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难能两全。
忽而苏书听到一个奶呼呼的声音。
“姐姐。”】
第40章 天悯故我14
【】内为时空走廊内容
“这这……？”
九烨神君睁大了眼睛，三个空间，包括他们所在这里，都没有小苏文的影子。
“你那孩子去哪了？”
九尾狐所辖的世界之子苏文，竟然在他们这两个天道眼前凭空消失了，这绝不符合常理。
九尾狐甩了甩九条尾巴，趴在地上悠然的蜷了起来，懒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九烨神君：“……”
九烨神君：“我觉得你不太关心你家孩子。”
九尾狐翻翻白眼，下巴往水晶球那边抬了抬，没好气道：“难不成你以为这玩意儿是我给苏书准备的？”
“不是吗？”
九烨神君目光迷茫，连带着每根白发丝儿都透着不解。
九尾狐淡淡道：“这是个魂飞魄散后不用任何人出手，便能自行聚回魂魄的人。”
九烨神君惊讶：“这样？”
狐狸头点了点，看着因为小苏文消失而有些慌乱的龙组，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乱了阵脚，便连眼睁睁看着儿子消失的苏氏夫妇都只是很悲伤，却没有吵闹。
原本如何也不能延伸的各色阵光迅速如同水流，沿着阵脉散开融合。须臾，混为纯白，再渐渐回归平静，但大阵已成。
九烨神君叹道：“在修真界已然没落成这样的时候，还能生成这样的阵法，已然触摸到空间壁垒了。”
再看看自家世界剑拔弩张，只想分分钟砍死谁谁谁，或是算计谁谁谁，一脸嫌弃。
【她对这个声音莫名的震动与眷念，第一时间便转向声音那边看去，一个……小胖墩儿？
关键的是，她想要亲近这个小胖墩。
苏书迟疑的问：“你是在，唤我？”
三人随她目光看去，一如先前。
蓝启仁紧紧握住她的手：“阿书，那里有什么吗？”
苏书一愣，看一眼那方的小胖墩，又看了看身边的眼里写满担忧的三人，迟疑的问：“你们，看不见他？”
蓝启仁问：“他是谁，我们认识吗？”
苏书道：“一个孩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你们定是不认识的。”
小胖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道：“姐姐，文文今年四岁了！”
苏书道：“他说他四岁，穿的是我家乡的衣服。”
三人凝重。
蓝启仁道：“不可相信。”
小胖墩急了：“姐姐，我是你弟弟，亲弟弟苏文！”
亲弟弟，苏文，么？
苏书看着他，兴许果真是血脉相连，那种天然的亲近感斩也斩不断。她另一手覆上蓝启仁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双眼本该面临黑暗，苏书眼前却是亮如白昼。说是白昼也不太贴切，只是光亮很合适，不会刺眼睛，看得还很清楚。而那个原本隔着不知多远的小胖墩，却是真真实实的站在不远处。
小胖墩蹦跶着跑过来，张开小小的双臂：“姐姐，抱抱！”
苏书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遵从本心，弯腰托住小胖墩的胁下将他抱起来。
小胖墩开心坏了，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书也没有将他放下，开口道：“你说你是我弟弟。”
苏文重重点头，一面掰手指一面道：“爸爸苏世清，妈妈钟玉红，姐姐苏书。”
苏书：“你说你四岁，爸爸妈妈多大了？”
苏文道：“爸爸五十五，妈妈五十三，姐姐比文文大十七加十二岁，爸爸妈妈想了姐姐十六年了，文文也想姐姐，天天都想。”
苏书很冷静：“你怎么来这里的。”
苏文：“龙组的哥哥姐姐摆了个阵，阵里有亲缘线连在我们身上。原本是要爸爸妈妈来的，但梵依姐姐说文文的亲缘线比爸爸妈妈浓，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到阵里啦！然后就过来了，文文聪不聪明？”
苏书：“……”
聪明个鬼，该打屁股！
现在文文不见了，爸妈不得急死？
不过，龙组？
原来这个特殊的部队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书也没多问，只问道：“你几岁了？”
