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给孩子打了针,接着又去打了温
水过来,让洪胜男给孩子擦洗手脚和头部,做物理降温。
过了十来分钟,小红豆身上的体温渐渐退了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怕孩子晚上还会反复,郑医生的意思是让他们留在卫生所,等天亮后再回去。
卫生所有三间病房,阮瑶一行人便在病房将就睡一夜。
天亮后,小红豆高烧没有反复,给了钱后几人坐着马车回到阮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阮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红豆妈你可回来了,你家兴民被人打了。”
阮兴民被人打了?
阮瑶几人听到这话齐齐一怔。
阮兴国脖子一梗:“谁敢欺负我兄弟,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上!”
阮瑶翻了个白眼,跳下马车跟人一打听,才知道阮兴民之所以会被人打,又是为了所谓的“兄弟”。
阮兴民的朋友跟自家亲戚因为矛盾干架,阮兴民跑过去帮忙,不想对方带过来的人更彪悍,他头都被打破了。
“活该!”
走进院子时,洪胜男咬牙切齿低声说了一句。
阮瑶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走到堂屋,果然看到阮兴民一脸鼻青脸肿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天正在骂打他的人。
洪胜男只看了一眼就掉头走:“堂妹,我能不能把小红豆放到你屋里去?”
阮瑶点头:“当然可以,走吧。”
阮瑶住的是老四阮兴康的屋子,和堂屋之间还隔着一间房,可关上门还能听到阮兴民骂骂咧咧的声音。
洪胜男一直抿着唇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好。
阮瑶看她把小红豆放到床上,又回房间拿了麦乳精过来,冲了一杯给小红豆喝,小红豆喝完很快又睡着了。
阮瑶看没自己什么事情,站起来就要走,谁知走到门口就被洪胜男给喊住了。
“堂妹,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阮瑶:哦豁,有戏。
但她脸上不动声色,慢慢转过身来:“就不知道三堂嫂想要选哪个?离婚,还是改造?”
洪胜男双手交握成拳:“改造吧。”
其实这日子她
真不想过下去了,但她娘家只有一个姐姐会关心她,如果她父母知道她离婚了,不仅不会帮她,十有八|九会第一个打死她。
再说了,就算她敢离婚,阮家也不会让她带走小红豆。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不能把小红豆一个人留在阮家。
对于洪胜男这个决定,阮瑶一点也不意外。
在这年代要离婚,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和眼光,所以她不会大包大揽一定要别人离婚。
她把门关上往回走:“三堂嫂,你考虑清楚了吗?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改造的过程中,我可能会对三堂哥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你要是介意的话,最好现在就停止。”
洪胜男怔住了:“对身体造成伤害?什么伤害?”
阮瑶勾唇一笑:“譬如殴打几顿,必要的时候打断手脚。”
说白了,渣男就是欠打,要是打一顿不行的话,那就再打几顿。
打到怕为止。
“!!!”
洪胜男当场被震惊得合不拢嘴。
“雷-锋/同志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像我几个堂哥这样的渣男就是欠收拾,你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她转身作势又要走。
洪胜男回过神来,连声道:“谁说我舍不得!谁说我舍不得了!堂妹我没有舍不得,我就是没想到你看着这么柔弱,想法这么……彪悍。”
阮瑶笑了:“对待渣男不彪悍,难道还要对他们嘘寒问暖柔情似水吗?”
“当然不能!”洪胜男摇头,“堂妹你说得对,男人就是欠收拾,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阮瑶唇角勾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接下来自然是要让三堂哥感受到严冬的残酷无情,打一顿再送去吃几天牢饭。”
洪胜男:“!!!”
**
从屋里出来,阮瑶直接去田里找胡队长。
胡队长刚好安排好田里的活儿:“阮主任怎么过来了?又要借马车吗?”
阮瑶摇头:“不是,胡队长,我想大义灭亲跟您举报我三堂哥。”
举报?
?
大义灭亲??
胡队长差点被这这话给呛到:“阮主任,举报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阮瑶一脸严肃:“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是在闹着玩,我三堂哥阮兴民去其他生产队跟人打架的事情,胡队长应该知道了吧?”
