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大掌柜？”
“没错。吉大掌柜是宝和记江南的总掌柜，晋王现在对他十分信任，基本不过问江南的生意了。我在里面看着勾心斗角，觉得没什么希望，这才离开。”
第1879章 怀疑晋王
晋王基本不过问江南的生意了？
这似乎就能对得上，他不了解这边情况了。
然而问题是，晋王乃是商界奇才，做生意这么多年，应当知道授权和监督的相互制衡，可是为什么，他却能全然相信吉大掌柜呢？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她进一步确认了调查对象。
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吉大掌柜身上。
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萧铁策带着猫猫出门，去当地知府那里偷账册。
明九娘让猫头鹰给他们带路和示警，这一行倒是无惊无险。
离开之后，明九娘也不忘找小鸟日夜盯着，看对方是否发现。
——如果没有，要尽快把那些黑账册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免得过早地打草惊蛇。
她通过查看这些账册，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是知府记账用的“暗语”看不懂，只能看出他有大笔银钱往不同方向支出，其中最大一笔，每年高达百万两银子，而且持续至今。
“你看，最近这三十万两，是上个月二十七才支出的。”明九娘指给萧铁策看，“这是给哪个人的呢？哪个人胃口这么大，一年百万两银子？”
“会不会，是晋王？”
听萧铁策说出来，明九娘眸色深沉。
果然，萧铁策也在怀疑晋王了。
“或许和晋王有关系。”明九娘也不隐瞒他，把自己最近的发现同他说了。
“我倒是相信，晋王放权，尤其这几年，他一心扑在家里，管得少了。然而说不过去的是，他为什么能完全不管呢？”明九娘又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萧铁策手指敲击着桌面：“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明九娘没敢问，晋王不是那种人，是不能谋反的人还是不能放手不管的人。
不是她不想和萧铁策交底，而是她会严重影响萧铁策的判断。
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很主观，不想也影响到萧铁策。
感情亲疏影响了她对事情的判断，不能再影响萧铁策，总要有个清醒的人。
萧铁策告诉明九娘，吉大掌柜在江南宝和记一手遮天的事情，这些天他也有所耳闻。
夫妻俩的想法，暂时是一致的，都认为是吉大掌柜从中作梗。
问题是，晋王为什么没怀疑？
这件事情如果直接问晋王肯定不合适，问春秋也不合适，夫妻俩想到了敏敏。
敏敏或许能知道一二。
事实上，敏敏确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敏敏回信，说晋王十分相信吉大掌柜，在家里也多有提及，因为江南宝和记，每一年的利润都在节节攀升，十分喜人。
明九娘顿时明白过来。
是啊，你的产业遍布天下，不可能处处巡查。
有一个地方，年年都是业绩第一，那自然要立为典范，就算想审计抽查，也往往不会抽查这样的“明星经理人”，后进分子才需要被调查呢。
然而令明九娘犯难的是，聪明的敏敏在信的最后问她，为什么要问吉大掌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明九娘苦笑着问萧铁策：“这可怎么回？”
第1880章 敏敏的求助
“如实回。”萧铁策一锤定音。
明九娘惊讶：“怎么如实回？”
萧铁策道：“九娘，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晋王？如果事实正如我们现在所猜想那般，晋王是被手下掌柜蒙蔽的那般？”
明九娘沉思许久，道：“晋王怕是，不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
驭下不严，同样难辞其咎。
而且官商勾结，确确实实打的是晋王的幌子。
如果全部把晋王摘出去，很难服众。
“是。”萧铁策道，“便是我相信他，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而且你别忘了，之前晋王有些事情闹得实在太过，现在也成了压垮他的稻草。”
明九娘一时之间没明白，蹙眉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上次寻鸡那事。”
“大将军？是了……”明九娘若有所思，“是啊，为了寻一只普通的芦花鸡，差点把京城翻个底朝天。百姓当成笑话，当时一乐或许就过去了。但是倘若要寻晋王的错处，那也成了罪名。”
说到底，晋王太富且露富，已经埋下了百姓仇富的种子。
今日事出，恐怕很多人都会迫不及待地踩他一脚。
“你如实告诉敏敏。”萧铁策沉声道，“我们不能直接和晋王说，就通过敏敏告诉他。他是个聪明人，自己该知道怎么做。”
“好。”
明九娘其实没有想到晋王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但是还是按照萧铁策的吩咐，写信告诉了敏敏事情始末。
敏敏收到这封信，心情沉沉得难受，进退两难。
告诉晋王和春秋吧，怕引起他们的恐慌，毕竟雷霆雨露，谁也不知道君恩施下到底是什么，告诉他们，等于提前就让他们恐慌。
