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尽,男生修长骨感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她从外面拉到了里面。手臂内侧的皮肤烧起迅速烧起滚烫的温度,那是从周斯庭温暖的掌心传递过来的。
经雨水淋了几个小时的皮肤触觉敏感,皮下神经在猛烈的跳动。
周斯庭转身从沙发上拿来一条盖毯,走向她。
“我身上有泥,会弄脏……”温梨自觉退后。
周斯庭仿若没有听到,直接将毛毯披到她肩上,盖住纤细的肩膀和微透的上半身。
看到将少女裹得严严实实,他垂眼,淡声说:“你也不知道社会险恶。”
这么晚,还是下雨天,一个女生,在垃圾场,集齐了所有社会新闻所需要的背景要素。
周斯庭想象到她没个商量就跑去垃圾场心里就窝起来一股无名火,但他又没有资格生气,于是这股莫名的情绪就换变成对自己的闷气。
温梨自觉垂下头,小声说:“下次不会了……阿嚏!”
她迅速捂住鼻子,纤细的长睫颤动,下端的眼眸心虚转动,试图掩盖自己受凉的罪证。
周斯庭直白地瞥她一眼,淡声说:“去泡个热水澡,我给你煮茶。”
“?”温梨惊疑一瞬,立刻摆手,“不用不用不要麻烦,我现在就回家泡澡。”
周斯庭脚步一顿,也忽地反应过来留她在家里不是很适合,于是他拿了件卫衣外套出来,递给她:“换上再回家。”
“……哦。”
温梨脱掉毛毯,周斯庭偏头望向别处,再转回来时,温梨已经穿好了他的外套。卫衣松松垮垮地将少女包裹在里面,只露出莹白纤细的脖颈。
周斯庭手伸到她身后,将后面的兜帽拉上来,戴在她头上。
“看不到路了。”
温梨一边跟着周斯庭往外面的私家车走,一边嘀嘀咕咕地低头折帽檐。没走两步路,帽檐又耷拉下来,将她的眼睛挡住,她叹了口气又去折。
看到小猫似的这一画面,周斯庭抿唇轻笑。
——
【梨:有人要喝姜茶吗?我带了四人份的量。猫猫探头.jpg】
第二天早自习快下课时,温梨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在群里问了一句,下课的时候,就看到林静儿趴在她窗边递给她保温杯,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她:“还是我梨宝细心,mua一个!”
温梨任由她撅嘴亲在自己脸颊上,她笑得温顺,将灌了小半杯姜茶的保温杯还给她,笑意盈盈说:“小心我将感冒传染给你哦。”
不远处往四班走过来的胡阳看到两人黏黏糊糊的这一幕,一言难尽地转头,跟懒散走在后面的周斯庭说:“我很担心你妹的性取向。”
周斯庭撩眼,不咸不淡地轻笑道:“那你问她去。”
胡阳摆手:“不了不了,问了讨打。”
周斯庭瞥他一眼,倒挺有自知之明。
“梨妹也太乖了,静儿各种对她胡闹她都能接受。”胡阳忽然又忧心忡忡:“我就怕有哪个混账男的跟静儿似的对梨妹展开糖衣炮弹外加直球攻击,梨妹被拱了去。”
周斯庭漫不经心地说:“哪有那么好拱。”
说完,下一秒,他漆黑的眼眸眯起。
胡阳指着出现在温梨窗边的邹商唐,忿忿道:“这不就有人来拱了吗!”
邹商唐穿着微阔的浅蓝色衬衫,随性地敞着,里面是最简单的白T。他抱着一叠书走近,桃花眼弯弯的,“是姜茶的味道,自己煮的闻起来就是比食堂做的香,林学妹很有口福啊。”
林静儿原本还在诧异温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听到他明显夸温梨的话,立刻附和:“是呀,梨梨是宝藏!学长你在帮语文组做事吗?”
邹商唐将书给温梨,看着她们,有些无奈地半开玩笑说:“谁让我有个当高二语文组组长的小姨,还不需要准备高考呢。”
林静儿:“……学长你就炫耀吧!”
温梨小声点头附和:“有点招仇恨。”
邹商唐随和地笑了两声,将书本递给温梨,眼眸直白却又温和地看着她:“哈哈哈我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或者这周末来我庆功宴上吃饭?”
