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瑶,她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我、我没事,就是昨晚吃坏了肚子,肠胃有点不舒服。”
“要是严重的话,可以跟胡队长请假去卫生所看看。”
生产队没有卫生所,要看病得请假去公社那边。
林玉摇头,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不用了,我没事,我去干活了。”
说完她转身匆匆跑了。
阮瑶也没多想,抬脚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却看到周秀红坐在办公室里头
“秀红婶子,你怎么没去公社上班?”
听到声音,周秀红赶紧抬起头来:“哎哟阮瑶你终于来了,我在等你。”
阮瑶一怔:“等我?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周秀红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我昨天去了公社才知道,原来陈书记和胡主任是想让你去公社妇联当干事的,可你拒绝了,还跟胡主任推荐了我,要不然我也不能被提拔过去。”
昨天从胡主任嘴里知道这事后,她别提有多震惊。
阮瑶真是太大公无私,对她太好了。
想到自己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她越想越觉得内疚,回来后跟丈夫商量了一下,决定送点东西给她作为感谢。
阮瑶笑道:“原来是这个事情,我跟胡主任推荐秀红婶子你,是因为秀红婶子你足够优秀,要不然我说再多也没用,再说了,你昨天不是刚给我送过包子吗?”
周秀红摆手:“两个包子算什么感谢,这是我娘家大哥打的木漆箱子,本来是想以后给我家老大出嫁时当嫁妆,现在送给你,你们知青过来一个箱子都没有,平时要放点东西很不方便,你就拿着吧。”
阮瑶这才注意到她
后面放了一个一米长的木头箱子,箱子被油漆成黑棕色,崭新油亮,十分的漂亮。
“这怎么好意思,秀红婶子还是拿回去吧。”
周秀红不容拒绝把木箱子搬到她座位旁边:“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婶子客气了,让你收下就收下,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搪瓷缸子和奖状,是镇政府奖励给你的,这两条毛巾和二十斤大米是公社奖励给你的,陈书记和胡主任说让你继续努力。”
阮瑶:妈妈,我又暴富了.jpg
看到这么多东西,阮瑶眼睛弯成月牙儿:“谢谢秀红婶子,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周秀红跟着笑道:“这才对,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赶着去公社呢。”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却在门口撞上走进来的方志行:“哎哟,我说老方啊,你怎么还是这样,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可吓死我了。”
听到“老方”这个称呼,方志行眼底闪过一抹厌烦,脸上却笑道:“周姐,我走路向来是这样,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周秀红也不是真的生气:“吓到我没关系,要是吓到阮瑶这样的小姑娘就不好了,以后你可要注意了。”
方志行眼底再次闪过厌烦的情绪:“我知道了,周姐你还不赶紧走,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周秀红闻言,赶紧摆摆手走了。
方志行迈腿走进来,目光扫过阮瑶桌子上面的东西:“阮同志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在生产队工作这么多年,都还没受过这么多奖励。”
阮瑶谦虚道:“方叔太夸奖我了,我也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了间谍。”
方志行目光落在阮瑶脸上:“阮同志太谦虚了,撞上间谍是意外,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阮同志的勇气和智慧。”
“多谢方叔夸奖。”
阮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拿出文件来看。
除了攻略阮家三个儿媳妇,她还得想想如何从其他地方开展妇联工作。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七八年,但落到现实却贯彻得不够彻底。
这倒不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女人被歧视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事情,哪怕她穿书之前
,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完全解决。
方志行却仿佛看不懂她的意思,站在她办公桌面前继续问道:“阮同志这么优秀,有没有对象?”
