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温柔——萌尔【完结】
时间:2023-02-11 12:15:52

  “我……”
  “我不需要同事的关心。谢谢你,但是不要挡路。”
  安涴挡在他面前,不肯让。
  梁束气恼,冷硬英俊的面容紧绷,“你到底要干嘛?”
  “上药。”
  她抬眼认真看他,“你的右手不能再受伤。”
  因为刚刚哭过,她眼周红红的肿着,嗓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眼瞧着她又要哭,梁束僵硬站在原地,不耐道,“那你快点。”
  “要不然我这伤口可就马上愈合了。”
  安涴沉郁的心情淡开一瞬,转身接过柳白递来的药箱。
  她示意梁束坐下。
  梁束瞥一眼刚刚坐过的木椅,“……去你卧室里吧,那边光线好。”
  安涴诧异看他,下一秒意识到他说的卧室是不远处的布景,随即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那边走。
  余遇和柳白非常有眼色的离开,并且招呼片场三三两两的大哥出去一起抽烟。
  几秒钟后,刚刚隐隐嘈杂的片场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人。
  进到卧室,梁束示意安涴坐在床边,拎过书桌前的木椅放到她对面。但没第一时间坐下,在安涴疑惑的目光中大力来回晃了两下。
  目光碰触她的,梁束咳一声忙挪开,“这椅子还挺结实。”
  随即坐下,大咧咧伸出右手,“你弄吧,弄完别哭了。”
  最后三个字念得很轻,像被风吹过的羽毛,安涴没听清,看他一眼。梁束垂着眼。
  视野里是他的手掌,安涴顿了一下,伸手用指尖轻轻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肌肤相触那一刻,梁束猛地瞥开眼,耳尖霎时红得几欲滴血。
  他飞快睃她一眼,咬紧下唇忙屏住呼吸。
  安涴小心将他衬衫袖口解开,怕弄疼他,动作很轻。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梁束手腕内侧,梁束下颚更加紧绷,趁安涴没注意粗喘两口气。
  搁在腿上的左手紧攥成拳,梁束不由后悔刚刚就不该心软,担忧地扫了一眼几欲蓬勃的小兄弟。重重闭了闭眼,开始默念道家清心咒。
  梁束这边惊涛骇浪的独角戏,安涴一无所知。她正低头认真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越看心越沉。
  掀开衣袖之后才看清,不光是手腕,这几道伤痕一直延申到手肘,连手指上都有。近看才能看出他整个右手都有些肿。
  不光如此,大概之前他不在意,伤口碰了水,现在伤口有的地方结痂,有的地方红肿着往外崩开,有点发炎。
  安涴抿唇,心下又怒又心痛,早将微薄的羞涩扔到脑后,将他手指握得实实的。同时拧开液体创可贴,刺激气味扑鼻。
  梁束闻见,顾不上刚刚的心潮涌动连忙回头,看到熟悉的标识连忙要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可惜晚了。
  柔软的刷子涂过发炎的伤口。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刺痛,火辣辣的。激得梁束眼圈都红了。
  “这么疼吗?”
  嘴上这么问,漆黑的眼仁却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以后还注不注意?
  梁束凤眼通红。
  他最喜欢她虚假温顺下真切的泼辣和霸道。
  安涴垂眼捏着刷子扫过下一处伤痕,每刷一处都感受到他跟着战栗。手臂上的汗毛从她开始涂药开始就一直站着就没趴下。
  安涴觉得好笑,梁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液体创可贴的痛。
  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用创可贴涂也没涂几下。
  安涴拧好瓶盖,将液体创可贴放回医药箱里,这才抬头与他对视。
  “要保护好你的右手。”
  “里面都是钢板钢钉,不记得了吗?”
  安涴想问这回怎么弄的,有没有牵扯到旧伤?
  话到嘴边怕他误会,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颓然耷拉肩膀。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的右手怎么会受伤,要打钢板遭罪?