林静儿摆手:“不了,都是学生会的人,我瞎凑什么热闹。”
邹商唐无奈笑了下,看向温梨,带笑的眼眸难掩认真和细微的紧张。
温梨也摇摇头,她眨眨眼,无辜地说:“我现在不觉得学长招仇恨了。”
言下之意是,不招仇恨,所以也没有赔罪的必要的。
婉拒的话说得让人难以更进一步。
邹商唐轻笑起来,跟她们说拜拜下次见。
“哦吼,梨妹你什么时候跟邹商唐那么要好了?他是不是在追你?我之前就看过你俩在一起说说笑笑。”胡阳拉着公子哥似的周斯庭走过来,八卦道。
温梨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周斯庭,恰好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也正看向自己。她迅速别开视线,从他们手里拿走茶杯,一边灌姜茶一边轻声说:“……不是的。”
就算喜欢的人并不在意,但她也不想被他误会。
她解释道:“我和邹学长算是书友。”
林静儿语气里有些醋意:“书友?”
温梨:“就是互相借书,偶尔聊书的关系,再没有别的了。”
林静儿在琢磨培养和温梨一样的阅读兴趣的可能性,眉头都要打结了。她最不爱看书,算了算了,这个书友就让给邹商唐来当。
周斯庭喝了口暖热的姜茶,平直的视线扫到温梨桌上的几本书。除了两本征文用书外,剩下的三本他都看过,家里还有。
这些书有必要向邹商唐借?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家里书挺多的。”
温梨眨眨眼,她知道呀,她就是照着他看过的书在借书,“你不是洁癖吗……”
她下意识轻声说。
周斯庭看向胡阳,示意他解释那洁癖是用来堵追求者的借口。
胡阳接收到他的信号,以为这哥们是要破天荒在妹妹们面前立个高端人设,立刻整活:“哦对,周哥从小手不离书,他学富五车。”
周斯庭:……
学个头。
短暂的课间休息结束,上课铃声响,温梨笑着跟他们拜拜。
“下周周四和周五不上课,学校举行秋季运动会,请同学们踊跃报名积极参加运动项目。”班会课上,班主任将学校的安排通知给他们,并雷厉风行地当场让同学举手报名,“运动会班级成绩超过三班,我就自掏腰包请大家看电影!”
“哦吼!”
同学们很是激动,身为常年被三班压倒的四班当然想将三班踩在脚底下,更何况还有班主任的奖励。
大家都几乎报了一两个项目,温梨则量力而行,选了个四百米接力赛和女子立定跳远。
放学回家时,张远杰发了消息过来。
【张远杰:我们下周四周五去学校外面的奶茶店写文章吧?】
温梨:【下周四周五不是运动会吗?】
她只是拿运动会当借口,她并不想和他出去学习。
【张远杰:是啊,早就该取消傻叉运动会了,一群人争一些没用的奖项,对考大学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来学习。我反正什么也没报。】
温梨眉头微蹙。
她并不反感他个人的选择,但她认为也没必要将运动会贬得一文不值。就算不喜欢,也要对争取集体荣誉的那些人保持基本的尊重。
她言简意赅地回复:【我有项目,需要准备。】
张远杰寥寥两句话,就让温梨感觉到烦闷。她刚想收了手机看会儿书时,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z向你发送了一条未读消息。】
温梨立刻点开看。
【z:你健忘症有点严重啊。】
温梨:【?】
【z: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还我?】
温梨:【……你不是有洁癖吗,别人碰过的东西你不要的。】
说到这个,温梨还有点心酸。她想起了那条因为他不要了而躺在自己宝库里的头绳。
【z:所以,就不打算还我了?】
【z:原来你要私吞啊。】
看到这行字,温梨都能想象出少年眉梢微挑,吊儿郎当故意使坏的样子。
温梨劈里啪啦打字,力证清白,她抿唇解释道:【当然不是!我怕我用洗衣机洗的不干净,我打算把衣服送去洗衣店专门消毒洗的,并没有……私吞的意思。】
【z:不用那么麻烦,我来洗也行。】
温梨:?
这还是她认识的,矜贵大少爷周斯庭吗?
她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洁癖……】
对面几乎秒回:【z:没了。】
这还能没了?
