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小师妹叛入魔宗后——竭沢【完结】
时间:2023-02-22 12:15:07

  数量竟有三只!
  每一个紫金傀儡都需要大量天材地宝炼制,而最重要的是,需要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主人的心头血。三滴心头血对修士的损耗极大,短时间内并不能炼制出如此多的紫金傀儡。
  唯一的可能是,诸卿早就开始谋划了。
  傀儡机械般朝着诸芨扑来,阿碧直接挡在了诸芨的身前,朝着距离最近的傀儡挥动着剑身,却只给傀儡的皮划开了一小个口子。
  白芨骇然,她知晓这镇山剑属于极高品质的上古神剑,居然伤不到这傀儡。
  诸芨亦知晓这紫金傀儡的厉害,她摇了摇头:“阿碧,我们逃吧。”
  镇山剑载着诸芨绝尘而去,但紫金傀儡的速度也不慢,紧追着她们的同时,还一路射出数道傀儡丝,偏生寻常的剑无法斩断这坚硬的傀儡丝,诸芨一面用法术应对的同时,镇山剑一面助她逃亡。
  每当甩掉了一波追兵,阿碧就会从剑化为人形休憩。只是每次变为人形后,都会变得比上次虚弱。
  最开始阿碧还能和诸芨说说话,在逃亡之后却只能用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诸芨无措地看着捂着腹部的阿碧,明明并未受伤,可她怎么会痛成这样?
  “阿碧……”
  诸芨上前欲触碰她,却被阿碧一把拽住左手,轻轻贴在了她的脸上。
  阿碧的手很凉,脸也很凉,并不似寻常人的体温。
  可明明之前触碰她的温度是温热的?
  “你是不是生病了?”
  阿碧轻轻笑了笑,下一秒却喷出一口黑血,似点点梅花般落在诸芨白衣上。
  “怎么会这样?”
  诸芨看着阿碧强行撑起的笑容,乱了阵脚。
  白芨冷眼看着:若是阿碧出了事,作为阵眼的她死亡,这阵或许自然就能破解。如若阵眼不是镇山剑,那么整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只是试错的成本太高了,她耽搁不起。如今诸芨若要是想救阿碧,或许只有一个地方有办法。
  那便是药王谷。
  诸芨虽然慌乱,但是头脑异常清醒。寻常的医馆怕是诊治不了阿碧。她要前往药王谷!
  阿碧的意识模糊,诸芨不断给她输送着灵力。少女朝她摇了摇头,用最后一丝力量把自己化成了桃花簪。
  诸芨捧起簪子,脚下御剑,飞速赶往药王谷。
  药王谷避世不出许久,谷口设下阵法,除非得到药圣的认可方能放行。
  诸芨边躲着傀儡的追击,边凭着地图中的方位来到药王谷,却只看见成片成片的树林。
  谷口在哪里?
  “在下是清砚宗长老诸芨,想请药圣帮忙诊治重伤的友人。请求药圣准我等入谷。”
  诸芨一连喊了三声,树林内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咬了咬牙,一撩衣袍跪下,竟磕了三个响头:“我的友人救过我的性命,如今她病重,我来药王谷求医。若是药圣能够医治我的友人,无论什么酬劳我都会给。”
  “酬劳倒不必。”
  就在诸芨以为林中又将是一片寂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苍老的声音。“进来吧,沿着直线走,不要四处看。”
  诸芨道谢起身。
  药王谷的阵法很复杂,她像是穿梭了一个又一个长廊,最终抵达了谷内。
  成片的树林只是障眼法,药王谷内鸟语花香,甚至开了许多不属于这个季节开放的花。
  药圣满头白发,看白芨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朝她一挥手,头上的桃木簪子便自动向他飞去。
  阿碧在途中化成人形,仍是昏迷不醒。
  药圣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手刚搭到脉上,脸色骤变,冷声问:“你这朋友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问法:“我是指,她一共变了多少次的剑?”
  诸芨感到奇怪:“您如何得知她会变成剑?”她细细思索,“大概也有十几次了,每次变成剑的时间并不短。”
  药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不知道对她而言变成剑是一种痛苦?”他侧开身子,给诸芨让了位置,手上灵气化作刀,割开了阿碧上臂的皮肉。
  诸芨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刀刃切开之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住了,并未流出血液。定睛看去,本应是血肉之躯的阿碧伤口处已经石化。
  药圣淡淡道:“她的五脏六腑已经粘连在了一起,每次化为剑体,她的石化都会严重一分。精怪吸收天地灵气修成人形,本可庇护一方气运,若是因为护着你选择变成剑体,那她就只能做一把剑,再也变不回人形。再过不久,她将会彻底化作石剑。”
  “她本是人,因你变成了剑。”
  无论是诸芨还是在她身体里看剧情的白芨都为之一振。
  照药圣的话来说,世上本无镇山剑,难怪清砚掌门从未寻到过镇山剑的踪迹,因为它本是清砚山上的精怪。
  是因为诸芨。
  它有了想保护的人,那么就变成了世间最锋利的剑。
  药圣撂下这句话摇了摇头,临走时终是不忍,提醒了她一句:“快走吧,妖兽潮要来了。”
 
 
第24章 幻境(6)
  妖兽潮?
