没偏头。
  她像温感迟钝,盖住他的额头许久,另一手贴着自己,静静比较。
  两条胳膊挤出被窝,肩膀跟着暴露,蕾丝吊带宽大的V领倾泻而出,带出一股晃动的空荡感,可底下明明充盈出暗暗尖角。
  商宇立刻偏开脑袋。
  元灿霓像自言自语,“好像温度还降了一点点。”
  以前芳姨教她,如果掌心不够灵敏,就用额头对着额头,立刻感觉温差。
  颈部受凉,她拉过被子掩着,可不好凑过去贴他额头。
  “为什么穿那么少?”
  他似有薄恼。
  元灿霓躺好,熄了手机灯。
  “我一直这样啊!你没试过吗,冬天光手光脚在被窝里划来划去,特别舒服。就是早上起床有点困难。”
  尤其当躯体和被窝有温差,既感受到冰火两重天,也能体会两者趋于同温时微妙的融合感。
  她好像不小心踢到商宇,立马讪讪停止“划水”。
  两米大床并没想象中那般宽……
  不知道他是否能主动翻身,或者得搬一下双腿。
  床垫比沙发舒服,“床友”也没有像靠背夹着她,但不适感有增无减。
  毕竟是第一次跟异性同床,虽然“异被”。
  谁知道她半夜会不会扯被子。
  商宇呼吸不像入睡,她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
  “你会打呼噜吗?”
  商宇反问:“不打,你打?”
  “也不啊。”
  “谁信。”
  元灿霓嗤声,“婧婧可以帮我作证。”
  商宇语调复原,“闺蜜给你面子。”
  她嘴快:“前男友也可以作证。”
  商宇没了声。
  气氛比一室的漆黑凝重。
  “我住院手术的时候他陪床啊。”
  再怎么解释,元灿霓都像此地无银,索性反诘:“你有几个‘证人’?”
  “很多。”
  “就知道……”
  元灿霓瘪了瘪嘴,侧卧背对他。
  越往深处琢磨,越像感冒中招,鼻腔湿润发涩,还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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