胡队长点头:“刚才听人说了。”
不过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乡下地方吵嘴打架都是经常有的事情,有时候为了一把柴都能打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不闹出人命,没人真会去举报。
说白了,他觉得阮瑶有些小题大做了。
阮瑶:“那胡队长肯定不知道县上领导的决定,我听说领导们最近想打击各种违纪违法的行为,尤其是要对聚众斗殴寻衅滋事和侮辱妇女等恶劣行为进行整顿。”
胡队长怔住:“阮主任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阮瑶脸不红心不跳点头:“当然是真的,目前文件虽然还没有下来,但事后保不准有人会翻旧账,到时候胡队长你就有麻烦了。”
这话倒不算完全在危言耸听,明年就是那十年,到时候各种纠错误,保不准就会有人提起这个事情。
“!!!”
胡队长被唬得脸都绿了。
他真心不觉得打个架有什么问题,可领导要是打算整顿,那就不一样了,
就跟阮瑶说的那样,事后要是翻起旧账来,一个不作为就能让他撤职。
“胡队长,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主动把阮兴民聚众斗殴的事情报到公社去,就算事后文件没下来也没关系,一个凡事亲力亲为、为社员鞠躬尽瘁的好队长,谁还能怪罪?陈书记肯定也会看在眼里。”
阮瑶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小手段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忽悠,我们是专业的。
胡队长听到最后一句果然心动了:“阮主任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到公社去走一趟。”
上次他把设置知青点的事情写到报告里,陈书记就当众表扬了他。
这次他要是又能走在别人前头,就算不能升职,到了年底一个积极分子肯定是跑不了的。
阮瑶点头:
“好。”
胡队长去跟副队长说了一声,然后赶着马车和阮瑶两人很快来到公社。
陈书记看到两人过来,怔了一下笑道:“阮知青你来得正巧,前几天我们去县上表彰大会的报道出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陈书记现在对阮瑶这个知青真是越看越满意,这次阮瑶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事情,可是大大给他长脸了。
其他几个公社的书记都不知道多羡慕他呢。
阮瑶走过去扫了一眼:“陈书记很上相,这照片看上去就很有精神。”
陈书记被夸得哈哈大笑:“说起来这还是沾了阮知青你的光。”
要不然他可没机会上报纸,更没机会被县上领导当面表扬。
阮瑶笑道:“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有陈书记这么英明能干的领导,我们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陈书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古往今来,彩虹屁的魅力无人能挡,无人。
胡队长也凑过来看报纸,他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在报纸辨认了老半天,才在上面一个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陈书记。
只是那张脸模糊得估计书记亲妈活过来都认不出来,阮知青到底是怎么看出很有精神的?
阮瑶没在意胡队长的表情,把过来的目的言简意赅说了一遍:“……陈书记,我觉得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这种聚众斗殴的风气不整顿的话,以后其他社员有样学样,传出去对我们公社的名声可不好听。”
陈书记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茶,并没有立即表态:“依阮知青的意思,难道我们还要去公安局举报,让他们来抓人?”
事情闹到公安局去,上面的领导迟早要知道,陈书记可不认为这是件好事情。
阮瑶摇头:“当然不用,这样的事情哪里需要闹到公安局去,我们公社不是有自己的民工团吗?让民工团把聚众斗殴的人抓起来,找个地方关几天再放回去,这样一来不用闹到外面去,二来还能给他们一个教训,其他社员看了肯定也会收敛,公社如果整顿好了,陈书记在公社说话
便会更有威信。”
陈书记眼睛一亮,这主意倒是不错。
但还来不及开口,外面就传来了自行车刹车的声音。
几人看去,看到小张秘书拿着文件走进来。
小张秘书没想到又在公社这边遇到阮瑶,一张白净的脸再次变成了红虾:“阮、阮知青,你也在这里?”