  那是什么?
  “请等一等。”诸芨提高声音,“请问药圣有没有见过来求医的男子,他的穿着和我差不多,腹部有伤。”
  “没有。”
  药圣坦然回答,却是又劝了劝她:“此次妖兽暴动百年难得一见,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诸芨长老还是快去避难为好。若不是你对友人的赤诚情谊,我是定然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放你入谷的。”
  诸芨嗓间干涩:“那请问,妖兽潮暴动的方向大概是哪里?”药王谷设置阵法隐匿不见外人,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妖兽一路北去,为期大概一周。避开暴动的路径就好了。”药圣答道。
  却见诸芨身形摇晃了一瞬,面色苍白如纸:“一路北去……”
  清砚宗可不是在最北处!
  *
  白芨扶着阿碧出了药王谷。
  在得知妖兽潮的重点是清砚宗之后,诸芨的情绪波动达到了顶点,随之意识消失,白芨这才把身体的控制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此时扶着阿碧,心情复杂。
  阿碧庇护一方气运,诸芨与她离开清砚宗,妖兽潮就马上暴动,这并不是一句巧合就解释得通的。
  如今她有两个选择。
  要么毁坏可能是此方幻境阵眼的阿碧,要么就是寻找其他方法,把镇山剑放回清砚宗,庇护宗门的气运。
  诸芨迟迟没有醒来,把操控权完完全全丢给了她。
  于情,镇山剑护着诸芨,庇佑一方气运,不应被“诸芨”暗害;于理,作为此方地界的阵眼,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摧毁的?即便她想破坏阵眼,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更何况,诸卿和在他身体中的傅正卿还在清砚宗内,而中了毒的诸朝并未来药王谷求医,不知去处。
  诸芨倒是会挑时间晕。
  如今清砚宗即将受到妖兽潮的冲击,她在回去路上也有可能命丧妖兽之口。倘若平安回去,会不会落入诸卿手中?
  诸芨会用法术,但现在这个壳子里是她白芨。
  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与死。对于阿碧而言,变为剑体就如同人形态的死亡。思及此,白芨决定询问阿碧的意见。
  “你愿意随我回清砚吗?”
  白芨凝视着她。面前的女子看似脆弱,实则坚韧,愿意为了保护自己心中所念之人甘愿变成一把冰冷的石剑。
  她在心里问诸芨,你也愿意回清砚吗。
  对于诸芨的想法,她大概能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清砚是她生长的地方,更何况她是清砚的长老,危难来袭之际,理应与宗门共进退。而且,她的师兄还在清砚,即便曾经对她出手。
  答案显而易见,诸芨并未阻止她。
  而阿碧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体内已经石化,很难想象她究竟忍受了多大的苦楚。对于白芨的问题,她所做的回应,也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搭在白芨的手上。
  这便是她的答案。
  你去哪,我去哪。
  下一秒,巨大的石剑出现在白芨眼前——
  那石剑本是冰冷的,白芨将手掌贴在剑身,竟感受到了一丝属于人的体温。
  没有等白芨张口,镇山剑就知晓了她的心意。石剑匍匐于她足下,一路北去。
  按照药圣的说法,妖兽潮持续大概一周,并且一路向北,终点是清砚宗。
  一路上尽是妖兽践踏摧毁的痕迹。
  白芨踩着镇山剑,心里满是震撼。她还是第二次看见如此大规模的暴动,下方的森林几乎毁了大半,林中生物也尽是尸体横陈。
  第一次是上辈子魔界和玉昆等仙宗打起来的时候。
  “阿碧。”她唤了一声身下的石剑,“你后悔吗?”
  这一声不仅是她替诸芨问的,也是自己想问的。
  精怪修成人形本就十分不易,她已经在清砚宗藏匿了或有千百年之久,就连掌门诸砚也寻觅不得她的踪迹。如今却为了守护一个优柔寡断的诸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内。
  甚至,变成了石剑。
  她后悔吗?
  后悔因为对诸芨产生好奇,每次在桃林间偷偷看她;后悔守着天真到怯懦的她,暴露自己的剑形态;还是后悔与她同饮那坛酒,不断化为石剑一步一步走到生命的尽头?
