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贺津将她放于床沿，只是一句：“晚安，贺太太。”
孟棠月想着，已经走到了柜门前，她收了思绪，准备抬起手腕打开柜门。
一排排浅色的衣裙与旗袍落入眼帘，她顿了下，随后又仔细看向一些从未见过的衣物。
她的衣裙与旗袍虽多，但也没有多到这个地步。
柜子的设计本就是宽敞，容量很大，而整个柜子里几乎都挂着她的衣物，自然显得多。
孟棠月瞧了几眼，终是确定了那些不属于她的衣物，她视线微微转向落地窗前。
贺津并没有动作，隔着段距离，眸色也瞧不太清楚，只是于微光之间坠入他眼底的墨色。
孟棠月眸子动了动，随后转了眸子，从衣柜里挑出自己常穿的旗袍。
好些事情倒是不必要问得太清楚，就好比如此刻，那些多出的旗袍的衣物，大抵不用去多想也能明白。
孟棠月取了衣物，离开柜门时视线又下意识地看向贺津，无可避免的对视。
她顿了眸子，转眸看向其他处，对于这个衣帽间她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毕竟昨日来时已经是晚间，她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熟悉环境。
视线一点点扫过衣帽间的内饰，低调简约的装饰，另一侧是大面积的镜子，而东侧又是落地的窗户，折射光线时，镜子都有些虚幻。
孟棠月并不能确定衣帽间里是否有换衣服的地方。
她迟疑了会，想要开口询问时，贺津已经淡淡出声：“最右侧有换衣服的地方。”
原先别墅内倒是没有这样的设计，只是后来结婚前半月，贺津安排了人将别墅内的装饰都换了一遍，包括这个衣帽间。
孟棠月闻言视线转向右侧，看清方向后，她收了视线点头轻轻应道：“嗯。”
孟棠月换好衣物时已经是五分钟后，旗袍穿起倒是不繁琐，只是长发未能绾起，换衣服时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孟棠月整理了乌发后，才出去。
走出去时，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落地窗，只是她视线微微扫过时，贺津正向他走来。
颀长的身影在地面落下长影，走至孟棠月身前时，暗影随着倾落。
贺津的眉眼于靠近时而逐渐清晰，斯文寡淡，眸中盛着些不明的深意。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抬起，指节处微微搭着一条丝带，尾部在空中落下细小的弧度。
纸书颜色一般的丝带上印着瘦金的字体，古典而雅致。
孟棠月抬眸，视线转向眼前的贺津。
低沉的嗓音落过去，“贺太太在找这个？”
作者有话说：
关于文中贺总的烟草气息，是指一种烟草香水的中调。
第31章 蔷薇目
◎视线。◎
大抵是丝带的面料有些滑的缘故, 浅搭于指节时, 落尾不稳定的弧度使丝带有些滑落。
在即将掉落时，孟棠月抬了手腕下意识地想去接住，只是贺津的动作比她稍快些。
等孟棠月抬手时，贺津已经捏住了丝带。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的掠过贺津的手, 指节的骨骼弧度在触感上稍明显了些。
孟棠月微微顿了下, 视线里男人的手修长白皙，穿着西装的缘故, 衬衣袖口间微露出一截手臂。
孟棠月指尖动了下，随后想收回手, 但她刚刚做出动作时，贺津已经转手捏住她的手腕。
天气温暖了许多的缘故, 孟棠月挑了件袖口稍短的旗袍, 清瘦的半截手腕像是白玉似的。
被贺津指节环住手腕时, 孟棠月思绪停了下, 她微微抬了视线, 随后看向贺津。
贺津低眸，目光恰好与孟棠月对视。
孟棠月微怔了下，在朝晨的空气间，贺津漆黑的眸子变成了不明显的浅棕色，望进去时也好似比平常清晰些。
手腕与贺津的指节间隔了丝带, 微凉的面料不过片刻就沾染了温度。
孟棠月眼睫落了下，再次抬眸时, 贺津已经松开了指节, 手腕微微下落时, 手心被缓缓牵住。
在孟棠月的视线里, 贺津低眸将丝带放于她的手心, 指尖隔着丝带面料轻轻掠过，最后似是蜻蜓点水一般收回。
孟棠月顿了下，思绪还未很快的回归，手指无意识的拢了拢，最后缓慢收回。
“贺太太的丝带落在了客厅。”