  如果当初梁束右手没有受伤,他就能去读警校,就能圆梦。
  也不用为了替她赚钱一头扎进肮脏的娱乐圈,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狼狈地趴在自己的呕吐物里站不起来。
  她的梁束不该是这样狼狈艰难,她的梁束是个大英雄,他的人生应该是华丽绚烂的,站在云端让所有人仰望。
  刚刚因为气恼关心鼓噪起来的情绪又被银针刺破,哗啦一下重新干瘪。
  最初因听到容钦名字起伏的情绪时也瞬间归于平静。
  其实当初容钦说得也对,她不适合梁束,因为她总给他带去噩运。
  他们的开始,她的存在,就是梁束的污点。
  容钦说得对。
  安涴突然被愧疚缠着坠入深海,浓烈的窒息迎面袭来。
  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阵尖锐疼痛,茫然抬眼,就见梁束正掐她指腹嫩肉。
  “想什么呢?”
  不远处,黑色摄像机上的红灯闪了一闪。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要不要,解开它?”
 
 
第19章 
  “没什么。”
  梁束眉眼微动, 对这个回答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自重逢以来她就如此,把所有装进心里,谁都掏不出来。
  别人掏不出来,他可以。
  梁束轻轻颔首, 不再追问, “我下楼一趟。”
  说罢松开她指尖, 仿佛刚刚紧攥不放的人不是自己。
  起身站直身体后却没立刻走。
  梁束垂眸理了理衣襟,抬起手肘系好扣子之后才说, “容钦来了, 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安涴低眉,睫毛颤抖,摇头。
  梁束见状没再言语, 转身下楼。
  容钦此次不光自己来,还特意运来一辆保姆车。
  保姆车正在楼下, 这是刚刚余遇上楼时跟他说的。
  白色保姆车停在树荫下,不管是跟充满岁月的红砖小楼还是层峦叠翠的山林都格格不入。梁束不爱奢靡,以往进剧组也几乎没用过这玩意。
  开门上车,容钦正背对他坐在质地极好的皮椅上打电话, 楚时卿在他容钦对面眉眼低垂, 眼圈通红, 像是刚哭过。
  梁束对她使了个眼色, 楚时卿揉了揉眼睛, 头也不回地下车。
  梁束在楚时卿刚刚的位置坐下,看着容钦若有所思。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大腿。
  之前他让赵阔给他查三年前的留言, 赵阔今天回信, 说是没查到, 再需要一段时间。
  然后梁束就想, 三年前安涴给他的留言,除了电信系统出问题,这个几率很小。再有一个可能就是人为删的。
  他的手机除了安涴能碰,就只有容钦可以动。
  他拍戏或者上节目不方便或者来不及联系安涴时,会拜托容钦送个口信。
  梁束幽深的目光扫过容钦又转向窗外,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
  如果是容钦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原本不敢相信是容钦,可容钦这么一个冷漠淡然的人居然会急匆匆赶来剧组。
  心思渐沉。
  如果真是容钦,他之前丝毫没有察觉。三年前,三年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安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那边容钦挂断电话,梁束移回目光,“怎么突然过来?公司那边没有急事?”
  容钦平淡道,“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梁束哦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楚时卿怎么哭了?”
  容钦正低头处理邮件,闻言连眼都没抬,淡声回答,“闹小孩子脾气。”
  梁束撇嘴,意有所指,“你以后可别后悔。”
  一向冷淡的容钦听到这话倒是低笑,“我从未后悔。”
  说罢抬眼,定定看向梁束。
  “我也希望你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两厢对视。
  梁束弯起的唇角渐渐拉平,他往后靠到后面,双手抱臂。
  “哦?我怎么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你再讲清楚点啊。”
  -=-
  与此同时,楼上片场。
  因为刚刚安涴痛哭,眼睛肿的厉害,魏导特意将床戏留到下午拍。这段时间让安涴缓一缓情绪,更重要的是把眼睛消肿。
  刚刚梁束走时安涴坐在床边,此时依旧,只不过手里拿着冰袋小心敷着眼睛。
  没一会儿听到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安涴心跳跳乱两拍,扭头看过去,就见楚时卿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她进来时抬头扫一圈,看到安涴的位置,又垂下脑袋,闷头往这边走,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然后弯腰,双手捧着脸颊,盯着对面的衣柜发呆。
  像一只被暴雨浇傻的小落汤狗。
  “你怎么了?”安涴不由担心。
  早上跟她分开的时候,楚时卿还好好的呢。
  虽然最近跟楚时卿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每天早上化妆时楚时卿总会来投喂她。有时候看楚时卿明显没睡醒,就为了给她送早饭。
  再加上这次生病也是楚时卿照顾她,安涴心里已经把她当成朋友。
  她刚问完,楚时卿就又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容钦要去相亲。”
  “我不让,他说不关我的事。”
  “他说如果我烦他,他就随便找个人领证。”
  眼泪又冒出来,楚时卿狼狈地撇开脑袋,胡乱用衣袖抹一把眼睛。
  其实当时容钦说得更难听,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目光冰冷无情。
  “兄妹不稀罕,你难道要上赶子当小三吗?”
