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遍布紫霞的天空高得离谱,仿佛是自己陡然变矮了许多。
“……”
什么情况?
她记得屋里有面镜子,觉得荒谬可笑的想法,在看见镜中的自己后,彻底粉碎。
这是一只体长约莫一米的狼。
黑毛,身形矫健,肉垫粉粉,除了眼神犀利了点,其他地方都长得跟狗一样可爱。
如果不是自己变成了这样的话,徒为应该还挺喜欢。
可她接下来要去见凤千藤,还要彻底结束禁欲期,别在这关键时刻搞这种乌龙啊?
日落黄昏,太阳完全落在山背后的前一刻钟,凤千藤看见巷子入口出现一道身影。
但不是人,看起来像只大狗。
所以看一眼就没兴趣地瞥开视线,可大狗却径自走来,在他面前停住。
“嗷。”
大狗发出了狼的低嚎,细看才发现,似乎不是狗,是一只还未成年的狼崽。
体型和狗差不多大,一路走来才没引起恐慌。
它站着也不动,要平时,凤千藤还能喂喂它,现在却没那心情。见日头完全落下,答应要早点来的人也没来。他眼睫一垂,不打算再等。
独自回段家的这条路,小狼一直跟在他身后。
凤千藤说:“我没有可以给你吃的。”
它也不走。
追上来拿脑袋蹭他的足踝,嘴里急急在低吼什么,见他毫无反应,这低吼很快又变成委屈的嘤嘤。
就这么一路跟进了山门关。
段家毕竟不是凤千藤的地盘,他转身赶它:“我不会杀你,那些修士看见了可不一定,快走吧。”
这种没开灵智的野兽大概听不懂人言,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蹭着他转,他如今只想回屋沐浴换衣服,不再费时间管它。
好在一路上没遇见别人,小狼抬脚跟在后面挤进屋,估计是怕他赶自己,快速找了个可以躲藏的柜子钻到底下,那样子颇有点可怜。
段家毕竟地势高,昼夜温差大,白天温暖夜里却冷,这种毛都没长齐的狼崽,睡在外头说不准得冻死。
凤千藤不再理会,原地开始解开腰带脱衣服。
黑白的修袍昨天才管宋衍要的新的,轻飘飘落在地上,早已浸出深色的一大片水渍,他摸了玉简出来,顿了顿,又把它丢到榻上。
徒为缩在柜子底下看他冷白的皮肤越露越多,明明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看过了,再看还是让她脸热,爪子想捂眼睛也捂不太住,好在凤千藤脱得不着寸缕时背对了这边,徒为只看见他削瘦颀长的脊背呈现出漂亮的蝴蝶骨。
进了浴室,门很快被他合上。
她从柜子里出来,跳上床――虽然也就一个时辰,但徒为已经完全熟悉了这具四脚着地的身体。
玉简半摊开在床上,她拿爪子点点,灵力还能使用,可以给她哥或者爹娘报信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匹狼。
“喂?凤千藤?”段修远很快接了起来,心虚中带着嘴硬:“你干什么?上次的事不都结束了吗,你还想怎么跟我耀武扬威,炫耀我妹妹!”
徒为张嘴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不了人话。
“喂?喂?凤――”
她把玉简切断,跳下床,又趴回柜子底下。
宿配和杜异两只妖兽敏锐,自己一夜离奇失踪,他们应该会有所察觉。说情况紧急,倒也不太紧急。
问题是凤千藤,自己的黄赤诀还在……
她等了足足三刻钟,浴室的水声总算停息,门打开,他懒散地披了件宽松柔软袍子走出来。
衣襟没理好,锁骨露了一半,凤千藤好似没看见,往榻上一倒,背对这边微微蜷缩身躯,半湿的乌发散了一枕头,看都没看她。
徒为知道他不可能睡得着,想了想,从柜子底下钻出来,轻声蹦上床,来到凤千藤面朝的这一边。
他果然没睡,半掩着眸子也不知在看哪儿。
“嗷……”小狼小小声叫。
本以为会被赶下去,毕竟刚在外面乱踩一通,爪子都没擦。
谁想凤千藤盯着她看了半息,忽然展臂把她抱过去圈进怀里。
徒为:?!
