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乱世江山有何用——柒条鱼尾巴【完结】
时间:2023-02-19 18:00:28

  稍作分析,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另觅时机脱身,余宏义沉着脸捡起绳索,先绑了自家小儿子。
  “爹!”余明德差点哭出来,这一绑可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还有,为什么要第一个绑他?
 
 
第三十七章 消失
  余宏义冷冷睨儿子一眼,眉眼冷凝道:“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越是危急关头越要冷静,识时务者为俊杰,首要是摸清这伙歹人的真实意图,再寻求解困之法。
  初步分析,这伙人并非觊觎他们的猎物,凭人家手头精良的武器,哪用得着像他们一样,猎几头羊,累的命差点去掉半条。
  也不像是要图他们的命,但若反抗就不好说了。
  只要性命无忧,一切都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余宏义把同伴一一捆缚,那名头领才从岩石上跳下来,用打量货物的眼光评估着他们。
  近了,余宏义方才看清,来人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眉粗眼凹,体貌粗犷莽实。
  异族?
  “跟我走。”丹巴仔细检查绳索扣牢固与否,而后才把余宏义和他的同伴捆绑到一起,牵起绳子一头拉了拉。
  全体被栓成一串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踉踉跄跄牵着一群羚羊,莫名喜感。
  途中,余宏义数次不露痕迹与丹巴搭话套口风,丹巴总是笑而不语,时不时还露出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隐隐发慌,异族做事历来不讲章法,此时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之前的分析真的对吗。
  丹巴牵着他们在山林里左拐右拐,迂迂回回走了半个多时辰,进入一个山体缝隙,又走两柱香时间,来到一处石壁。
  丹巴频率不一的敲击几下,石门缓缓升高。
  视野豁然明朗。
  异族的老巢坐落于一个深盆底部,四面峭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山体中央劈出个天坑,要不是情势凶险不明,余宏义都要赞一句,好一个避世的风水宝地。
  入目是平整的晾晒坝,再往后吊脚木屋错落有致,两边几块规规整整的田地,有人在田间劳作。
  世外桃源,烟火气十足。
  “丹巴回来啦。”
  “哟,收获可观嘛。”路过的人纷纷上前打趣,与丹巴一样,看余宏义等人的眼神,满满是评估货物的意味。
  有个人还上下其手摸了铁树一把,一边摸一边砸巴嘴:“啧啧,这小伙子扎实,皮糙肉厚,耐操。”
  铁树:“.......”
  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丹巴粗声笑,把绳索交给族人:“栓树下去,我要去找族长论功领赏。”
  那人调侃道:“瞧你急色的,少不了你的。”
  “丹巴兄请留步。”余宏义急忙喊住丹巴,事态越来越诡异,不安加剧:“我等实在不知,你缘何掳我们来贵寨,若有冒犯之处请明示,我等愿赔礼道歉,谈谈补偿也未尝不可,烦请转告你们族长一声。”
  丹巴嗤一声,转身就走,一群穷鬼谈补偿,笑死人了。
  余宏义一颗心直直沉到谷底,拒绝磋谈,探不到虚实,不知其真实目的,棘手了......
  一群人被栓在树下,三不五时就有人结伴前来,围着他们转圈打量,一些小娘子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大伙惊恐凝惧,惴惴不安,从未遇到过此般怪异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终于没人再来看稀奇,夜幕垂下来,俨然如一张黑漆漆的网,将他们牢牢网死在这方寸之地。
  “叔,”二毛偷偷戳戳余宏义,小气音儿道:“二丫好像趁乱逃走了,你知道吗?”
  “什么?”黑娃惊呼,捂嘴。
  “嘘,不许声张。”余宏义是在捆人的时候才发现二丫不在队伍当中。
  没有人知道许问枫是几时不见的,危机突至的那一刻,她似隐形了一般,巧妙脱离人群,如一缕风敛息游弋在山林间,再如一滴水无声无息融入湖泊,浑然天成。
  “二丫应该会回村搬救兵吧?”黑娃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余宏义没吭声,他带走了岩滩村一半以上的壮劳力,村里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即便全村出动,异族老巢如此隐秘,找不找的到还未可知,找到又如何,寨子里男男女女几百号人,个个身强体壮。
  来了只怕也是送菜啊!
  他宁愿村民们不要来,眼前的难关最好靠他们自己想法子脱困。
  二毛庆幸道:“幸好二丫机灵,侥幸逃脱,不然咱就全军覆灭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好歹还有点希望。
  余明德忧虑重重道:“她一个人能平安回村吗?别半道迷路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余宏义斥道:“乌鸦嘴!”