【温梨:怎么没的啊?】
周斯庭的回复很是敷衍:【就那么没了。】
温梨:……
她正想怎么回复时,聊天页面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z:所以我家的书,你要看吗?】
第18章
清晨五点半,温梨掐掉闹钟,揉揉眼睛起床。离孙娟做好早饭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她平时都利用这段时间背单词和课文。
五点四十分,她关掉外刊APP。轻手轻脚下桌,从书包里拿出一套折叠平整的韩式校服套装。上衣是纯白色衬衫,做了不夸张的收腰设计,下身是黑色百褶短裙。
运动会开场式是走队列,这也是历届运动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因为受校规校纪压抑了很久的学生们会在这个时候穿上奇装异服,美名其曰是班服,不太过分的服装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班的班服比起七班七彩动物园的风格已经算中规中矩了,男生白衬衣黑西裤,女生则白衬衣黑短裙。
温梨换上试了一下,尺码刚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习惯一双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那么多。
要是这样子穿出去,孙娟不得大骂她不学好。
她收了衣服,打算到学校再换上。
洗漱之后,她又偷偷装上林静儿送她的那套唇釉放进书包才走出卧室。
孙娟在厨房盛早饭,温子杰顶着一双黑眼圈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早啊姐。”
温梨帮着盛饭,抬眼看到他被游戏吸干了精气的脸,忍不住嘀咕他:“再熬夜玩游戏,我就带妈妈进你房间没收你游戏机。”
温子杰眼睛滴溜溜地转,低声凑过去威胁道:“那我就跟老妈说你连着好几个晚上都跟小情人煲电话粥!”
“甜甜蜜蜜的,都吵到我睡觉了,我的黑眼圈就是被你和你男朋友打电话吵出来的!”温子杰指着自己的眼下。
温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还会威胁人了,而且什么……男朋友!
她房间那么不隔音吗?
她前几天还在房间里外放音乐,到门外听了声,也就只有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能听到些声响,总之是听不见在说什么她才敢放心向周斯庭请教题目的。
“什么男朋友?”端包子出来的孙娟隐约听到儿子和女儿的对话,立刻将碟子重重砸在餐桌上,怀疑的表情紧盯着温梨的眼睛:“你谈恋爱了?”
声音虽然没有跟温正国吵架时的声嘶力竭感,但冷而平的音调更加恐怖。
温子杰对着温梨做了个一个对不起的手势,连忙制止孙娟的爆发:“没有没有,我就和姐姐闹着玩,瞎说的。”
温梨也小声说:“我没谈恋爱。”
孙娟看着她几秒钟,随后很快从温梨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没有解锁就怼到温梨面前,命令道:“解锁。”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不相信,温梨沉默地给手机解了锁。
点开微信最近聊天界面,孙娟直接点开最上面的一个叫“z”的好友,翻找聊天信息。温子杰脖子伸得老长,也探头看。
昨晚的通话时间是十二分钟,结束时间在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一段通话记录,十几分钟到二十几分钟不等。
但是通话期间的聊天记录都有几张题目照片,温梨是拍题目的,那边的人是发解题步骤的。
很明显,对方是学霸。
学霸怎么能看上她。
孙娟将手机还给她,放心地在桌边坐下,止不住数落她:“你能向学习好的同学请教问题比小时候好,小时候你就一哑巴,不知道结交老师,不知道和同学搞好关系。这个同学还能教你说明是不嫌弃你的人,你有什么零食多分她一点,班级打扫什么的也帮她分担分担。”
温梨拿起一个包子:“嗯。”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孙娟不满地瞥她,“你多向人家学习,再努力两年,到时候考个师范学校毕业了出来当老师,你妈我就能出头了。”
她养家糊口这么些年,也算是明白了。就算工作最卖力,加班最多也最晚,她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合同制护士在护士站就是最底层,别人样样压她一头。工资她最低,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都推给她干,医院要是要裁员了她会是护士站的第一个。
她最羡慕医院的医生,赚得多,病人追着求着他看病,还有一大帮护士由他指挥。
不过医生要上很多年学,女生还是当老师划得来。
孙娟的这些想法,温梨清楚。
小时候孙娟在护士站值班,丧偶式一边工作一边带她的时候,她就感受过那些人对母亲的轻视。
可是做老师从来不是她的理想。
她保持沉默,没有再应和孙娟的絮叨。
——
“梨梨,你快好了吗?”窗帘全部拉上的废弃空教室外面,林静儿守在外面,一边询问一边悄咪咪将门打开一指宽的缝隙,探头望进去。
温梨抿唇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和她对视,抿唇指控她:“静儿你,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