贺津抬了眸子解释道，嗓音温温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准确来说，是昨夜贺津环着孟棠月腰肢时掉落的，太过于亲密的姿势，指节绕过乌发，随着亲吻加深时，丝带一点点的滑落。
最后被贺津捏住。
孟棠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迟疑了几秒应声：“嗯。”
她应了声后，抬了手腕去绾发，白玉的手腕于乌发映衬之下更显得晃眼。
长发绾起时，旗袍领口也没有了遮挡，于青蓝的颜色下微微显出些纤细的颈。
没有镜子，孟棠月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将长发绾好，她抬手整理了下耳侧的碎发，又转眸看向一侧的镜子。
总是白日里的光线太过于明亮，又是阳光初起，镜面折射着许多道光影。
在那面镜中，孟棠月只看了两道身影，贺津立于她面前，两步之遥。
而此刻他正低眸注视着孟棠月。
侧脸倒映于镜中，眉眼是平静而斯文的模样，黑发微微下落遮住些前额，一切都笼于光影之中。
唯一不清晰的只有贺津的眸色。
孟棠月注视了几秒，随后想收回视线，只是在她还未做出动作时，贺津往前走近了两步。
原先就不太远的距离瞬间被缩短，于镜中清晰倒映。
贺津似乎是俯身靠近了些，与镜子中倒影同步转眸。
孟棠月还未收回视线，而贺津已经在俯身之后侧目看向镜子。
视线通过落着光影的镜子微妙对视，而眼底漆黑如玉的浓墨，也在顷刻间转向孟棠月。
“贺太太刚刚在看什么？”
微沉的嗓音靠近，语调间的询问却似乎不太明显。
孟棠月微怔了下，镜子间贺津的神色与眉眼清晰可见，与近距离对视时似乎略有不同。
旗袍与贺津正装的搭配，站一起时竟有些莫名的般配。宛如一对壁人，映衬于每一道光影之下。
视线缓缓下落，孟棠月收了目光，轻轻摇头应道：“没有看什么的。”
“只是我刚刚没有镜子，想确认一下头发是否绾好。”
孟棠月模糊的说了句，话落抬了眼睫，视线转向面前的贺津。
这也不是贺津第一次俯身靠近，相比于昨夜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距离，孟棠月倒是没有生出什么下意识往后避的想法。
在她抬眸时，贺津的眸子往下沉了些许，只是不太明显。
“嗯。”男人不浅不淡的应了声。
随后像是慢不经心一般的问了句：“确认了？”
孟棠月却是轻轻摇头，“没有的。”
毕竟丝带是系于脑后，她刚刚又是侧脸去看，自然也看不太清楚，也无法确认丝带是否绑好。
不过这些倒是不太重要，毕竟也只是随手绾了下，只是不想长发遮掩太多。
贺津眉梢微挑，视线扫过一旁的镜子，最后转为凝视孟棠月的眉眼。
“贺太太可以转身让我确认。”
孟棠月虽未说明没能确认的原因，但贺津却像是已然知晓一般，语气淡淡，似乎没有掺杂其他。
孟棠月垂落于旗袍前的手动了动，她注视向贺津看清对方眼底的眸色后，ʝƨɢℓℓ最后转了身子。
侧脸一点点的转过，温婉的眉眼随着动作隐后。
乌发于贺津幽深的目光间逐渐清晰，丝带有些过长，绾着乌发在其后落下两截尾部，瞧着也清丽。
虽是随手一绾，却不显得凌乱。
贺津淡淡掀了眼皮，视线扫过一些未被绾好的碎发，指节抬起，碎发于指尖划过，贺津停了手，平静一句：“没有。”
孟棠月闻言，下意识地抬了手想去重新绾发，她还没转身，手于抬起时被人轻轻牵住。
手心传入清晰的温热感，总归有些突然，孟棠月无意识的拢了手指。
指腹擦过男人掌心，如轻飘而过的白羽，除了轻缓微麻的触感外，几乎没有其他。
孟棠月停下，只是顺着应了句：“没有吗？”
她说着收回手腕，转眸看向贺津，视线稍有停顿。
“那我等会再去整理。”
她转了身，旗袍纽扣间挂的坠玉微微晃动。
孟棠月的目光穿过贺津的肩膀落于窗前，视线被男人的身影遮住不少，又似困于一方。
外景的阳光比方才刺眼了不少，即便贺津的身影立于面前，直视过去时也免不了眼睛不舒服。
孟棠月顿了下眸子，随后轻声问道：“你不去公司吗？”
她瞧这时间也不太早的样子。
孟棠月抬着眉眼，眸子的清水间漾着几分认真之色。
贺津轻眯了下眸子，从其间溢出几分莫名危险。
“贺太太希望我早些去公司？”
嗓音都比平常低些。
孟棠月心思一惯细腻，自然也听出了贺津这句的意思，大抵是是误解她不想与他独处？
她只是停了几秒，便温声解释道：“不是的……”
“我怕耽误了你时间。”
孟棠月说着抬了眼睫，而贺津也在此刻弯腰靠近。