“没有。”
“没有那正好,我认识不少优秀的小伙子,回头我给你介绍。”
阮瑶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来:“不用了,谢谢方叔,我觉得我还年轻,暂时不想成家,我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多为生产队和公社做贡献。”
方志行笑了,眼角褶子挤在一起:“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有理想有干劲。”
说完他回自己位置干活。
阮瑶看他没往下劝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没看到在她低头的瞬间,方志行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贪婪和猥琐,让人作呕。
阮瑶以为洪胜男应该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女人,值得世间一切的美好,记得爱自己
第19章 告白
下工回到阮家,阮瑶发现洪胜男有些不对劲。
走路姿势怪怪的,两只眼睛红肿,好像哭过的样子。
看到阮瑶,她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只对她点了点头,便转到厨房去干活。
阮瑶见状也没有贸贸然上去询问。
她是想从洪胜男身上入手,但太急切了反而不好,会让人反感。
可她不去打听,她今天刚收下的小弟小马糖却非常给里,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
“报告姑姑长官,有军情。”
阮瑶看小马糖一张白嫩的小脸蛋严肃得绷着,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什么军情?”
小马糖小脸蛋被揉捏得变形了,却没生气:“瑶瑶姑姑你先放开我英俊的小脸蛋,我要做戏给你看。”
阮瑶差点没笑出鹅叫声:“哈哈哈好,姑姑放开你英俊的小脸蛋。”
小马糖把自己的小脸蛋从魔爪解救出来,开始模仿了起来。
他先是跳到左边,咬着牙怒骂道:“阮兴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你把钱拿出来!”
接着他跳到右边,眉毛倒竖:“洪胜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都跟你说了,这钱是给二狗儿子的救命钱,当年要不是二狗救了我,我也不能活下来,现在他儿子病得那么严重,我能不管吗?”
“别人孩子的命是命,小红豆的命就不是命,我都怀疑小红豆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让开,我不跟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嗦!”
“我不让开,你把钱还给我……啊啊啊……”
小马糖做出追跑的样子,然后脚下一歪摔在地上,嘴巴“嘶嘶嘶”的倒吸凉气。
表演完,他从地上爬起来:“瑶瑶姑姑,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从小马糖的表演中阮瑶看明白了:阮兴民又为了所谓的兄弟,把小家庭剩下一点钱给拿走了,洪胜男在追出去的过程中摔破了膝盖。
阮兴民是个渣男她一点也不奇怪。
让她奇怪的是,小马糖这演技和记忆力简直要逆天了,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将
来又是个大佬。
她又捏了捏小马糖的小脸蛋:“我知道了,你做得非常棒,下次给你奖励两颗大白兔奶糖。”
在京城买的大白兔奶糖前天全部给洪胜男了,只能等她下次去供销社再买。
小马糖眼睛里溢出星星:“谢谢瑶瑶姑姑。”
阮瑶趁机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叫小马糖,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小马糖听到这话,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我妈妈说我出生那天,我姥爷的生产队生了一匹小马驹,我姥姥给我妈带了三斤红糖做月子,所以就叫我小马糖。”
“瑶瑶姑姑你说这不是离谱吗?要是我姥姥那天带了一只鸡过来,难道他们要给我取名小马鸡吗?”
“噗嗤――”
阮瑶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孩儿真是太逗了。
**
晚上吃饭时,阮瑶从赵香兰骂骂咧咧的话中得知,阮兴民之所以这么“讲义气”,除了自身性格的原因,还因为那帮兄弟曾经救过他的命。
而赵香兰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允许阮兴民拿家里的东西和钱去给那帮兄弟,是因为他们那帮兄弟都有亲戚在县城当干部。
那几个人不止一次跟阮兴民说过,以后他们亲戚把他们提携到县城去,他们肯定会照顾阮兴民这个好兄弟,甚至整个阮家。
阮瑶听了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她没继续追问。
吃完饭后大家陆续回房睡觉。
阮瑶看了一会儿书才关灯躺下,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堂妹,你睡着了吗?”
阮瑶睡眠向来很浅,听到动静当即睁开眼睛。
她一边披上薄的长袖外衫,一边朝门口走过去:“三堂嫂,是你吗?”