可是如果不说，又不能及时弥补错误。
然而父皇，会给晋王弥补机会吗？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敏敏进退维谷，又无人商量。
这时候，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的苏云阳，进入了她的眼帘。
“苏公子，您稍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
虽然仲灵也在，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对于敏敏的事情是不会横加干涉的。
苏云阳很高兴，就一直等到她送走最后一个患者，才上前道：“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敏敏点点头，苦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商量了，只能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你说。”苏云阳从袖子里掏出一包温热的糖炒栗子，“刚才等你的时候出去买的，我给你剥栗子吃。”
敏敏要自己动手，苏云阳不让：“别沾手了，而且会弄坏指甲，我来就行。”
他一边替她剥着栗子，一边听她说话。
对他而言，这是两人从未有过的亲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等听敏敏说完，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所以苏公子，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呢？”
苏云阳道：“你首先想想，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不是最清楚你同晋王府的感情？那么他们透露给你的用意，我想是有一条，希望你能去‘通风报信’的，否则为什么单单告诉你呢？”
敏敏豁然开朗。
第1881章 苏云阳的对策
“我这就去回王府。”敏敏站起身来道。
“等等。”苏云阳壮着胆子牵着她的袖子，“等等，听我说完。”
敏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实在是着急，让你见笑了。”
苏云阳心里却觉得，现在的敏敏才真实。
她原来也会很着急，也会慌乱紧张，如此真实又可爱。
苏云阳替她细细分析道：“这件事情，你去了王府之后，直接对王爷讲，而不是要告诉王妃。”
“为什么？”敏敏愣住。
比起晋王，她显然和春秋更亲近。
她想着先把这件事情告诉春秋，然后再由春秋转达。
苏云阳把剥好的栗子送到她手中——虽然他很想塞进她嘴里，然而他怂，他不敢，然后道：“因为最终做决定的人是王爷。别人转达，中间就难免有偏差。由晋王先知道，想想对策，然后再去告诉王妃娘娘。毕竟，还是王爷更能担事一些。”
敏敏深以为然，轻轻咬着甜糯的板栗仁道：“你说得对。”
苏云阳受到了鼓励，继续道：“依我拙见，这件事情应该让晋王自查，主动上请罪书；同时主动许民以利，散一部分家财，这样日后事情真的暴露出来，才不至于墙倒众人推。”
苏云阳还提出具体的“散财”手段，比如贴补老弱妇孺，出资修路修桥，修建城墙，增加战争之中伤亡将士补贴……总之，钱一定得花到明面上，众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而且，一定要立刻开始，和时间赛跑，抢着花钱。
敏敏忽然道：“苏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怕我转述不明白，忘了重要的事项，你能不能陪我去晋王府一趟？”
那有什么不能的？
那简直太能了！
于是敏敏带着苏云阳一起回了王府，晋王召见苏云阳，敏敏则陪着春秋说话。
春秋听完这件事情之后，是有些震惊，但是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
“我早就说过，太多钱财不是什么好事。正好趁这个机会做些该做的事情；至于江南之事，你姑丈确实有失察之过，难辞其咎。”
“姑姑，你不担心吗？”
“说不担心是假的，”春秋笑道，“但是我知道你父皇母后为人……”
说到底，一家人只要能保住性命在一起，其他事情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风风雨雨，她经历了无数，早已习以为常。
敏敏被春秋的豁达所感染，心这才放下了些许。
春秋还有心情打趣她：“我听说你带了苏云阳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忽然开了窍，带未来女婿来见我。”
敏敏羞红了脸：“姑姑，我哪有那种心思！我只是，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恰好……他又懂，和我说了许多，我怕耽误事情，这才……”
“知道了，知道了，不开你玩笑了。”春秋道。
送走两人，晋王回来和春秋说起这事，也并没有很在意，甚至开玩笑道：“咱们可能又得回辽东了。”
“那就回去。”春秋道。
晋王转而和她说起苏云阳，觉得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希望撮合他和敏敏。
春秋开玩笑道：“原来他上门是替自己提亲呢！”
第1882章 真凶
