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和敏敏都很快赶到宫中，经过两人诊断，怀疑是阿锦吃了东西，加深了过敏症状，导致呼吸困难。
两人商量着给她开药，等服药之后，阿锦的状况就稳定了一些。
没有那么多人围着，幺幺终于被抬了进去。
她眼睛已经哭肿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没事。”春秋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顶，“你二姐不会有事的。”
幺幺得了这句话，“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道：“二姐太坏了，故意吓唬我，她就是故意的。”
阿锦有气无力地道：“对，就是故意的。”
姐妹俩还能拌嘴，众人听得都笑了。
“以后你再乱吃东西试试，让大哥打死你！”幺幺气鼓鼓地道，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样子十分好笑，“不行，我得去给父皇写信，告诉父皇你欺负我，让父皇也打你板子。”
“别到时候各打五十大板就好。”敏敏笑道。
总算有惊无险，众人这一夜算是都废了。
仲灵跟着晔儿回去休息的时候和他道：“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第1875章 程武
萧铁策收到京城来信，又想把晔儿揍一顿了。
幺幺被劫持，阿锦吃坏东西，怎么一天天的全是事情！
他在的时候就没有，分明是晔儿不上心。
明九娘心说，你还不知道，他打算把敏敏许给苏云阳，否则更要炸毛。
猫猫端了热茶过来，笑道：“爹，没事就好。谁也没想到，阿锦竟然是受不了成化瓷。”
阿锦发病那日，是她去清点了新进贡的成化瓷，并不是吃坏了东西。
而之前，她宫中也有成化瓷。
这是最终的结论，以后不用便是。
晔儿已经下令，将所有的成化瓷都赏给大臣，同时不许成化瓷再入宫。
萧铁策一家三口已经在扬州赁了房子住下。
明九娘闲着便带猫猫去吃各种精致的小食，有时候也自己回来尝试着做。
萧铁策去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他最近心情委实不算好。
起初刚来的时候，扬州富庶繁华，看得他心里也高兴，毕竟这都是他的江山。
可是住了几日就发现了问题——有钱的都是官商，底层百姓过得并不容易。
而且这里私盐泛滥，这在旁处都是死罪的勾当，在这里却肆意横行。
萧铁策很快就打听到，私盐贩子分两种，一种是大贩子，这种在当地官员那里基本等于过了明路，肆无忌惮，没人敢管。
另外一种就是小贩，几个人就能贩盐，几十个人也能，规模也不算小。
这里官盐定价比别的地方高出两倍，私盐也价格昂贵，很多人家都舍不得吃盐。
非但如此，赋税也高，各种名目的税负让百姓苦不堪言。
老实巴交的底层百姓，承受着最重的税负，有些穷困之家连盐都吃不起。
吃不起的，不少人就得另寻出路——小私盐贩子，就这样产生。
如此恶性循环，不仅造成原本应该上交户部的盐税大量流失，也祸害了百姓，只肥了贪官污吏和奸商。
为了彻查这件事情，萧铁策让明九娘给他做了两身短打，还特意缝了布丁，装成穷困潦倒的样子出去找活干。
年富力强的男人，如果肯吃苦冒险，贩私盐的人很欢迎。
担心萧铁策露馅，明九娘还换了个小的住处，说这样就算有人来也不会发现破绽。
萧铁策最开始早出晚归，从同样找活的苦力口中了解了不少东西。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远远不够，于是便和明九娘商量，想要出趟门，大概十几日才能回来。
只有彻底打入私盐贩子内部，才能获取到更多的罪证。
明九娘身边有猫猫，他不担心。
然而明九娘担心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小心。
第一趟，萧铁策顺利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叫程武，父母双亡，没什么家人，吃百家饭长大，十一二岁开始就出来混，种过地，做过伙计，最后才来跟着跑私盐。
程武十分能吃，能吃大半桶饭，让明九娘忍不住想起年轻时候的萧铁策。
他还十分勤快嘴甜，来了就帮忙干活，明九娘对他颇为喜欢。
第1876章 牵扯到晋王？
就是有一样，程武看见猫猫就脸红说不出话来，格外让人觉得好笑。
明九娘坐在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替萧铁策缝补衣裳，笑着问旁边忙着劈柴，满头大汗的程武：“你年纪轻轻，又没有家小，怎么非要去冒险吃这碗饭呢？”
程武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道：“我这不是正因为没有家小，才想着赚钱取个媳妇成家吗？不做这一行，怎么来钱啊！”
萧铁策之所以把他带回来，是因为他们路上遇到“黑吃黑”的时候，程武主动照顾他，以“老人”的身份。
程武做这一行，已经三四年了。
明九娘叹口气道：“成亲了，到时候媳妇也放心不下。谁愿意让自己男人做这一行，天天提心吊胆？”
程武憨厚地笑笑道：“我打算多攒点银子，成亲以后就不做了，攒个几百两银子，买上几十亩良田，怎么都够一家人嚼用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在旁边给花浇水的猫猫。
