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年不爽地把遮住了眼睛的东西从脸上拿下来,发现是蒋禹涵刚脱下来的那件白色T恤。
“把这件换上吧。”说话间,他已经转身出了房间。
贺年年愣了愣对着房门外问:“那你穿什么?”
没人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道:“哦,差点忘了,男生睡觉好像都不穿衣服。”
蒋禹涵从餐桌旁的椅背上拿起自己那件黑色衬衫。这件衬衫刚才进门前已经被雨水淋湿了,晾了这么一个多小时依旧湿哒哒的,显然这会儿没法穿。
他犹豫了一下,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衣服是他晚上出门刚换的,除了沾了点饭店的味道又淋了雨倒是没什么脏污的地方,他洗干净拧干,没找到可以晾衣服的地方,最后晾在了浴室的玻璃门上。
蒋禹涵离开后,贺年年揉了揉脑袋勉强坐起身来。
废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扒掉身上的裙子,沾了酒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立刻让她感到一阵凉意。
蒋禹涵从房间出去时,替她关了门,但门没关好,只是虚掩着,她能清晰听到他在外面活动的声音。
可此时此刻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能听到他的声音很安心。
脱掉湿哒哒的裙子套上蒋禹涵的T恤,好像是舒服了一点,但又好像还有哪里不舒服。
贺年年蹙眉感受了一下,终于想到是哪里不舒服了。她把手伸进T恤里,熟练地把内衣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倒回床上,棉质的T恤很快贴合上她的皮肤,是和刚才穿着裙子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还有一点他的体温。
而且……
贺年年揪起T恤前襟闻了闻――而且很意外的,折腾了这么一晚上,蒋禹涵的衣服上竟然没什么难闻的味道,甚至隐约还有点类似于洗衣粉或者是他沐浴液的淡淡香味,那是独属于他的柑橘香,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因为门没关严实,那声音仿佛就在身后。
“衣服换好了吗?”
贺年年勉强转了个身对着门口:“好了。”
蒋禹涵这才走进来。
贺年年一动就头晕,她尽量保持着原来的侧卧姿势,只让自己的眼珠子跟着蒋禹涵走。
她见他走到床尾,拿起了她刚换下来的裙子,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门外走。
“干什么去?”贺年年问。
蒋禹涵头也不回地说:“不洗干净你明天穿什么?”
贺年年拢着被子笑了:“毛毛你真好!”
蒋禹涵看着水池里的连衣裙深呼吸,就在刚才他拿起她裙子的时候,一个东西忽然从裙子里滚落了出来,他仔细一看,是一件淡粉色的蕾丝内衣,那质地很轻薄,只有关键部位遮挡严实,周遭是镂空设计,肩带上还有可爱的蝴蝶结。
那件内衣就那么摊开来躺在床上,让他脑中瞬间勾勒出了少女的弧度。
他当时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动那件内衣,只是拿起她的裙子出了房间。
蒋禹涵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没急着洗衣服,而是先给自己洗了个脸。
洗好了裙子,他把贺年年裙子晾在玻璃门上,把自己的衬衫拿到了房间里的小阳台上,阳台上没有晾衣服的地方,但是有把椅子,他把衬衫挂了上去,明早应该也能干。
贺年年见他晾好了衣服,然后替她关了灯就要走,连忙叫住他问:“你去哪?”
蒋禹涵:“去睡觉。”
贺年年想坐起来,但一动就头晕:“去哪睡?”
“你不用管了,我在沙发上或者客房里凑合一晚吧。”
“那怎么行?!”
他要是这么睡一晚,明天就算不生病也会腰疼脖子疼。
此时外面客厅里的灯没关,灯光从开着的房门透进来,蒋禹涵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光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清他的轮廓――那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了。
但贺年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就在这睡吧。”
蒋禹涵没有立刻回话,贺年年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开口,只是说:“快睡吧。”
眼看他要走,她也想跟下床,但脑子晕晕乎乎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抱枕直接被她掀到了地上。
蒋禹涵听到动静又折了回来,弯腰捡起抱枕仍在床上,再想离开时,忽然被人拉住了手。
他低头看了眼被她拉住的手,才看向她。
她看上去应该还是不太舒服,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声音更是含含糊糊,但他还是听出了几句――
“只有一条被。”
“两个人睡才暖和。”
“又不是没睡过。”
每一句话都是实事求是,但每一句话又都像是在搞事。
就像她说的,他们小时候经常在一张床上睡,而且这种事甚至持续到小学二三年级。
但现在能和小时候一样吗?
