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文女帝觉醒后——今夜来采菊【完结】
时间:2022-12-08 16:50:06


  以郑韫的心性,自然不甘于此。
  前世,燕柏死后,邬宁亲临玉川送葬,时隔三年之久,又一次见到了郑韫。郑韫毫不遮掩他想重回霖京的意图,邬宁身边刚好缺一个得力之人,便将他带回了皇宫。
  “臣等恭迎陛下,愿陛下长乐永康——”
  “阿宁。”
  邬宁醒过神,视线落在那一众臣子身上:“平身吧。”
  “谢陛下——”守陵的皇族宗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邬宁跟前难免拘谨不安,小心翼翼地躬身道:“陛下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先寻个清净的地方歇息片刻?”
  “不必,耽误吉时就不好了。”
  “正是正是,陛下和君后一片孝心,先帝后在天之灵,定然万分欣慰。”
  做皇帝就是这样的,今日若邬宁没有来玉川,这些人也会夸赞她不拘虚礼,勤于政务。
  无趣,忒无趣。
  燕柏察觉到她的不耐烦,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袂。
  毕竟礼部官员还睁大眼睛在旁看着,她来都来了,何必落人话柄。
  幸好祭拜礼不需要挂着一张假惺惺的笑脸。邬宁抿唇,深吸了口气,随着众人前往祭坛。
  跪了拜,拜了跪,这一折腾,又是一个时辰。
  邬宁极少行此大礼,说两腿发软不至于,可腰酸背痛是有的。
  “陛下。”燕柏微微蹙着眉头,搀扶她起身:“累了吗?”
  邬宁斜睨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燕柏知道邬宁的耐性到了尽头,给礼部官员使了个眼色,那礼部官员还算懂事,将后头的礼制从简而行,不足一刻钟的功夫就完事了。
  邬宁心里惦记着郑韫,便对燕柏说:“我想去母后的陵寝看看。”
  燕知鸾薨逝时,邬宁正怨恨她,连她临终最后一面也没有去见,眼下燕柏自然以为邬宁长大成人,理解了燕知鸾的一番苦心,后知后觉的生出悔恨。
  “我陪陛下一同前去。”
  “不用了。”
  邬宁随便找了个由头支开他,领着荷露来到燕知鸾的陵寝。
  虽是陵寝,但与寻常宫室并无两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一进殿门,正堂上方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是身着皇后朝服的燕知鸾。
  邬宁盯着画像上那艳而不俗,魅而不妖,唇角三分笑意却威严十足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老实话,她母后就是寿数短。
  倘若燕知鸾还活着,邬氏皇族的天下早就易主了,压根轮不到那些藩王造次。
  百官憎恶燕知鸾,称其为祸国殃民的妖后,却不敢承认,同样惧怕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妖后。
  燕贤尚且有燕氏一族为软肋,燕知鸾呢?似乎没有。
  “陛下。”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邬宁不禁颤了颤眼睫,她缓缓转过身,只见郑韫一袭素衣,孝带束发,眉目温润沉静,通身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啧,要不是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邬宁真要以为这是哪个簪缨世族里的公子哥了。
  郑韫打从五岁就跟在燕知鸾身边,是燕知鸾一手教导出来的,难免有相似之处。燕知鸾能为着皇后的位置,把自己伪装的贤良大度,郑韫也能为着重返内廷,敛去自己满身锋芒。
  “郑内侍。”邬宁勾起嘴角,不冷不热的看着他:“有些日子不见了。”
  从前,邬宁与郑韫之间关系并不融洽,郑韫身为燕知鸾的心腹,只听从燕知鸾的吩咐办事,其中有一项便是在邬宁出宫时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将她的一言一行如实向燕知鸾禀报。
  那会邬宁贪玩的厉害,最不情愿受拘束,总想法设法的甩开郑韫,可郑韫远远比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精明,邬宁没有一次成功摆脱他。
  郑韫没有说话,走到燕知鸾的画像前燃了三炷香,递给邬宁。
  “做什么?”