  仿佛她的一腔感情是臭不可闻的垃圾。
  楚时卿第一回 心生茫然。
  两年前他亲手将她送到国外,答应她如果她乖巧听话,回来会答应她一件事。
  今天她只是试探说想在一起试试,他就说抱歉,母亲已经安排相亲。她回来晚了。
  她拽着他的衣角,不可置信,“你明明答应我的。”
  可他只是掀起眼皮冷瞥她,“答应你了,就一定要做到吗?”
  楚时卿哭得浑身颤抖,磕磕巴巴跟安涴说。
  安涴听完后沉默,拍拍楚时卿后背。
  容钦会对楚时卿这样,她倒是没有想到。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奇怪,容钦那人就这样冷漠无情,不是个东西。
  “不合适没办法在一起,要不然换个人喜欢吧。”
  安涴垂着眼低声喃喃。
  楚时卿听清了,哭声戛然,猛地侧头甩出一串泪珠,被阳光闪出七彩光芒。
  “不合适就要换吗?”
  “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吗?”
  因为楚时卿问的问题,下午拍戏前安涴怔忪着,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基本第一个运镜就被喊卡。
  她向大家鞠躬道歉,随后去卫生间捧了冷水洗脸。
  回片场路上容钦隐在墙边暗处,安涴目不斜视,但她能感觉到容钦冰冷的目光像森冷的毒蛇一直粘在她身后。
  她回来之后,魏导瞧她神情暗啧,对梁束使了个眼色。
  “休息五分钟,你俩再好好商量商量。”
  只要拍出来的效果好,他能给演员无限自由空间。
  “安涴今天状态不好,你带带她。”
  带带她啊?
  梁束眸光流转,那还不容易。
  梁束走到床边,单手插兜懒洋洋站着,另一只手掌握住床头的木栅栏狠狠一摇。木床可怜兮兮吱嘎吱嘎的叫。
  安涴扭头,目光疑惑。
  目光碰触,梁束懒散弯唇,“我试试床结不结实。”
  安涴呆滞一瞬,然后红着脸诧异地瞪大眼睛,“!”
  梁束低声轻笑,颇为轻狂骄傲,“也不是没塌过。”
  话是这么说,可安涴瞬间想到他的言外之意—我猛不猛,你还不知道吗?
  安涴猛侧头,心里有鬼似的扫一眼对面。剧组众人纷纷忙着,没人注意这边,安涴才松口气。
  回头恼怒瞪他,咬着牙,“你胡说什么!?”
  见她炸毛,梁束乐了,俯身压低嗓音用气声道,“你不记得了?”
  “就第一次出去玩住的旅店,后来赔钱才走。”
  “老板还夸我呢。”
  夸他小伙子真猛!
  “!”
  安涴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时他罩着她不让她跑,闷声干大事,热气扫过她敏感的耳朵。痒得她浑身发抖,侧头挣扎着躲,浑身震颤。
  就那刻,砰一声巨响。
  梁束立刻翻身抱住她,跌到地上。
  后来的事安涴记得更清楚。
  梁束害怕自己小兄弟坏了,死皮赖脸让她给自己“治病”。
  “……”
  安涴瞪他,又羞又恼。但又不敢说什么,怕他脑子一抽又语出惊人。她是发现了,他一点都不害怕被人听到。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快步走到他身侧,咬着牙,“这么多人,别说了!”
  梁束垂眸睨她,手上用劲又把木床晃悠的吱嘎响。
  “人不多,你就让我说了?”
  “……”
  仰头看他,这人下楼一趟再上来怎么不一样了?
  正踌躇犹豫,梁束俯身到她耳边,“一会儿保持好这个状态。”
  热辣鼻息扫过她敏感通红的耳垂。怔愣抬头就见梁束抬手对导演组示意可以开始。
  原来是为了戏啊……
  “Action!”
  梁束往前一步,在她面前定住,垂首盯着她的指尖,然后用手指缓缓揉捏。
  安涴满脸通红,睫毛不住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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