阮瑶露齿笑道:“小张秘书你好,我和我们生产队的胡队长过来跟陈书记报道事情。”
胡队长看她说话还带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感到非常煨烫。
看来这一趟没白来,一下子在两个干部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
小张秘书对上阮瑶灿烂的笑容,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报、报道什么了?”
陈书记脑子灵光一闪,便把事情跟小张秘书提了一嘴:“小张秘书,你见多识广,你觉得阮知青这个提议如何?”
小张秘书虽然只是个跑腿的小秘书,但他家人可不简单,父母都是干部,他在镇政府也是为了历练,等资历够了,说不定哪天就升上去了。
所以像他这样家庭出来的人,加上又是政府的人,陈书记觉得要是上头有什么风声,他肯定知道的比自己多。
小张秘书闻言,心中一凛,忍不住又看了阮瑶一眼:“阮知青思想觉悟非常好。”
这阵子上头的确是提过这个问题,只是正式文件还没有下达,再多的话他不方便说
但让他惊讶的是,阮瑶一个刚来边疆的知青居然看得这么透,这或许就是他爷爷说的政治敏锐度,这也正好是他欠缺的。
阮知青不仅人长得那么好看,各方面还这么优秀,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
想到对象两个字,小张秘书心跳更快了,几乎跳出嗓子眼。
陈书记能坐到书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一听小张秘书的话,他心里就有数了。
等小张秘书走后,他对阮瑶道:“你之前说得对,聚众斗殴这事儿必须管,我让两个民工团的同志跟你们回生产队,把人给抓回来。”
“是,陈书记。”阮瑶应道,又回头对胡队长道,“胡队长,我们回去
抓人!”
“走,去抓人!”
胡队长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民工团同志,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
于是阮瑶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生产队了。
**
西沟生产队。
阮兴民虽然昨天挨了一顿打,但伤的都是表皮,并没有伤筋动骨,今天照旧下地去干活。
干了一个早上的活,早上喝的那点粥早就没了,这会儿他饿得前胸贴后背。
眼看着快要下工了,突然马路中间传来了马车的轱辘声。
众人看去,呆住了。
这是啥情况?
胡队长和阮知青两人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还带回来了两个民工团的同志。
民工团的同志除了长得强壮,他们手臂还戴着民工团的袖标,很好辨认。
“胡队长,公社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吗?”
胡队长没理会七嘴八舌的社员,直接带着人来到阮兴民干活的田地,指着人道:“他就是阮兴民,快把他抓起来!”
抓、抓人?
众人再次被胡队长的话给震惊了。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个民兵就扑了上去,二话不说抓住阮兴民的手臂,扯着他往马车去。
阮兴民吼道:“你们快放开我!胡队长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带人来抓我?”
阮兴国赶紧追了上去,可赵香兰和阮兴富两母子却双腿发软,差点坐在地上。
胡队长肃着脸:“你聚众斗殴,带坏公社风气,根据公社的意思,现在要将你抓起来!”
众人震惊了。
啥回事啥回事,怎么现在打架也要被抓起来?!
阮兴民想反抗,但两个民兵抓得紧紧的,他压根动弹不了。
就在这时,洪胜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为阮兴民求情时,她一个大耳光就狠狠甩在阮兴民脸上。
“你他妈的孬种,成天家里什么都不顾,天天就跑出去跟一群猪朋狗友鬼混,现在还闹出大事来,像你这种人,公社就该毙了你!”
“啪啪啪!!!”
一个耳光还不够,洪胜男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一连
串甩了阮兴民十几个耳光。
阮兴民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他双手被抓住也做不了什么。
等洪胜男停下手来,他一张黑脸又红又肿。
“草你妈的,洪胜男你敢打我?”
阮兴民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嗡直响,抬起脚就要往洪胜男踹过来。
“快让开!”
就在这时,阮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棍子,朝阮兴民冲过去,对着他抬起的腿就是狠狠一棍。
“嗷――”的一声,阮兴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
周围的社员也从惊呆中回过神来,心中喊道:打起来打起来了。
阮瑶一棍打完还没完,对着阮兴民再次抽打了起来,还一边打一边叫:“三堂哥,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