  “太后临终前,有几句话让我转交给陛下。”
  “……”
  上一世并没有这出戏码,邬宁有理由怀疑是郑韫随口瞎编的,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邬宁不得不配合,吩咐荷露在内的一众随侍:“你们都下去吧。”
  待闲杂人等尽数离开,邬宁挑眉看郑韫。
  郑韫视线下移,盯着邬宁手里那三炷香。
  真麻烦。
  邬宁屈膝跪地,朝着画像拜了一拜:“这回,是不是可以说了?”
  郑韫默默地接过线香,立进供桌之上的青铜香炉里,又回过身搀扶邬宁。
  邬宁不经意的触碰到他的指尖,上面布满了粗糙的硬茧。
  燕知鸾在世时对郑韫颇为宠信,从未叫郑韫尝过半点苦楚,可皇陵不一样,在宗亲与官员扎堆的皇陵,净了身的阉人是最为低贱的,尤其郑韫这种曾经高高在上的宦官,又生得俊美无俦,一朝落了难,日子必不会好过,免不得遭人磋磨。
  “太后知道陛下埋怨她。”郑韫垂眸:“太后说,这样很好,日后对燕家人,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还真是,燕知鸾的做派。
  燕家倾尽全族之力扶持邬宁登上皇位,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邬宁心中明了。
  上一世,郑韫之所以没说这番话,是因为燕氏之乱已然现出端倪,他没必要再多费口舌。
  “我母后啊,真不怪人家骂她歹毒。”邬宁看着画像里的人,摇了摇头:“这些年舅舅为着她,说赴汤蹈火也不为过,她过河拆桥,拆得倒是很利索。”
  “太后是不希望有人挡着陛下的路。”
  “我的路?”
  郑韫忽然抬眼,紧盯着邬宁:“陛下难道愿意屈居人下吗?”
  不愿意。
  邬宁想活着,可要让她看人眼色活着,哪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也宁可死了。
  十月怀胎生下她的燕知鸾,最是了解她的秉性。
  “我母后对你,竟信任至此。”邬宁走近了些,举起郑韫缩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掰开他收拢的五指,缓缓摊平,抚摸着他掌心粗糙的硬茧:“郑韫,我问你一件事,若你能如实回答,我就带你回宫,行吗?”
  “……嗯。”
  “我母后为何非要杀我父皇不可?”
  作者有话说:
  更新太少,感觉都没多少人看了hhhhh

第40章 
  燕知鸾与邬承的仇怨,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
  彼时的燕家远没有今日这般强盛,不过寻常言情书网,在寸土寸金的皇城根底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架不住养了一个好女儿。二八年华的燕知鸾,已然出落的国色天香,是霖京城中远近闻名的美人,凡她玉足所至之处,那些心高气傲的名门公子无不蜂拥而至,只为一睹她倾世容颜。
  因此,即便燕知鸾家世平平无奇,权贵们操办的花宴、诗会、雅集也都抢着给她下邀贴,横竖她早在及笄之年就与顾家嫡长子顾明定了亲,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必不会徒生变故了,她将那些年轻公子招来,正方便闺阁待嫁的小姐相看。
  燕知鸾不太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被拿去当鱼饵,可京中权贵的邀贴她断不能回绝,只得硬着头皮去赴宴,周旋、敷衍、虚与委蛇,每每坐在那交际场上,都恨不得放把火将这一切都烧个精光。
  鲜有人知,那温婉大方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恶劣至极的灵魂。
  若燕知鸾出身名门,被巴结奉承着长大,或许还好,偏她没投好胎,自能出门见客,便只有忍辱负重伏低做小的份,日子久了,心里那股邪火越憋越难受,时不时就要发作一通。
  她发作起来,倒霉的总是顾明。
  按说顾明乃伯爵府世子,论身份地位,比燕知鸾高出百倍,论年纪,也比燕知鸾年长两岁,可在燕知鸾跟前,顾明着实没皮没脸,没有半点脾气,就算燕知鸾抬手打他一巴掌,他也会笑眯眯的凑过去,让燕知鸾打个匀称。
  他爱燕知鸾,爱到肯舍弃尊严。
  燕知鸾虽总作践他,但除他之外,眼里再无旁人。
  那时知晓内情的亲长们常常戏言,说他俩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后来呢?”