明九娘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晚上忍不住和萧铁策感慨：“我看程武也是个好孩子，但是现实如此残酷，一个勤快的年轻人找不到出路，养不起家口，只能走这条路，也着实让人感慨。”
希望他们这次来，能够彻底改变扬州甚至江南私盐泛滥的这种状况。
“我这几日，也让二丫它们去转运使衙门，知府衙门等各处盯着，也摸清楚了一些状况……”明九娘又道，“有些黑账的地方也摸透了，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偷几本回来看看？”
“好。”萧铁策答应。
“你如果要去，一定得带着猫头鹰兄弟。”明九娘不放心地叮嘱。
“嗯。”
“还有，按照二丫回来学的话，转运使于大勇，每日都是日进斗金。可是他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这个于大勇，从先皇时候就在江南为官，到十年前胜任转运使，即使换了几个皇帝，他稳如泰山……”
如果说这中间没有问题，明九娘是不相信的。
扬州的问题，不止在扬州，而是在江南，甚至京城。
于大勇和京城中的高官，定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萧铁策道：“是。十几年前，当时我和……在江南有生意，那时候并没有如此荒谬。也就是于大勇上任之后才如此的！”
明九娘若有所思：“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于大勇横行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去告状吗？”
能把人说话的渠道都给截断，这件事情细思极恐。
萧铁策更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面色更难看：“我要是不出京看看，真的成了聋子瞎子！”
其实明九娘还有一件事情没想明白，那就是晋王的生意遍布天下，她在扬州也看到了不少晋王的生意招牌，为什么晋王也丝毫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按理来说，他不会替这些人隐瞒才是。
不过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晋王和春秋，明九娘不打算贸然提起，虽然很可能，萧铁策也想到了，只是担心她多想才不提。
明九娘心里沉沉的。
千万，不要牵扯到晋王。
第1877章 想要表现的程武
明九娘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晋王在江南的产业，几乎能占他产业的一多半。
如此庞大的产业，其中出了问题，任由谁说晋王完全不知情也说不过去。
那么晋王到底知情不知情？
如果他果真是被隐瞒的还好；但是倘若他知情不报，甚至刻意为之……明九娘不敢往下想。
她想的其实很多。
比如晋王的身世，比如晋王从小到大在先皇的“照顾”下长大，再比如萧铁策是先皇宠爱有加的儿子……
可是再想起晋王看着春秋时候温柔缱绻的眼神，对着晋王世子时候的慈爱，明九娘觉得，他有多想不开，才放着幸福消停的日子不过，去刀尖舔血，九死一生？
明九娘先让二丫等去盯着晋王名下产业。
她想看看，有没有人从中捣鬼。
程武十分勤快，几乎闲不下来，什么都帮忙干，而且大概也有些讨好之意，所以时不时地买东西。
比如这日，他就买了只鹅回来。
明九娘笑道：“好久没有吃鹅肉了，今日给你们做一道从前没吃过的菜。猫猫，把鹅处理一下。”
“不用，我来我来。”程武连声道。
猫猫那样柔柔弱弱的姑娘，怎么能拿着大菜刀做杀鸡宰鹅的事情呢？
程武还担心吓到猫猫，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拎着鹅出去杀。
等他兴冲冲地提着放完血的鹅回来时，就见猫猫正要拎起院子里的石锁。
“猫猫姐，”程武忙道，“你别动那个，你拿不动。好好的，你拿那么重的东西做什么？”
猫猫笑道：“我娘说要在这里搭个架子烤鹅。”
“放着让我来。”程武把鹅扔到厨房外面，往手心吐了口吐沫搓搓，“看我的！”
那石锁得有一两百斤，他能搬动，猫猫一定对他另眼相看。
猫猫并不拒绝他的好意，往旁边让了让，道：“程武你小心些，别砸了脚。”
“没事，我能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程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两只手抓着石锁，憋红了脸，终于把石锁颤颤巍巍地提了起来。
可是这玩意实在太重，他手下一滑，石锁就要落地。
这下丢大人了！
然而下一刻，沮丧的程武只觉得手上忽然一轻，就见猫猫甜甜笑道：“我和你一起搬。”
程武：“……”
太可怕了，他现在几乎没怎么用力，可是石锁分明是离地的，而猫猫气定神闲，脸上还带着甜甜笑意。
程武大为惊叹，追着猫猫问：“猫猫姐，你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猫猫谦虚道：“还好吧，我力气不算大。”
她是跟着仲灵习武之后练出来的力气，要说力气上天赋异禀的，那还得是战胜，那才是真正的力能扛鼎。
程武开始怀疑起自己。