苏文嘟着嘴，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人家说过啦，是四岁！”
苏书淡淡：“你可不是四岁的娃娃。”
小家伙满脸无辜的举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虽不说话，但其中意思溢于言表。
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真的只有四岁啊喂！
苏书笑眯眯：“壳子四岁，芯子呢？”
小家伙顿住，收起了面上的纯真，只是眼圈儿红红，眼泪说来就来，抱住苏书的脖颈。
“哇————哇————”
苏书：“……”
好生将人抱着，轻轻替小家伙在背心顺气。
苏文抽抽噎噎，吐字却很清晰。
“姐姐十七岁，牺牲自己，结束诅咒，给包括龙组在内的军人叔叔阿姨们争取了时间，也救了很多人，被上头签为烈士，未寻到尸身，以姐姐用过的纸张符箓焚烧，作为衣冠冢葬入烈士陵园。姐姐是烈士，是大英雄！”
苏书默然，她都没想到，原来她未有放弃本心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起了那么大的作用。
她道：“我没有做什么，当不得大英雄三个字。”
苏文道：“不是谁都能坚守本心的，姐姐之前有好几百人呢。”
苏书：“所以，四岁的你，哪里能够知晓得那么详细？”
苏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开始只知道姐姐是烈士，是大英雄，便一直以姐姐为榜样。九岁时觉醒天赋，被龙组收入。一入龙组，再无名姓，所有龙组成员都只剩了一个代号。我代号文书。”
苏书牙酸，忍不住吐槽。
“苏文，文书……这么随意。”
苏文满不在乎：“总比大黄，猫咪这些好啊！大小是个官儿。”
苏书：“……”
也是哈，至少不是猫猫狗狗的名字，不过应该也不会取这种名吧？
不过“一入龙组，再无名姓”，她鼻子酸酸的。是他们的负重前行，才有她十七年的岁月静好。
苏文道：“后来，姐姐的魂魄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再后来，又为了这个世间，挡在龙组的前面，在我眼前，魂飞魄散。”
苏文抱着她脖子，将整个脑袋埋在姐姐的颈窝里，不肯放开。他的眼前，常常会浮现那日，他刚知道原来姐姐的魂魄一直跟着他护着他，还没来得及喊她一声姐姐，她就毅然决然的飘到了那些人阵中，自爆，带走敌人的同时，护下了他们这一群人。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是姐姐第二次护了他们龙组。
姐姐，姐姐啊。
他在颤抖。
苏书轻拍着他的背，原来……原来她的弟弟，是回溯而来，可重来一世，不一样了。她如今已在另一个世界成亲，她亦还活着，哪里还可能以鬼魅之身前去自爆？只希望，她所信仰的，能够渡过未来的难关。她愿折寿，换取他们被世间温柔以待。
良久，苏书问：“爸妈，好吗？”
苏文闷声回道：“爸妈挺好的，除了很思念姐姐外，一起都挺好。”
苏书道：“是我不孝，为人子女，却让爸妈牵挂了。文文要照顾好爸妈，连同我的那一份一起。”
苏文颔首：“姐姐放心。”
苏书道：“文文，回去吧，别让爸妈担心。”
小胖墩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离开了。
他离开的同时，苏书睁开了眼睛。】
阵光一闪，小胖墩儿出现在阵中中位，梵依身旁。
没有人看到苏书与苏文的交流，却看到明显哭红了的小家伙。
不止他们如此，便连另一方世界与两位天道，所见也不过是苏书闭目甩脱幻觉罢了。
第41章 天悯故我15
【】内为时空走廊内容
“阿文！”
“小苏文！”
“文文！”
小胖墩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仔细打量，生怕他身上出什么意外，梵依离他最近，自然是当先蹲下检查。当然，旁人急也无用，毕竟是在阵中，哪能随意让人移动？‘
小苏文有些赧然，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小娃娃，被漂亮的梵依姐姐将全身检查了个遍，原本只有眼圈红红，还没检查完，整个脸连同脖颈都红透了。
梵依松了一口气，笑眯眯捏捏小胖墩肉肉的脸：“小家伙这是害羞了？苏先生苏夫人不用担心，小家伙啥事都没有，他的身体是我见过的的这个年龄，不，应该说再大几岁的孩子都比不上小家伙的强韧，方才不见，应是得到了属于他的机缘。”