  黑娃:“是啊,这话好不吉利,快呸呸呸!”
  “呸呸呸。”迎着大伙略略责难的眼神,余明德呸了几声,辩解道:“我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深山老林一个弱女子就算不迷路,万一碰到野兽呢?
  “你还说,要不是你大呼小叫能引来豺狼?”余宏义要被他气死了,好不容易走脱一个人,快要被他说没了。
  余明德扭过头,不理人,他爹分明是在迁怒,他就不该说话。
  被大伙惦记的许问枫此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山寨伙房外边,潜伏在柴垛子后面凝神听墙角。
  伙房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婆婆客扎堆儿的地方,就没有静悄悄做事儿一说,这里是最容易探听到消息的地方,也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从一堆杂乱无序的话语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确认里正他们暂时无性命之忧,许问枫蹑手蹑脚绕去屋后的竹林,准备找个地方困觉。
  与此同时,余宏义捂着胸口差点提不上气,就在刚才,寨子里的人过来拉走三头羚羊,当寻常牲畜杀了吃肉,柔软的皮子捅破了个大洞,素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染上了污血,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蛮荒子!!!
  糟践好东西!!!余宏义哗哗扒拉算盘,羊角值多少两,皮毛值多少两,心痛的无法呼吸。
  “爹,你咋啦?”发誓不再说话的余明德见他家老爹胸膛剧烈起伏,吓的脸都白了。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不能带头引起恐慌,余宏义努力平复呼吸。
  余明德艰难伸手替他爹捋气:“爹,你有没有发现寨子里一个小孩也没有。”
  这次余宏义没再骂他:“你小子不亏是我的种,还算有点观察力。”
  每次夸儿子都不忘顺带夸自己一把,也是绝了。
 
 
第三十八章 擒贼先擒王
  老爹难得夸自己,可此时此景,余明德没心思沾沾自喜:“好生古怪。”
  余宏义若有所思道:“是古怪!”
  余明德汗毛竖立:“他们不会吃小孩吧?”
  余宏义白儿子一眼:“你13了。”
  余明德不服气顶嘴:“话是这样讲,儿子身上的肉嫩着呢,至少比你不止嫩一点半点。”
  余宏义阴恻恻笑:“呵呵,你还有心思贫嘴,蛮子要吃肉,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你年纪最小,肉最嫩。”
  余明德震惊脸:“爹,我是你亲生的不?”我怀疑不是。
  余宏义举起被麻绳捆绑的双手,嘭嘭在他脑壳上砸了几下:“小兔崽子,敢污蔑你老娘,看老子回去不告你一状,你娘一天把你当个宝,生怕你嗑着碰着了,也让她看看,她宝贝的幺儿在背后是怎么编排她的。”
  里正夫妇教育孩子的理念常有冲突,尤其是大儿子右手断了四指之后,伍秋雨就把幺儿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可余宏义却觉得,男娃子不摔打不成器,护在羽翼下长大的男娃,早晚失了爷们气概。
  这趟余宏义要带走小儿子,伍秋雨哭天抹泪也不管用,他怼媳妇的原话是:“每家能出人的,都出了人,你家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我是里正,理应以身作则,你不让他去,是想让大儿替他吗?”
  伍秋雨顿时哑口无言。
  大儿已是半残疾,她心得多狠,才能干出让大儿顶替幺儿的偏心事。
  “爹,我错了!”余明德连忙认错,已经没了“亲爹”,可不能失去亲娘,他明明是在怼他爹,他爹竟能拐弯抹角掰扯到娘身上去。
  真是老奸巨猾。
  “行了,别说话了,安静点养养神。”余宏义闭目。
  次日,又是三三两两结伴来围观俘虏,还有人端着碗来的。
  旁若无人的对着他们评头论足。
  “你们看左边那个,像不像一头强健俊美的公马?”
  “是不错,体魄健硕,雄性十足。”
  “嘿嘿~真想骑骑看,是不是马力十足。”
  被一群高大豪迈的女人品头论足的柱子:…………
  公马?
  骑他?
  是他想的那种骑吗?
  余宏义表面镇定,心底却很方。
  脑壳隐隐作痛。
  太怪了,这个寨子的人!