  “后来……”
  郑韫抬起头,看着燕知鸾的画像,沉默片刻说:“那年秋天,菊花开得极好。”
  一场又一场的赏花宴,一张又一张的邀贴,让燕知鸾应接不暇,她当真是烦透了,便以探望外祖的名义逃去靖州。
  在去往靖州的路上,燕知鸾遇见了乔装打扮,微服私访的邬承。
  二十九岁的邬承,已在位七载,后宫妃嫔众多,亦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最年长的公主只比燕知鸾小六岁。
  可他却对燕知鸾一见钟情。
  郑韫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画中的燕知鸾仿佛也在冷笑。
  的确可笑。
  与邬宁不同,邬承是天生的帝王,他自幼心智过人,懂得韬光养晦,懂得掌握时机,更懂得在关键时刻做出抉择。
  母妃不受宠,他便佯装愚钝,做个鲁莽冲动的武夫。
  皇储之争最焦灼时,一众皇子都在结党营私,唯有他干干脆脆的抽身而去,奉圣意率兵征伐塞外,攻占勒跶草原。
  待立下战功,班师回朝,他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屠刀,用鲜血洗刷整座霖京城,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厉堵住了群臣的悠悠之口。
  甚至,他宠幸每一个妃嫔,疼爱每一个子嗣,都是为着巩固他的皇位,拉拢那些名门望族。
  谁能想到,向来运筹帷幄、冷性薄情的帝王,竟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动了凡尘之心。
  那年,霖京城秋色正好,赏花宴接连不断,靖州却因涝灾哀鸿遍野。
  朝廷发往靖州的赈灾粮被那些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只剩一些糙米,邬承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决心亲自前往靖州查探。
  他遇到燕知鸾时,燕知鸾的车马及家丁正被靖州难民拦在官道上。
  极度饥饿之下,难民成了双目猩红的土匪。
  “都别抢!别抢!这里有干粮!给你们就是了!”家丁生怕事情闹大,伤及马车里的燕知鸾,意欲交出全部吃食,以此息事宁人。
  邬承见家丁随手将干粮丢到地上,不禁摇头。此举必定激怒难民,看样子,不把他们剥下一层皮是不会罢手了。
  就在此刻,竹帘忽然被掀开,身着一袭红衣的燕知鸾轻巧地跳下马车,她抽出一柄锋利的长剑,当着众多难民的面,干脆利落的斩断了领头闹事之人的一条手臂。
  “我忍你们够久了!在这发什么邪疯!朝廷的赈灾粮都在靖州知府家的库房里!你们是没长手还是家里没有镰刀!不会去抢?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你们剁碎了做成肉包子!”说完,她用袖口抹了一把方才溅到脸上的鲜血。
  越抹越模糊,以至于没有人看清楚燕知鸾的样貌,只觉得她像个凶神恶煞的阎罗。
  邬承身旁的钦差大臣也瞠目结舌:“这,这是要叫难民造反不成。”
  “官逼民反,民又岂能不反。”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那一刻笑容格外明朗。
  再后来的事,不用郑韫说,邬宁多少也能猜到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父皇想要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偏她母后天生一身反骨,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必然是不肯入宫的。
  所以,顾家获罪,满门抄斩。
  燕知鸾怀揣着一颗装满仇恨的心,在这漫长的二十年里,一刀一刀凌迟了她的仇人。
  邬宁看向郑韫:“你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郑韫垂眸:“陛下不是也说,太后对我深信不疑。”
  这份信任本身就很不寻常。
  邬宁摇摇头,觉得自己前世真是有够浑浑噩噩,竟然从未怀疑过郑韫的来历。
  作者有话说:
  真的是写的越少越费劲QAQ,我得努力复健了QAQ

第41章 
  供桌上摆放着燕知鸾生前最爱吃的糕点,出炉不久,正松软可口。邬宁捏起一块,咬了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郑韫说:“你去收拾收拾,待会便随我回去吧。”
  “我没什么可收拾的。”郑韫从不自称为奴,这是燕知鸾赐予他的特权。
  邬宁鼓着腮,又一次打量郑韫,忽然发觉他穿着单衣单鞋,这可是腊月里啊,真难为他能忍住不发抖:“是有人欺负你?”