“别闹了。”
“我没闹,你生病了怎么办?”
这么多年了,白眼狼终于有点良心了,但他却不能留下来。
他知道即便贺年年这家伙一向大大咧咧的,但只要她是清醒的状态都不会让他留下来跟她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
随着他们渐渐长大,虽然还会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两人会比一般的异性朋友亲密很多,但是他们心里却已经有了男女之别。
或许在她心里,他和她哥贺培风没什么差别吧。
想到这些,他的心口有点憋闷,但还是不自觉放缓了声音说:“行了,好意心领了,但我要是睡在这你明天早上醒来肯定会发脾气。”
贺年年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不会。”
蒋禹涵微哂:“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吗?说翻脸就翻脸了。”
贺年年闻言干脆道:“那我也不睡了,咱们就这么躺着聊天吧,反正你不能走。”
理智告诉蒋禹涵,他该走的,离开这个房间,替她关好门,然后各自睡觉,明天继续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
但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让他的决定完全背离了他的理智。再说,他已经拒绝过了,既然拒绝不了,那不如就这样吧。
他无奈说:“好吧,我先去把外面的灯关上。”
意识到他愿意留下来陪她,贺年年立刻高高兴兴躺回到床的里侧,还不忘乖巧地留下一半被子给他。
片刻后门外的光线消失了,脚步声回转,蒋禹涵重新走进房间。
蒋禹涵把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就着窗外稀薄的光线看清床上的情况。
他也有点累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躺了上去。
但他没有盖被,而是直接压了上去,这样一来那条被恰巧将两人隔开。
没枕头,他也懒得再去客厅拿靠枕,就那么头枕着手臂仰躺着。
“你想聊什么?”
闷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怎么不盖被?”
“我有点热。”
说热有点夸张,但今晚明明只有十几度,蒋禹涵这么躺在这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就这样聊点清心寡欲的话题,说不准他真能在她身边安稳度过这一晚。
“你们男生是不是火力都很旺?”
蒋禹涵:“……”
一定要聊这个吗?
“换个话题。”
“哦,刚才电影看得好好的,为什么关掉?”
“不想看了。”
“你是不好意思了吧?不过像你这种有事没事就看片消遣的人怎么看个亲密镜头就不好意思啦?”
蒋禹涵:“……”
蒋禹涵叹气:“聊这个就没得聊了。”
那年真是个意外。
蒋禹涵刚上高中那会儿,有一次带了几个高中同学回家看球赛。中间他去接了个电话,留那几个同学在他房间。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用他电脑登陆了某人的网盘。
那年贺年年中考在即,经常去找他辅导功课。那天就是她打来的电话,问他在不在家。
球赛已经接近尾声,他没犹豫就让她过来了。
他的同学听说他要给邻居家孩子辅导功课,约了改天再一起看球就离开了。
后来贺年年要借他电脑查东西,他就随手把笔记本递给了她,谁知道那几个家伙走时候也没关网盘,贺年年一打开笔记本,里面就传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从那以后,他在她眼里就成了满脑子黄色废料且毫无节制的人。
贺年年嘻嘻笑着把他拉回去:“唉唉唉,朋友之间不该无话不谈吗?”
蒋禹涵很中肯地说:“我觉得朋友之间还是应该留点各自的隐私。”
贺年年说好,但紧接着她又问他:“你还是处男吗?”
“咳咳咳……”
问出那样的话,贺年年竟然还很无辜地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蒋禹涵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贺年年听他不咳了,继续道:“唉我特别好奇,你们男生怎么那么喜欢看那种片子?”
