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最近吃得太好,毛色顺滑发亮,快要变成鞋油狗。昱琉从小狗子身上滑下来,体验了把滑滑梯的感觉,嬉笑着玩了又玩。
最后富贵受不了,哐叽一下躺在地上装死,把昱琉吓出一包泪,“干外公,狗狗被额玩死啦。”
老袁哭笑不得,“谁死了还呼呼喘气,它累了,歇会再跟你玩。”
昱琉来得最早,何苗的十二个小朋友今天轮换到最后三个,师生四个八点十分到的,张博士今天没带菌菇包,带了好多鲜蘑菇送给袁圆。刘桂英大娘带着三个蛋和要送给袁圆的金镏子也来了。
今天餐厅里的孩子又多一位。不急着吃饭,先帮忙解谜。
小昱琉被安置在中岛台面上,跟一休哥似的右手食指点点太阳穴,艰难回忆大显帝国的历史,“太傅说,大显之前是大粥(周),大粥之前是大栗(沥),大栗之前是大糖(唐)。”小太子无师自通联想记忆法,靠吃的成功记住三个朝代。
刘桂英大娘只记得大清,放弃解谜。
张博士和小何老师跟袁圆的位面在清之前的历史相同,有大唐做依托,哪怕太子只记住三个朝代,也能得出模糊结论。唐灭之后,没有出现五代十国的乱局,帝国疆域保持了统一,又顺延了三个朝代。不过,听朝代名字都跟架空的似的,承前启后的话,承自大唐,后继朝代会是大家熟悉的吗?
何苗是幼师,关心儿童启蒙教材,“太子殿下,太傅开蒙都教你什么?”
“额会背《三字经》,一直能背到,额中华,在东北。”虽然爱睡觉,小太子学习速度还不慢。
狗蛋接茬,“东北?那是俺老家,咱俩原来是老乡,老乡你好啊,老乡你说话怎么跟俺不一个味儿的?”
这都哪跟哪,刘桂英喊臭小子闭嘴。
何苗指关节轻扣桌面,“宋朝以后才使用三字经开蒙。”
五代十国历史短暂,如果周和沥统治时间较短,大显在文化上已经有了宋的影子,虽然政治中心仍在西安,从时间段上它对应的极有可能是大宋,当然不能完全依赖过往的经验,如果有本史书就好了,就不用全靠猜。
有点难为小孩,三字经都没学完呢,弄本史书上床装相,容易露馅。
这样就够了,笼统地确认下时间,能帮助弄清大显的外患。要知道大宋在历史上面临的可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少数民族,辽、金以及来势汹汹的蒙古铁骑。袁家就是在当年的战乱里,远离故土,举族南迁至此。
老袁没忘了内忧,“好孙孙,太傅有没有说百姓生活怎么样?”
昱琉抓着下巴上不存在的长胡子,板着肉脸,皱着小眉头,学太傅学了个十成十,长叹一声,“哎……”
明白了,想想都不可能好。
大家都对小殿下心生怜悯,这孩子看似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但日子如履薄冰,悲观点说,中途夭折的可能性比在场的哪个孩子都大。
合作久了,大棋党系统运行的规律袁圆靠猜也能猜出个大概,系统选昱琉当首个来宾,不是无的放矢,最后的升星极有可能跟小殿下有关。
昱琉跟她有缘,即是她的小客人,也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任务具体如何,不够级别,没法弄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本职工作,填饱小殿下和大家的肚子。
张伟今晚带来的不是野生珍品菇,包里装的全是普通品种的养殖菇。就地取材,正好何苗师生四个也需要蘑菇补充维生素和氨基酸,袁圆今晚就用这些蘑菇当主菜。
等菜的功夫,何苗老师用现代教学法,给小朋友们讲解了三字经知识,寓教于乐,还穿插小故事。昱琉喜爱极了,比老古板太傅只知道让他摇头晃脑硬背不知道有趣多少倍。
昱琉仰着小肉脸诚恳地向苗苗老师发出邀请,“额想让你做额的太傅。”
小殿下也没忘记小伙伴,“你们都是额的伴读。”
“有束吗?”何苗逗他。
“没有,额没有钱。”小殿下摊小手光棍道。大眼睛轱辘轱辘转,小殿下想到个好办法,“额以后可以娶你当妃子,你给额讲故事,额养你。”昱琉还继承了皇爷爷的好色基因,想不成昏君都难。
童言无忌,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老袁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长时间都没说话。突然猛拍大腿,没头没脑地问了张伟个问题,“你知道咱们这些位面近现代取得繁荣的一项重要外因是什么吗?”
张伟研究兰花的,上哪知道去,茫然地摇头,“我连内因都不知道。”
“是数字管理制度的引进。”老袁看向昱琉目光火热,“乖孙,干外公也给你当太傅。”
之乎者也那堆他不懂,也不感兴趣,不让孩子学是不可能的,改变历史,推翻人家的封建观念更是妄自尊大,有限地从技术角度改进下历史,总可以吧?