有澡豆的清香味,伴随着一点点水汽。徒为几乎埋进他胸口,野兽的姿态并不好发力,有点挣脱不开,她刚想动一动,头顶传来低声:“徒为。”
她微惊,想说凤千藤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认出她吧。
“徒为……”他又喃喃道,搂抱枕一样将她抱得更紧,似乎并不是认出小狼是她,只是在叫这个名字。
她抬头看凤千藤闭着双眼,面容苍白i丽,似乎哪里透露着落寞。她不由凑过去舔了舔他削尖的下巴,凤千藤睁开眼笑道:“你以为这样讨好我我就会收留你吗?”那只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这温柔的力道虽然是对着自己的,但徒为却有点不高兴。
干嘛对一只畜生这么温柔?
你是我的。
只能对我温柔。
兽化的狼崽好像智商也跟着一块儿退化,活脱脱的自己醋自己,那膨大的占有欲和不爽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试了试操控灵力让黄赤诀动,才一下,抱住她的两只手臂就微微一滞,凤千藤有些诧异:“徒……唔!”
他咬着唇眯起眼,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徒为人都不在这里,为什么……
狼崽的回应是变本加厉。
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最难以抗拒。
凤千藤果然很快就有点受不了,渐渐的,比刚才稍稍加快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地喷洒在徒为耳朵毛上,她被抱得越来越紧,能感觉到他手指尖正揪着她,似乎在忍受什么。
要是往常,她在这就要挨骂了,可如今自己是小狼,干什么都不会被怪责。抬起头,轻轻舔他袒露出的锁骨,衣服早就被她刚才挣扎时乱扯开了。舔到胸口时,凤千藤反应很大,弓起身子,从喉咙里蓦地溢出破碎的声音。
徒为突然尝到了什么,虽然不多,但,这是……
她眼露惊讶,上辈子学会的生理知识不多,但起码知道男人不会有这种东西。
而且凤千藤又不会怀孕……
她愣住思索的那么一秒间隙,凤千藤抬手推开她坐起身。
她看见他胸膛起伏、眼尾发红,因为刚才的刺激垂着要掉不掉的泪水,床边的立人镜被他拽到身前。
透过光洁的镜面照出他此刻乱七八糟的样子。
最异常的莫过于被微微打湿的衣襟。
虽然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但刚才那个,确实是……
他口中仍细细喘着气,皱眉盯向镜中,逐渐回笼的清明知道这大概是吃下黄赤诀的灵力后产生的某种影响。无法吸食转化灵力的身体,竟然还成了这样。
“徒为……”他慢慢叫她的名字,徒为在一旁看见他眼中除了刚才的错愕,并没有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抗拒,只荡漾着平静隐晦的不安。
这显然,不是男人该有的东西。
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要是觉得恶心,那凤千藤内心再强大也没法笑出来。
而且……为什么今天说好的要来却没来。
他看见刚才被自己踢到床尾的玉简,之前想打过去也没打,因为有点生气。现在就算打过去,说什么?骂她一顿?
手指悬在徒为的名字上顿了几秒,刚要点下去,小狼忽然凑过来拿爪子挡住他的手。
亮闪闪的眼睛带着兽类特有的纯洁。
他如今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在欲情里泡过一遍。人人艳羡赞叹的凤家“公主”,想着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孩子,搞成了这样。
“还好你什么都不懂。”他拇指漫不经心地抚了抚狼崽的脸,徒为心想我变成人吓你一跳。
这么一打岔,玉简被他扔到一边。凤千藤的性格和自尊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做出那种委屈兮兮的可怜做派,还要撒娇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不来接自己。
…又不是小孩子。
沐个浴早点睡,明天再找她吧。
他瞥了眼床上的混乱,哦,还得换套新的床褥。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黄赤诀弄出来。不然谁来了也睡不着。
然后,徒为这装傻充愣的“未开智”野兽就目睹了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观看的香艳场面。
她缩在床尾被子里,想看又不敢看,最后还是看了全过程。
凤千藤拧着眉,完事了才慢慢直起身,下床又进了浴室。
徒为啪嗒一下摔在地上,如果不是脸上长毛,脸一定烧得通红。
等凤千藤再从浴室出来时,趴在床上的小狼不见了,门被开了一条大缝。
它跑了也好。
过去关上门扉,凤千藤换了套新的床褥,只觉浑身酸软,这回缩进锦被里很快便陷入沉睡。
第90章 日常番外(完)
翌日,徒为睁眼,变回了人。
她问石像老爷子怎么回事,他只说她一天之内消耗太多灵力,估计是身体不适应云云。
到底要怎么不适应才能连物种都改变啊?