蒋禹涵望着天花板,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他生无可恋地说:“再换个话题。”
贺年年想了想,还真换了个话题:“你说阿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蒋禹涵:“……”
蒋禹涵:“算了,还是睡觉吧。”
……
作者有话说:
50个红包
第19章
为了周末的这场同学聚会, 陆灵芝已经准备好久了,原因无他, 就因为今天聚会的人里有一个她的老对头张美丽。
张美丽这个人平时跟她表现得亲亲热热的, 背地里什么都要跟她比一比。
说起这个张美丽,陆灵芝对闺蜜项小云说:“这次她这么热情张罗聚会,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项小云说:“听说她小女儿要订婚了, 今天多半是要说这事。”
说起这个陆灵芝不屑道:“她那女儿我记得,当年高中在我们学校上的, 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 班主任管都管不住,找我好几次, 后来被她早早送去国外读书了。我听说她女儿在国外也是老毛病,年纪轻轻就和人同居了, 同居没多久又分手了,这次订婚这个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她前面那些事。”
项小云笑道:“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 多多少少都有点感情经历,像我们家毛毛这种的才是少数。”
陆灵芝不以为然:“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我们学校一个高二女生,聪明又漂亮, 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结果呢,谈了个男朋友谈怀孕了,爸妈丢不起这个人不得不给她转学。那男生洗心革面冲刺了小半年现在成绩考个一本没问题, 那女孩子呢, 身体原因耽误一年不说, 有了这种经历, 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项小云听完很唏嘘, 但她也不完全赞同陆灵芝的观点。
“那女孩子是挺可惜的,但说毁了一生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纸里包不住火,学生们都知道这些事了,以后难免不传到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耳朵里,到时候谁能保证别人不介意呢?女孩子还是要先自爱,别人才会爱她。对年年我就不赞成她太早谈恋爱。”
陆灵芝是一所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可能是职业使然,让她对孩子们的教育格外的严格。她视早恋如洪水猛兽,最看不惯不自爱的女孩和痞里痞气的男孩,成天把学校里的一些事当反面教材来教育贺年年。
贺年年大概是被她亲妈教育烦了,多多少少有了点逆反心理,她妈越不让干什么,她越想尝试,所以从高中就开始偷偷背着她妈谈恋爱。
这些事项小云之所以知道这些,一是因为蒋禹涵没少帮着贺年年骗家长们,二是年年并没有像防她妈那样防着她。
其实对于闺蜜的一些观念,项小云也不是很赞同。
“中学确实应该以学习为主,但大学了也该谈谈恋爱了,年年今年大二了吧,也可以谈谈朋友了。”
“谈恋爱可以,但是谈恋爱也得注意分寸和尺度,谁知道两个人能走多远呢,更何况她现在要是谈了男朋友也不会找我帮她把把关,谁知道那男生适不适合结婚,这样的情况下再那么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女孩子。”
项小云笑了:“时代不同了,你这些观念也该改一改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替她做决定,女孩子只要知道保护自己就好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陆灵芝并不认同这话,但不想因此和闺蜜发生争执,也就没再说什么。
所幸她们很快就到了聚会的地方,路上有点堵车,她们算到得晚的。
这立刻招来了张美丽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说什么官太太就是喜欢让人等。
陆灵芝早习惯了她这样,懒得跟她计较,假装没听见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开始上菜,果然就像项小云说的那样,张美丽没几句话就聊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和准女婿。
说起那位准女婿,张美丽叹道:“那孩子啊,什么都不关心,就知道读书,就连他们洛杉矶那房子也是静静陪着他爸妈去买的,他自己压根不关心。原本我对那孩子是有点不满意的,但好歹父母现在都定居北京了,他爸爸好像是开什么公司的,我也没记住,但这不重要,至少两人以后想家了可以一起回来,不至于为了这个闹别扭。”
张美丽看似抱怨,实则无非就是想告诉大家她准女婿家境殷实,早早在洛杉矶买了房子。
陆灵芝和项小云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另一个同学笑:“人家要是不爱读书,能读到博士吗?再说学习好的孩子谁不喜欢?说到这方面最有福气的就是小云了。”
蒋禹涵从小就成绩好,每逢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中学时还跳过级,不仅如此,就连模样也是几家孩子里最出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