大棋党小朋友总说系统鼓励技术交流,那他就把阿拉伯数字交流给乖孙。
小昱琉今天没白来,学完有趣的三字经,开始学写阿拉伯数字,其他小朋友根本不用学,连猫蛋都会,殿下又被比成学渣。
土包子昱琉人生第一次用上铅笔,立即成为硬笔书法的忠实拥趸,1好写,鼓着包子脸,顺利拐出一个2,小家伙惊喜极了:“额好厉害!”
老袁促狭,给娃普及现代汉语知识,“2既可以是数字,还可以形容人傻。你好2,就是你好傻的意思。”
对于昱琉从来没有接触的外来语,系统一贯按照原音翻译,昱琉吐字清晰跟着念,“你好2。”
“你好2!”两祖孙笑成一团。
精神食粮吃饱了,该吃真正的食粮。
蘑菇味鲜,不需要过度烹饪,袁圆出菜很快。
洁白的口蘑选用西式做法,用黄油煎熟出汁,出锅洒黑胡椒提味,简单易做不说,还能更好地保留口蘑的鲜度。
香菇抹上虾肉泥,摆入盘中,上锅蒸熟,开锅点些葱花,再淋热油,用葱香激发出两种食材的鲜度。
平菇撕成条,裹炸粉,入锅炸酥炸脆;杏鲍菇切丝和辣椒丝、肉丝同炒;金针菇不易入味,那就做个捞拌凉菜。主食是香菇胡萝卜土豆牛肉焖饭,配料多,营养丰富。
张博士位面土地肥沃,空气新鲜,养殖的蘑菇也有着不输野生蘑菇的鲜度。
口蘑口感脆嫩,其鲜度在养殖菇中居首,集结在伞盖里的汤汁如浓缩的味精。小朋友们小手举起伞盖相碰,吃口蘑吃出了少儿友谊。
香菇配虾泥,也可以碰一碰,这道菜口感扎实饱满,味道鲜上鲜,香菇平凡,贵在百搭,跟海味、肉类、蔬菜,能搭出百味。
蘑菇肉质肥厚,口感似肉,炸蘑菇不像炸肉那么油腻,却不输肉味,炸平菇老少咸宜。杏鲍菇口感清新,微微辣很下饭。
吃饭就要人多一起吃才香,昱琉晚上不舒服,晚膳没有吃多少。偌大的宫殿里总是他一个人用膳,冷冷清清吃着没意思,今天跟这么多人同桌而食,食量大增,跟所有小朋友一样,埋在饭碗里,化身铲饭机器,就是干饭。
看袁圆给大家捞金针菇,小殿下也想尝一尝这瘦长的蘑菇,示意汤圆姐姐分给他一些,跟铅笔一样遭到拒绝,“殿下这菜也叫明天见,你不能吃哦。”
从明天见说起,小太子又收获一些精神食粮,消化器官是个很神奇的器官,有些菜菜也是个很神奇的菜菜。
其他人要留下来共商位面合作大计,昱琉肚子,脑袋收获满满,先回去睡觉了。
大人的合作暂且不提,继续说大显的昱琉殿下。
小太子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又恢复成生龙活虎的快乐小娃一枚。
“殿下,背部还痛吗?”刘德顺第一时间关心道。
“一点都不痛了。”昱琉摇头。
刘德顺见太子精神不错,除了早饭用得少,并没有太大异常,终于放下心,老天保佑殿下千万别出痘。
京城南郊最近有人感染痘疮,涉疫的两个村子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封锁,但附近村庄还是不断有人染病,染病人数不断上升,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京城现在人人谈痘色变,各家关门闭户,内城的宫门也都关闭,严禁人员外出。
去上书房的路上路过一处苗圃,昱琉专门停下来捡起一块白色石头,让刘德顺放在自己的笔袋里。
“殿下捡这种滑石作甚?”刘德顺好奇问道。
“这是秘密。”小殿下学乖了,不提他的东海龙宫了,昨天用铅笔写字爱上硬笔书法,讨要被拒,昱琉想起这种小滑石也硬硬的,写东西像铅笔一样舒服,可以做他的铅笔。
昱琉进了上书房,见总是不苟言笑,动不动打他手板的太傅今天态度有些反常,竟主动过问他的健康,“殿下,背部可痛?”
“昨晚有些痛,睡醒后就不痛了。”昱琉乖乖道。
孟博远粗通医理,知晓生痘疮的初期表现之一就是背痛,并伴随发烧,进宫的路上想起太子昨天背痛,吓得差点昏过去。
还不放心,立即挥手让站在门外听候吩咐的刘德顺进来,“殿下昨晚可有发烧?”