视线平视，贺津的眸色之后隐着些专注，于浅表深色覆盖。
“并不会。”
在孟棠月这倒是没有什么耽误时间这一说。
孟棠月闻言没有应声，只是眸间起了些波澜。
贺津自然也能看清，他似乎是低笑了下，随后道：“贺先生先去公司。”
他用了昨夜孟棠月下意识唤出的称呼，尾音没拖，却显得像是一句不大明显的低哄。
“书房有笔墨纸砚，贺太太可以去练笔，无聊或者有事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贺津的呼吸压于孟棠月唇侧，停下后并未靠近。
眸子于距离之间注视，像是不明显的情绪的微浮，又被很快的敛回。
吐息不动声色的将孟棠月包围。
“我会早回。”他道。
第32章 蔷薇目
◎后退。◎
贺津出门后已经是九点。
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白日里虽清醒了过来, 却总还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孟棠月走出了衣帽间，指尖下意识地揉了下眉心，视线抬起时正好瞧见墙壁上的相框。
印刻了雕花痕迹的木质材料，而画框正中央是她与贺津的结婚照片。
透明的玻璃镜片折射了些浅光, 却要清晰不少, 孟棠月走近了些，平静地抬了眼睫。
有些复古中式的相片, 孟棠月并没有穿婚纱，而是一身月白的旗袍, 领口别着蝴蝶珠玉样式的胸针，雅致而清丽。
旁侧的贺津要比孟棠月高出不少, 衬衣马甲的搭配, 绅士而斯文的模样倒是显得般配。
没有什么多余的背景摆设, 只是孟棠月无意间整理鬓边玉簪时被抓拍下的场景。而旁侧的贺津恰巧低眸注视, 一惯不显山水的眉眼竟显得有些温和。
这照片拍时还是一个星期前, 时间倒是不算太远。
孟棠月对这些本是没有想法，但贺津却提前安排好了流程，她也只能顺着走一遍。
这照片就是其中之一，有些亲密的照片似乎并没有摆出来，孟棠月淡淡收了目光, 又忽的想起昨日。
她到别墅时虽没有仔细打量过，但不至于一点都没有注意过, 被抵于墙壁时, 她从贺津的肩膀之后看见了相框的边角。
只是她那时心思飘远了些, 自然也没有太过在意。
现下想起大概也是同期所拍的照片？
孟棠月思索间已经走出了房间, 远了雨季, 白日里的阳光也刺眼，她走下楼梯时窗外的阳光也愈发的显眼。
视线缓缓扫过大厅里的装饰，最后落于沙发处，也是昨夜的记忆太过清晰，孟棠月下意识地轻抿了唇。
视线避开了那处。
昨夜光线昏暗，又因着太过亲密的姿势，孟棠月没有仔细地打量过，现下白日里光线充足，别墅内的景象也清楚了不少。
孟棠月扶着楼梯旁的木质扶梯缓缓下楼，视线缓缓抬起时，大厅中央的相框也在下一刻映入眼帘。
孟棠月顿了下眸子，视线缓缓而过。
相片的尺寸似乎扩大了不少。
而其中的孟棠月是一身淡色的连衣裙，细细的肩带搭着浅粉的外套，温温柔柔的坐于贺津怀中，双手交叠端放于连衣裙间。
这姿势倒不算亲密，不过那时孟棠月只有完成拍照的想法，也没顾及太多，一个半身相片，现下看来却带着几分浅浅的暧昧。
视线转向旁侧的贺津，孟棠月下意识的顿了下眸子。
这些日子的相处，眉眼与轮廓自然也熟悉了不少，只是他眼底的浓郁情绪到底也让人琢磨不透。
孟棠月垂了眼睫，不再去看。
午间来得很快，外景地阳光也似盛夏一般。
孟棠月坐于餐桌前温吞地吃了午餐，别墅面积大了些，她早上也是看了一小部分。
以前贺津是独居，别墅内也不是现在这样的装饰。除了张姨与每日来打扫的人外，别墅内几乎不常有人来。
而贺津回来的次数也不是每日，总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些，即便是回来多半也是凌晨。
这些也是张姨准备午餐时，顺口和孟棠月提起的。
孟棠月听后只是轻轻点了头，倒是没有继续往下问什么。
-
下午时，孟棠月回卧室时记起贺津早间所提及的书房，思绪略微停顿了下，孟棠月的视线缓缓转向前方一处门前。
那处大概是书房？
孟棠月也不能确定，她目光停了好一会，才迟疑着走过去。
到门口时孟棠月停了下来，视线下落至金属的扶手，刻了些浮雕的纹路，瞧着也与卧室的门没有什么不同。
孟棠月停了下，随后抬起手腕打开房间门，随着门缝被一点点推开时，房间内的景象也跟着映入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