几十双眼睛如同实质扫在小胖墩身上，想要看看他有何不同。
阵外先前那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还给大家伙扔手机看小说那个男子将手机抛了抛，对着小家伙痞笑：“小家伙今年几岁了啊？”
听着这个声音，小家伙眼角一酸，有想要掉泪的冲动，却是一转身，扎在了还未起身的梵依怀里。
黑猪哥哥，你还活着，真好。
小苏文是回溯之人，但他一开始并没有记忆，只心心念念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而后姐姐的模样从模糊到渐渐变得清晰，直到方才阵成让姐姐所在世界与此界有了一丝很小的裂缝，他们的亲缘线才得以相连，他才能够通过这九转玲珑阵①与姐姐相见。
他将肉肉的小身板儿紧紧捂在梵依怀里，还有他们，梵依姐姐，夏花姐姐……这里的所有人，只有破晓活了下来，他们所有人都或早或晚的牺牲在了曾经那个未来，黑猪哥哥是因他而死，而破晓……终也因为他的私心……好在这世界纵然非原本的世界，但人还是那些人，姐姐这一世，护下了更多人。
没有回答黑猪的话，他从梵依怀里出来，对着爸妈天真可爱的笑：“爸爸妈妈，刚刚我和姐姐说话了！”
【睁眼，苏书对着那个方向望去，已然没有小胖墩的影子，便好似方才真的只是梦幻一场。但她知道不是，因为那边来的目光都是善意的，还有她非常眷恋的气息。
“阿书，可有哪里不适？”
蓝启仁很紧张，一面为她探脉，一面焦急询问。
苏书摇头：“我没事的。”
臂上落下一颗水珠，瞬间浸入衣衫，留下浅浅水印。
苏书愣了，下雨了吗？
她抬头望天，这里，怎么可能会下雨呢？
眼前有些模糊，她后知后觉，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她有些迟疑，轻声问：“我……哭了？”
“师母，你真的没事？”
“叔母。”
两人的有些紧张，眼里是不打折扣的关心。
苏书笑：“我没事，我只是高兴。”
高兴？
三人看她，只见她缓缓点头。
“我以为那个世界连我存在过的痕迹都已抹杀，断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她笑中带泪，泪眼含笑，“却原来他们都记得。”】
阵中人以目以示，阵外人予以玄门之礼，他们对这个女子，致以最尊崇的敬意。
“阿书。”
“阿书。”
夫妻俩双目噙泪，口中如若平素相唤。
【苏书目光准确的落在他们的方向，她对这个空间忽而觉得格外的灵敏，便好似身体的一部分，却又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她“看到”那里的情况，尽管很是模糊，但她一眼便看出爸妈还有方才见过的弟弟，其余人她不认识，随着他们的敬礼与爸妈的呼唤，好似有什么玄妙的东西涌入了灵台，她的身体似乎轻了一些，能“看见”一股气流缓缓充拆着全身经脉，一点点变得强韧。】
盘蜷着悠然将几条尾巴甩来甩去的九尾狐忽而一跃而起，双目看着那两个世界，从她这个世界的人额头窜出水色如同水珠一样的东西，毫无阻碍的通过两界结界没入苏书的额头。
九烨神君惊讶：“信仰之力？……不不不，这是愿力，化为实质的愿力。”
一人一狐面面相觑。
愿力化为实质，这怎么可能有？
“不是实质。”九尾狐摇摇脑袋，“只是浓郁得好似实质，至少旁人是看不见的。”
【蓝忘机魏无羡并不知这一茬，但蓝启仁是知晓的，因为怕苏书伤心，他和兄长都有意的不去询问。
蓝启仁问：“阿书，你的意思是，岳父岳母他们记得？”
苏书收回眼：“想来是阵破，一切归位。”
言罢，她向那个方向拱手三拜。
“愿我们祖国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愿我中华儿女，皆如你们，铁骨铮铮。”
“愿我家人，平安顺遂，笑颜常驻。”
不止她一人拜，蓝启仁、蓝忘机以及魏无羡一起拜下三拜，再抬首，眼前画卷已悄然变换。
画上仙雾袅袅，山河秀丽，人来人往，各处和乐融融。然于旮沓处有血红烟雾没入仙雾中，丝丝缕缕，再没入各处生灵身上，凡是被血红烟雾偷袭的生灵，有些会变得暴躁，有些看起来无甚变化，却开始毫无预兆的对身边的生灵出手，无差别攻击。
画上有字迹绽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