刘德顺摇头,“除了背痛,并无发烧症状。”
“那就好。”孟博远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得了痘疮十死九生,殿下如此年幼,怎能抵挡住病魔侵扰?如果太子出事,大显无后,那些宵小之辈不知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天佑大显,太子无事。
年龄不饶人,孟博远因为担忧太子,受惊过度,有些体力不支,让学生先自己温习功课,他休息片刻,再来授课。
小娃能老实待着才怪。
昱琉跟他的两个伴读郑国公的孙子郑含玉,以及当朝宰相的孙子肖启之关系一般,两人比他年龄大,进学比他早,太傅的授课应对得很轻松,背地里偷偷嘲笑昱琉傻,被小娃听到了,他没告诉刘公公和太傅,他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趁两人偷跑出去玩耍,书童也离开了,只剩刘公公守在外面,用滑石偷偷在两人的桌子底下写下好些个2,哼,说我傻,你们最2。
写完不满足,又在自己的桌子下面和砚台底部画了好多道1,我是1,我是太子,我是老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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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斩鸡,枫泾丁蹄
太傅治学严谨,尽管身体不适,仅休息了一炷香时间,就恢复授课。
每日雷打不动地背诵三字经,今日多了一项内容,释经。
“‘人之初,性本善’该当何解?”
昱琉倒霉被点名。
这题他会,指了指书桌上习字用的空白纸张,小殿下奶声奶气作答:“人生下来如白纸一样,不会害人,就是善的。”
太子三岁半的稚龄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太傅罕见地点了点头,“不错。”
昱琉首次被表扬,想要扬起嘴角大笑,又想起太傅教导,为君之人不喜形于色,只好极力忍住,没控制好表情,憋成滑稽的鬼脸。
太傅抿了抿嘴,轻咳一声,继续授课。
一上午时间过去,某小孩罕见地没打瞌睡,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学习需要成就感激励,开过小灶的学渣昱琉,今天成就感满格,学习态度早已今非昔比。
上书房规矩极严,午膳由护卫送过来,太傅先吃,昱琉和两个伴读后吃,吃完不休息,继续下午的学习。见孩子们吃完,刘德顺和伴读的随从进来收走餐盒,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上书房外传来喧哗。
有侍卫进院禀报,“东侧宫舍失火,火势虽然可控,以防万一,还请太子殿下,太傅大人及两位公子先行离开。”
万事以太子安全为重,孟博远立即起身,昱琉被刘德顺迅速抱起,快步出了上书房。众人注意力被火情吸引,谁都没注意,有人落在后面,在昱琉的书案前停留了片刻。
起火是由于天气闷热,上书房外的陈年宫舍里堆放的旧席子自燃引起的,好在发现及时,很快被扑灭。
小小火情耽误不了开蒙大业,小昱琉还要回来上课。
“哎呀!”走在左侧通道的郑含玉不小心被皱起的地衣绊倒,大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右侧昱琉的书案,书案挪位,桌上的砚台掉了下来。因为有地衣,掉到地上的砚台并没摔碎,翻滚两圈稳稳当当倒扣在地。
“咦?”走在另一侧的昱琉顿住脚步,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我的1呢?
还没开始习大字,砚台里没墨,他用滑石画在砚台底部的1又没被墨水打湿,怎么会没了呢?
这段时间刘公公总是战战兢兢,疑神疑鬼,昱琉明明白白地学会了什么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没有好奇上前查看砚台,蹭蹭蹭跑到太傅的书案旁,凑到孟博远耳边小声道:“太傅,那不是我的砚台。”
上书房又不大,郑含玉摔倒闹的动静孟博远见证了全程,闻声目光猛地一顿,喊住想要上前帮忙捡拾砚台的肖启之,非常时刻不得不防,立即让侍卫进来把孩子们带离书房。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下午,在另外两位伴读一脸不解的注视下,站在院中的孟博远俯身问昱琉,“殿下,如何得知那块砚台不是你的?”
上书房学童用的是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大部分名砚依砚石自然形成的外观来塑形,每一方砚都是独一无二的,澄泥砚不同,它是烧制的,昱琉跟两位伴读所用的砚台都是名贵的朱雀红四方小砚,一模一样很难区分。
连他都区分不清的砚台,太子竟能一眼认出不同,小殿下这么厉害了?
小娃本来不想承认自己的恶作剧,被太傅睿智的双眸凝视,受不住只好招了,“因为我的砚台底下写了1,他们两个被我写了2。”
“贰?”孟博远愈加不解。
侍卫队长亲自入室查看,拎了肖启之的砚台出来,太子没说谎,砚台底部被白色滑石标记了众人从来没见过的符号,像弯曲的小蛇,这东西还有名子,它叫“贰”!
众侍卫不明觉厉,太子就是太子,聪敏绝顶。
侍卫队长轻咳一声,“郑肖两位公子的桌案下也全是这种符号,太子的不同,是一道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