晋王夫妻二人都很豁达，但是也并没有掉以轻心，当晚就开始商量，着手准备。
敏敏第二天又回了一趟宫里，把这件事情和晔儿说了，后者也只让她放宽心，不用管。
敏敏听大哥这般说，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开始想着如何感谢苏云阳。
桐月对苏云阳的心思看得清楚，也有意撮合两人，便道：“苏公子是大理寺少卿，也不缺银子和东西。只是他从来不知道打扮，要不您送他两身衣裳？”
敏敏惊讶：“这合适吗？”
那也太亲密了。
桐月连忙道：“自然不是要您亲自做，您去成衣铺子帮他挑两身就行。”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操之过急。
敏敏想了想后便答应了。
苏云阳收到衣裳，欣喜万分，几乎每日都轮换穿这两身衣裳。
某天，他又来医馆的时候被仲灵拦住。
苏云阳现在已经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身份，见她面色严厉，心里便有些忐忑，直觉她要和自己说关于敏敏的事情。
“这几日，你别来医馆了。”仲灵道。
苏云阳吓了一大跳，“娘娘，微臣……”
“我在收网。”仲灵言简意赅，“你天天来这里晃悠，影响了我。”
苏云阳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脸红，连忙答应，又担心地道：“那公主的安危……”
“你觉得，你比我更厉害吗？”
苏云阳在仲灵的犀利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忙道：“微臣不敢。”
“那就老实听话。”
想要迎娶他们家的姑娘，就不要太张狂，这几日苏云阳实在是太过了，仲灵都看不过眼了。
苏云阳虽然答应，但是每次回家都竖着耳朵万分警醒，就怕外面打起来，他不能及时去保护敏敏。
然而这件事情，最终他还是没有捞到机会出手。
仲灵已经回宫“交作业”了。
发布悬赏任务的是两拨人，第一拨是镇南王私生子陆九昆，更准确地是，打着这个旗号的人在悬赏；第二个拨人则是浑水摸鱼，显示和漠北有关。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难以复杂，所以花费了这么多精力才查清楚。
“太子妃辛苦了。”晔儿笑着拉仲灵的手，却被她甩开。
“好好说话，少动手动脚。”
晔儿并不恼怒，只看着她笑。
仲灵瞪了他一眼：“脑子里就想着那点事情，棘手的问题还在后面！陆九昆藏身何处并没有找到，漠北人又蠢蠢欲动，四面楚歌……”
晔儿淡淡道：“你不是说，悬赏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仲灵这一招用得非常好。
她让桃夭回去做中人，和天机阁谈判——有她在，天机阁或者其他人都很难拿到赏银，事情僵持，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所以她愿意出十万两银子，让天机阁下江湖追杀令，追杀接悬赏令的人。
追杀令一出，顿时太平了。
在江湖上，天机阁那就是谁也得罪不起的阎罗殿。
而几位公主身边从来不缺暗卫和侍卫，日常保护加上天机阁的震慑已经足够，所以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揪出陆九昆以及弄清楚漠北目的，是不是和陆九昆勾结……
第1883章 怀疑仲灵
不管陆九昆真假还是藏身哪里，仲灵都不想再管。
她和晔儿商量，不，准确地说是通知晔儿：“我担心皇后娘娘，打算去接她回来。”
晔儿惊讶：“和父皇母后那边有关系？”
仲灵：“总要心存畏惧，防患于未然，等发生事情就晚了。”
就像之前，他们没有想过会有陆九昆这号人物的存在，也没有想到沉寂多年的漠北又会蠢蠢欲动。
这世间的事情，意外从来不会缺席。
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仲灵不打算和晔儿说。
晔儿道：“猫猫也在，八斤小，现在离不开你。不过父皇、母后的安危确实也令人担心，要不，我让武阳侯和惊云姑姑去接应？”
“武阳侯那张脸和那副身材，走到哪里都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的身份。至于姑姑……你觉得她靠谱吗？”
晔儿沉吟片刻：“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仲灵没再说什么，回去却开始收拾东西了。
她必须得走，那个男人不解决掉，早晚都会是问题。
晔儿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半晌后喊溪亭：“去把三公主身边的暗卫给我喊来。”
溪亭心念一动，却不敢深想，答应一声快步出去吩咐人去办。
“太子妃最近接触过哪些人？”晔儿开门见山地问，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溪亭袖子中的手忍不住蜷起，有些紧张。
太子这是怀疑太子妃娘娘了吗？
暗卫却没有说出什么，只说仲灵之前解决了好多波刺客。
但是从十几天前，遇到一个有点厉害的刺客，后来被刺客逃跑了，之后就没有再来刺客。
这一条引起了晔儿的注意。
溪亭看着他拧眉思索，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晔儿问：“关于最后的刺客，你们谁和他交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