门外传来洪胜男着急的声音:“是我,小红豆突然发高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阮瑶脚步更快了,上前打开门:“怎么会突然发高烧,之前有什么症状吗?”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银白色的月光照在洪胜男身上,她脸上十分苍白:“都是我不好,傍晚的时候我跟阮兴民吵
架,小红豆在一旁应该被吓到了。”
“本来这种事情我不应该过来麻烦堂妹你,可婆婆她肯定不会给我钱,我的钱全部被那死人拿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半夜三更的,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唯一对她好的姐姐在其他生产队,过去要好几个钟头。
阮瑶摆手:“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救人要紧,钱我有,我去叫阮兴国两兄弟载我们去卫生所。”
洪胜男感动得眼眶通红:“谢谢你堂妹,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阮瑶没安慰她,直接越过她朝大房走过去。
“砰砰砰――”
阮瑶用力敲门:“阮兴国,起来!”
里头很快就传来林秋菊的声音:“堂妹,发生了什么事?”
“大堂嫂,麻烦你把大堂哥叫醒,让他穿好衣服赶紧出来。”
说完她又去敲二房的门,这么一闹,阮家全家都被吵醒了。
赵香兰被吵醒后非常不爽,黑着脸从屋里出来:“阮瑶你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你吵什么?”
阮瑶懒得理会她,直接问阮兴国和阮兴富两兄弟道:“你们两个谁会赶马车?”
阮兴国:“我会。”
“那你跟我去胡队长家借马车,小红豆发高烧了,必须马上送去卫生所。”
赵香兰立即反对:“小孩子发烧那不是常有的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了,丫头片子看什么医生?!”
阮瑶冷然厉喝:“你给闭嘴!别再开口闭口丫头片子,你个老太婆片子,现在回去给我拿钱过来,要是小红豆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家都要抓起来批|斗!”
赵香兰被“老太婆片子”给恶心到了,气得满脸通红:“这跟我们什么事,别以为做个妇联主任你就能乱来!”
阮瑶冷冷一笑:“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故意见死不救,回头看我敢不敢报到公社去!”
“……”
赵香兰气得浑身哆嗦,但心里又担心阮瑶会真的去举报。
要真那样,回头肯定会影响到老四,想到这,她心不甘情不愿回去拿钱。
阮瑶让洪胜男在家里
等,然后她和阮兴国去胡队长家里借马车。
胡队长知道是小孩子发高烧,给他们挑了最年轻的黑珍珠。
等再次回到阮家,洪胜男已经用衣服把小红豆包好,身上揣着赵香兰给的钱。
阮瑶叫上要回去睡觉的阮兴富:“二堂哥,你也必须跟着去。”
要是半路有什么事情,她还能推这两个渣男去顶着。
阮兴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对上阮瑶面若寒霜的脸,到嘴边的“我不去”三个字愣是说不出来。
刚才从胡队长那里得知,现在是十一点多,放在后世不算晚,可在这年代,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路上没有路灯,周围的草丛传来不知名的虫叫声,到处一片漆黑。
还好刚才胡队长借了个手电筒给他们,要不然这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赶路。
阮瑶心里想着回头要弄个手表和手电筒,尤其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一个手表要一百多元,看来她还是不够有钱。
看阮瑶没吭声,洪胜男斟酌了一下道:“堂妹,真是对不起,大晚上的这么麻烦你。”
阮瑶回过神来:“三堂嫂不用说客气话,女人帮助女人都是应该的。”
洪胜男听到这话,顿住,心里更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不是因为大家都是亲戚才帮忙,而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
半夜赶路不容易,好在阮兴国赶车技术很稳,一个钟头后几人抵达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医生已经睡下了,阮瑶让阮兴国上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天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医生起来开门。
年轻医生虽然被吵醒,但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问道:“是谁生病了?”
洪胜男赶紧道:“是我女儿,她发高烧了,头很烫。”
郑医生一听是小孩,也连忙道:“赶紧把孩子抱进来。”
洪胜男连连点头,抱着小红豆跟着进去。
郑医生给小红豆测了体温,39.5度:“你们怎么当父母的,孩子烧成这样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