  心中的怪异感愈发浓烈。
  他再是沉得住气,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几次试图想与他们族长面谈,可他说的口干舌燥,这些人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似的,当乐子看他们一会,乐乐呵呵走了。
  下午晌,石门大开,出寨打猎的人鱼贯而归。
  看他们嘻嘻笑笑炫耀战利品,余宏义眉头紧锁,人家不跟你谈,任你有千般计量亦无用武之地。
  除此之外倒是没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也没亏着他们吃,送了两次饭,量足足的,有馍有菜。
  余宏义愈发看不明白,心情也愈发沉重,迷雾中好像有一团乱麻,无论你怎么找都找不到线头。
  “库依,你过来。”
  “什么事?巴丹叔。”
  “去,把‘螽斯’送去祀坛,99只,少一只都不行,看紧咯。还有,让人去请大巫。”
  “好的。”
  听他们对话,余宏义仿佛感觉到有一把重锤砸在他胸口,大巫,这是准备搞祭祀的前奏啊,是准备活祭他们吗?
  这么一想,他眼底有着大势将去的沮丧,早知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
  不,现在也不晚,活祭的话,他们做为祭品,需要洗洗唰唰的吧,余宏义悄悄传话。
  大伙先是感到无比害怕,出离的愤怒,最后心一横,妈的反正都要死,杀他几个赚几个,就是不能任人宰割,白白赴死。
  然而他们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心,却并没有人来带他们去洗洗唰唰,只看到一间形状怪异的木屋中,走出一个做女巫打扮的老婆婆,然后寨子里所有的人,低头敛目恭敬地跟在她身后,走向祭祀台。
  余宏义简直要被这伙人逼疯,究竟是要干嘛,能不能给个痛快。
  做半天心理建设,白搭。
  许问枫趴在离祭祀台最近的屋顶上,听他们一个劲念叨螽斯螽斯,心下好奇,螽斯是什么玩意?
  很神奇吗?
  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顺道蹭个愿望?
  待下面的人掀开那层神秘的红布,许问枫顿时大跌眼镜。
  妈耶~所谓的螽斯居然是蚂蚱,这是什么奇葩操作,对着一群蚂蚱跪拜祈福。
  脑子有大病。
  还好我没慌着许愿,不然这个时候显得我多傻缺啊。
  祭祀结束,暮色大弥,全族人在坝子里架起高高的柴禾,火焰熊熊燃烧。
  余明德心惊肉跳:“爹,他们该不会是要把我们烤来吃了吧?”
  太恐怖了!他要被活活烧死,烤熟后撒上盐,被人用锋利的刀,片下一块块肉,咀嚼吞咽。
  余明德胡乱一脑补,顿觉毛骨悚然。
  余宏义沉默摇头,这些异族神叨叨,古古怪怪捉摸不透,懒得费心思猜了,走一步看一步,最坏的结局大不了殊死搏斗。
  柴禾噼啪燃起来,山寨里的人手拉手围着篝火扭来扭去,嘴里吟唱着古怪的调子。
  许问枫俯身卧在房顶上连连打哈欠,哎哟烦死了,啥时候才跳完?有那时间不能回房睡觉么?
  巴桑婆婆年纪大了,领着族人跳完一轮,神态疲惫,族长多吉亲自搀扶她回屋。
  许问枫揉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骂骂咧咧梭下屋顶,恰如其分的将两人堵在屋里。
  哈克族的族长是个30岁左右的女人,五官大气张扬,体格高大健美,浑身充满力量感。
  “你是谁?”看着脸上涂满花花绿绿植物汁液的女子,多吉眼睛瞪大,无比惊惧,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至背心。
  此人是怎么悄无声息摸进寨子的?
  一入屋内,许问枫动若惊雷,快似闪电,擒拿住巴桑大巫:“我劝你说话小声点,我这人胆子小不禁吓,吓到我,手上没个轻重,她要是腿儿一蹬嗝屁,可不能怨我。”
  多吉面沉如水,露出几分诧异来,此女似幽灵一般潜到她身边,轻而易举挟持住了巴桑婆婆!
  可怕的是她竟半点没察觉。
  待她反应过来,输赢已定!
  “多吉,我无事,勿慌。”巴桑婆婆被人掐着脖子,却很平静,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许问枫端量。
  “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多吉心惊胆战。
  “呵呵。”许问枫用脚勾来一把椅子,像是没长骨头的无脊椎动物,懒懒往后一靠:“我叔三番五次想找你谈话,你有好好跟他说吗?这会儿知道有话要好好说啦?”
  “外面那些人是你的族人?”多吉看一眼佝偻着身子,将就许问枫坐姿的巴桑婆婆,心神微乱:“姑娘,我请求你,让巴桑婆婆坐下说话,她年纪大了,受不住。”
  “她受不住关我屁事。”许问枫俏皮歪头:“我不过是照着你们的处事风格奉还一二,这就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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