  郑韫轻声问:“陛下要替我报仇吗?”
  应该是要报一下的。
  收买人心,不外乎这点手段。
  可收买郑韫的心,似乎用不着这么麻烦。
  邬宁上前两步,将自己吃剩的半块糕点递到他唇边,郑韫一怔,薄唇轻启,邬宁便顺势把那半块糕点塞了进去。
  “甜吗?”
  郑韫点了一下头,看向邬宁的目光略有一丝丝困惑。
  以目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举动实在过于亲密了。
  “很多事情,就像这糕点,你自己若不想吃,谁也不能逼着你吃。”邬宁双手背到身后,垫着脚尖,凑近他,眼里有些许促狭的笑意:“这仇,你自己去报吧。”
  郑韫岂是那等任人欺凌的,他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又或者说,用这副可怜的样貌作为回宫的筹码,赌邬宁心软。
  前世,邬宁也的确心软了。
  “阿宁。”燕柏不知何时而来,他站在殿外,背后飘散着漫天大雪:“该回宫了。”
  “表哥来得正是时候,我要把他带回宫里,行吗?”
  “一个内侍而已,你高兴就好。”
  邬宁便欢喜地跑到他跟前。
  这情景很像从前。
  燕柏记得,他年少时出入内廷,去中宫拜见姑母,偶尔会碰到邬宁,邬宁每次见他都十分开心。
  郑韫就如同此刻一般,悄声站在一旁,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看。
  郑韫身为燕知鸾的心腹,本不该仇视他,毕竟他是燕家人,是燕知鸾最为看重的子侄。
  “表哥,我们走吧。”
  “好。”
  燕柏握住邬宁的手,莫名萌生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下意识的看向郑韫。
  也许,郑韫早知道燕知鸾有意让他和邬宁成婚,所以才会……
  燕柏蹙了蹙眉头,又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大抵是神志不清了,竟连一个阉人也忌惮。
  ……
  雪下了两个时辰,还不停。
  徐山搓搓手心,扭头看了眼内殿。
  慕徐行正往坛子里倒水,用捯茶的玉杵不停搅拌,那坛子里放了盐、白糖、面粉,还有生石灰,所以徐山怀疑自家少爷正在配置什么毒药,心里非常忐忑。
  “小山。”
  “欸!”
  “帮我弄个小炉子来,炉子上面放个铜碗。”
  这两样东西在宫里是很稀松平常的,徐山很快送到慕徐行跟前,看到乱糟糟摆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忍不住问:“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慕徐行笑着说:“我在做香皂。”
  “香皂?”
  “就是洗脸的。”
  “用这些东西……洗脸?”
  慕徐行很难向他解释盐、白糖、面粉可以组成碳酸氢钠,生石灰加水会变成氢氧化钙溶液,更难解释碳酸氢钠和氢氧化钙放在一块会变成氢氧化钠,也就是俗称的——火碱。
  “嗯,待会你就知道了。”慕徐行模棱两可:“这是我以前从一个老嬷嬷那学来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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