  镇山剑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白芨却没因为这骤然的加速而晃动半分。
  她知晓了,镇山剑不悔。
  那她亦不悔。
  或许她所做的选择不是最恰当的一个,但却是最遵从本心的。
  妖兽潮比她想的要来的快。
  白芨提着剑一步一步踏上了清砚宗。
  清砚山门外的花草、灵植,已经被兽潮冲撞践踏得不成形状。台阶上有血迹,就连设下的阵法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每一个宗门入口处都会有弟子看守。
  白芨轻轻别开了眼。
  曾经一尘不染的台阶上,遍布了无数妖兽的足迹,有的沾着泥泞,有的沾着血迹。它们一步一步逼近清砚宗,这一百二十四阶的阶梯漫长的如同登天的天梯。
  入口处的情形尚且如此,那清砚宗门内呢?
  师兄还在里面。
  白芨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迈步向前的脚在抖,整个人都在抖。分不清是诸芨的情绪还是她的,唯有手中的剑万分沉重。
  她需要发泄。
  只是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是因为清砚掌门设下的阵法吗?——不,已经没有阵法了。整个清砚山门的阵法已经被妖兽潮冲撞坏。
  周围妖兽啃噬的声音窸窸窣窣。
  白芨转头望去,那熊妖正捧着弟子的一截手臂在啃食,见白芨望过来,将那手臂一扔,朝她扑了过去。
  那手臂上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被熊妖猛然一砸地面,那东西脱手而出,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枚熟悉的双鱼玉佩出现在白芨眼前。
  因着那玉佩好看,她还特意去留意过。正是那日赶来桃林通知她清砚掌门陨落的弟子。
  而如今再次见到,却已经物是人非。
  熊妖并没有给她过多回忆的时间。
  在那腥臭的熊掌挥动过来之前,镇山剑先动了。它带着白芨的手向前刺去,那熊掌被石剑贯穿。白芨用力一挑,竟生生将熊掌斩落在地。
  那位她没问过姓名的弟子的断臂就在不远处,她亦是斩落了熊妖的熊掌,可这并换回不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白芨想,她应该拿着镇山剑杀上山门的。
  于是她便这么做了。
  诸芨不会使剑,但她会。虽然用不了清砚的术法,但她可以用最基础的剑招。好剑在手,即使是最基础的剑招,杀伤力也巨大无比。
  白芨顶着疲惫一路杀上了清砚宗,身后的一百二十四阶台阶早已被妖兽的血染红。当她踏上清砚山门内时,脑海间的眩晕感让她忍不住张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真正的横尸遍野。
  无数的妖兽在清砚宗弟子的尸体上狂欢。弟子的剑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插在妖兽的尸体里。然而妖兽的数量实在是无穷无尽,清砚的弟子再多,也敌不过巨大的妖兽潮。
  白芨在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寄生于白骨之上的成片的食腐草。
  那样惨烈的景象终于唤醒了诸芨,白芨在那一瞬间被挤出身体。
  明明是被成千上百个妖兽盯着,诸芨却丝毫没有慌张。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用双手从那堆残肢中翻着什么。
  弟子染血的衣物、保命的法器。
  宗门的玉牌、不同的储物戒指。
  她翻找的速度很快,妖兽在逐渐向她靠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阿碧剑身颤抖,将诸芨护在身后,剑气冲天,逼得靠近的妖兽不得不退后几步。
  直到她双手颤抖,捧着一把染了血的断剑出来。
  诸卿的本命剑很漂亮,也很锐利。她无数次用羡艳的眼神看着师兄练剑。诸卿使着本命剑在擂台大比拿过很多次的魁首,那剑下更是斩过无数的妖魔。
  诸卿亦是很喜欢自己的本命剑,曾经跟她开玩笑说:“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如今,她手中的本命剑断。
  ……剑主已亡。
  “阿碧,阿碧。”
  诸芨似疯似癫,疯狂想抓住什么来证明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在双手触碰到冰冷的石剑后,流下了两行清泪。
  阿碧属于人的温度已经消失。
  她彻底成为了镇山剑。
  清砚宗满门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妖兽还在践踏着同门的尸骨,护着她的阿碧化为了冰冷的石剑。
  她闭了闭眼,想起掌门师兄说过的话:“师妹,我推演了你的命格。若是你离开清砚宗,将会酿成祸事,对你非常不利。你放心,我们三个师兄都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掌门陨落、师兄二人争执、镇山剑因为她出世、妖兽潮的来袭……
  桩桩件件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似乎酿成一切灾祸的原因在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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