可是之后几次他都偷偷去试那个石锁，依然没有觉得轻松。
可怕，太可怕了。
不过后来他又自我安慰，或许猫猫就是天生力气大些，也可能是做惯了活锻炼出来的。
以后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想到这里程武就忍不住偷笑，他一定对她好，不让她再这么辛苦。
他觉得自己还挺有戏的，毕竟猫猫父母都挺喜欢他，他吧，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入赘也愿意。
但是除了他，其他人谁也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猫猫不管从年纪还是心智上，都比程武成熟太多。
程武在猫猫面前，还是个孩子。
过了两天，萧铁策出去了，猫猫陪着明九娘做针线，程武闲不住，拿着斧子把劈好的木柴又重新劈了一遍，劈成了更小块。
“敲门！”
“还敲什么门，直接把门撞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随后大门被撞开，门板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明九娘听见树上小鸟叽叽喳喳：“九娘，邻居那五个兄弟来了，拿着锄头，好凶啊！”
明九娘一脸莫名其妙。
他们现在租的这个房子，隔壁住着当地的一家人，老太太生了五个儿子没有女儿，五个儿子从十五六岁到二十七八岁不等，正值壮年。
明九娘每次遇到那老太太，准确地说她才四十多岁，然而被生活折磨得还是像个老太太，后者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明九娘莫名其妙，不知道后者为什么这样一副嘴脸。
后来其他邻居告诉她，老太太骄傲于有五个年富力强的儿子，对左邻右舍都很不客气，总是喜欢占便宜，还让明九娘小心一些，千万别得罪这一家人。
可是她不得罪，人家不见得就不上门。
比如现在，这兄弟五人就莫名其妙地打上了门，
第1878章 程武的线索
猫猫师承仲灵，却另有自己风格，出手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把隔壁家五个没什么本事的兄弟都打倒在地。
程武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五个人落荒而逃后，猫猫笑道：“还要麻烦你帮我一起把门装上去。”
程武：“哦哦，好，好。”
等帮忙把大门装好之后，他理智终于回来，满眼崇拜地道：“猫猫姐，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能这么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以后我就要跟着你混了！”
猫猫浅笑：“没有很厉害，只是练得久了而已。”
程武却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一般新奇，缠着她教自己功夫。
猫猫婉拒：“我师门是不允许随便收徒的。”
“那你师傅是谁？我去求他老人家。猫猫姐，我从小就想着能拜个绝世高人为师，练一身谁也打不过的功夫……”
他原本叫狗蛋，这个名字是自己取的，因为他十分尚武。
猫猫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找出之前基础入门的拳法教了他一套。
这并不是仲灵教她的，所以倒没什么不能教的。
程武学得一板一眼，十分认真刻苦。
而且现在他已经熄了娶猫猫的心思，猫猫现在在他眼中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高人那是要供起来的，有其他想法要天打雷劈。
明九娘听说后都哭笑不得。
见程武练武十分辛苦也不舍得休息，明九娘笑着招呼他道：“先过来吃点果子歇歇，练武也不急在这一时。”
程武道：“不行啊夫人，我都这个年纪了，本来起步就晚，自然要比别人更努力。”
明九娘无奈摇头，然后就听他继续道：“我做这一行之前，在宝和记做过伙计。”
明九娘一听“宝和记”三个字，眼睛就亮了。
这是晋王的产业！
果然，程武得意道：“宝和记您知道吗？就是晋王的产业。”
“那倒是没听说过。”明九娘道。
“我在宝和记的酒楼里做过跑堂，当时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伙计，就是因为会些拳脚功夫，后来被选中跟着商队跑西北，结果每两年人家就赚了好几百两银子。”
程武眼中充满了羡慕。
“我如果当时有功夫，肯定现在又不一样了！”
明九娘笑道：“现在也不晚，你才多大孩子。有你现在这勤奋劲儿，最多一两年就能重新去试试了。”
“现在那不行了。”程武叹了口气，“不一样了。
明九娘微讶：“没道理吧，你现在不是更合适吗？”
“不是。”程武收势，用帕子擦了把汗道，“现在宝和记和之前不一样了。”
明九娘心思一动：“哪里不一样了？”
程武既然之前在那里干过活，说不定能有些线索。
这几日，晋王的事情简直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程武道：“之前吧，宝和记选人，还看本事；但是现在，完全看能不能搭上吉大掌柜的门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