窗外还灰蒙蒙的,段家宅邸都在沉睡,她本想直奔凤千藤那里,可昨晚折腾成那样,他大概率根本没醒。
所以脚步一转,去了熔炉房。
宁叹雨同样在酣睡,徒为没吵她。
白天炼化成功的指环胚子就搁在架子上,她拿下来,搬了个凳子到熔炉边坐着,掐诀点火。
反正宁叹雨已经把流程详细教过自己,接下来就是依葫芦画瓢,小心点不会出错。
漆黑一片的熔炉房内,烈烈火光照在徒为认真的脸上。
当天际晨光缓缓破开云雾洒下大地时,屋内寂静,地上凌乱不堪地散落着衣袍,彰显昨晚那个不是做梦。
凤千藤在榻上动了动眼睫,意识渐渐回笼。因为嗅到了一点铁锈和火焰的味道。
阳光刺眼,他浑身上下都疼,还没看清大早上就闯进屋的不速之客是谁,有人弯腰将他一把搂进怀里。
一手绕过他腰后,一手揽住他后颈,紧抱住他,身上有浓浓的火熏味,耳边闷闷地响起声音:“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话唐突,他有些不明所以:“徒为……”
“真的。你相信我。”
她说道,好像他不点头就不松手。
凤千藤目光往旁一扫,看见地上散落的衣物,有那件深色修袍,也有后来脱下来的宽松袍衫。那些痕迹明明早该干掉了,可他还是猜她会不会看到什么,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徒为却把这段沉默当成是他不信自己,伸手进被子里撩开他的里衣下摆,思想非常简单干脆:“你不信那就再试试看,你看我眉头会不会皱一下。”
凤千藤抓住她的手,对上她的目光,明明昨晚还在不安摇摆的心,不知为何对着这人发不起火,气笑道:“你还想怎么欺负我?”
“我……”
徒为一张脸肉眼可见的发热,反驳道:“我哪有欺负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要不是昨晚说不出话,她肯定在他露出那种不安神色时就抱住他说自己根本不会介意这个。
他果然还是会不安的。
之前会,现在也会。
这要是别人造成的,徒为还能逮住人打一顿,但问题是,两次都好像是自己的原因。
那除了抱着他小心地哄,也没什么别的解决办法。毕竟凤千藤这人身体敏感,性格更敏感。
要不就叼着他的奶再来一次然后再表现得非常――
她还没想完,下巴被虎口掐住,他淡淡弯着眉眼:“大清早的,就算听了这话心情也不会好。”松开她:“走开,我要起床了。”
可徒为没把人哄好,怎么可能走。脱了云靴就踩上床,压在他身上,还要往被窝里钻。
“你身上一股味,脏不脏?”但他根本没挣扎。
“我这是成功炼器师的味道,凤千藤,你好不识货。”她在熔炉房坐了好几个时辰,净身诀都没来得及用就跑来了。
好在这张床够大,徒为钻被子里把他搂过来抱着,两个人也不显拥挤。温暖松软的锦被里有凤千藤的味道,清香的澡豆混杂着说不出的阳光的温暖。她很喜欢。
“反正还早,睡会儿再走呗。”
他道:“你在这里,我能睡得着?”
她来劲了:“怎么,你兴奋了?”
“味道熏到我了。”
“……”
徒为当没听见,把脸埋进他颈间,唇际只是轻轻擦过脖子,怀里的凤千藤就滞了滞。
尽管那幅度微小,还是被她捕捉。
“这么敏感,还说不兴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徒为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松口,在人的腰上掐了掐,然后慢慢往上,明明隔着层衣料,摸到凤千藤平坦紧致的胸口时,他还是颤了下:“徒为,别……”
那语气跟昨晚相比,带着与他不符的仓皇。
徒为停住,本来就没想真的干嘛,胸腔泛起一阵酸涩。
“你不会真觉得我会介意这个吧?”
她掌住他的后脑,将他抱过来拥紧,有点突然,凤千藤没反应过来,就听她道:“昨晚都是我给你弄的,我要是有想法早就跑了好吧。”
本来没想说的,现在不说还解释不清楚了。
他果然顿住,徒为眨眼,看他一双细眉越拧越紧,挣开她,审视似地问:“‘昨晚’?”
“先说好,我不是故意变成那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道:“你还说我没去接你,可我全程跟在你脚边你都不理我。要是那只畜生不是我,你就被人占大便宜了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
感觉畜生看见了会直接原地开智,然后凤千藤就要被办了。
毕竟他实在太勾人,也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