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几步走到公主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的道:“听说我跟秦樰结拜了。”
赵骊娇眨眨眼:“应该不是听说,是真的结拜了。”
郎君更凶了:“殿下可是做了见证!”
苏卿起来的急,头发散在肩头,外衫只随意系着,反正看起来就是衣衫不整,还有点吊儿郎当,狂妄不羁,凶狠盯着公主的样子像极了街头巷尾欺男霸女的恶少。
公主眼神躲闪,耸了耸鼻子:“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郎君一脚踩在公主坐的木椅上,伸手将公主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殿下为什么不拦着!”
赵骊娇忍着心虚,轻轻道:“我拦不住啊。”
苏卿冷冷一哼:“殿下一只手都能把我抗走,如何拦不住。”
公主:……
“我力气倒也没有这么大~”
“殿下为什么不拦着!”郎君盯着公主咄咄逼人。
公主清咳一声:“那……拜都拜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叫没什么不好!”郎君的火气彻底被点燃:“秦樰是府里的公子,他心里有殿下,我跟谁结拜也不能跟他结拜。”
“殿下不拦着是不是想让我们缓和关系好坐享齐人之福,殿下是不是舍不得秦樰,他一开始就跟着殿下,他在殿下心里是不是特别重要!”
这是苏卿第一次对公主发这么大脾气,许是气昏了头,有些口不择言。
赵骊娇被吼得呆愣半晌才回过神,下意识道:“我是想让你们借此缓和关系,但并没有想要……”
“缓和不了!我跟秦樰永远都缓和不了!”郎君气冲冲打断公主的话:“只要秦樰心里还有殿下,只要他还是公主府公子,就绝对缓和不了!”
公主被吼的来了火气:“是你自己要拉着他结拜的,又不是我强迫的!”
苏卿:“可殿下明明可以拦着!”
公主:“你们还要在府里同处三年,难不成要天天打一架才行!”
苏卿气的眼睛发红:“秦樰还要在府里呆三年殿下很高兴是不是!”
赵骊娇无奈,郎君生起气来怎也如此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我没说我高兴……大婚前公子提前出府,必要落人话柄说他品性不纯……
“所以殿下就是处处顾及他!”郎君气的转身打了几个转儿,回头盯着公主撂下狠话:“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殿下自己选!”
公主:!
“你先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殿下眼睁睁看着我同秦樰结拜,是不是觉得我特傻,还说什么死要同穴的鬼话,殿下就不怕我死了跟他葬在一起会诈尸吗!”
“再说了,我死后是要同殿下合葬的,殿下就任由我同别人说这混账话,是不是将来不想跟我合葬!”
外头守着的几人此时瞠目结舌,吵架就吵架,怎么都吵到要合葬了?
阿白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公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香凝姑娘,能……能不能进去劝劝?”跟着苏公子见过大风大浪的小侍第一次有些慌。
香凝瞥他一眼:“你敢进去劝?”
阿白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不敢。”
“不敢就好好呆着。”
这个时候,谁敢往上撞,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
公主向来只会动手不会吵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吼过,脾气蹭的便上来了:“苏卿!是我太纵着你便让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什么叫坐享齐人之福!我是晋渊长公主,后院里多一个人我看谁敢质疑一句!”
“有他没你有你没他?我偏就非得都要留!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哪儿也去不了!”
外头几人听的眉心直跳。
这架,吵的有些严重了。
苏卿半晌没有作声,只直勾勾的盯着公主,眸子里的光彩逐渐褪去,浑身生了股骇人的寒意。
许久后,才听郎君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赵骊娇。”
只三个字,却让人从头凉到了脚。
苏卿转身离开,面色冷的吓人。
刚走到门口,听公主又道:“两日后凤翎到府上。”
苏卿本就冰冷的面色听见这句话后,浑身便犹如结了一层寒霜,好似能将人冻成冰疙瘩。
阿白一声都不敢吭,小跑着紧紧跟在苏卿身后,唐钊看了眼书房与香凝对视一眼后,抬脚离开,周围连空气似乎都是紧绷着的。
香凝轻轻一叹,在门口驻足半晌后才踏进去。
“殿下。”
赵骊娇负手立在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郎君离开的方向。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过了,可覆水难收,加之又在气头上,她更不可能去说软话,且就算说了,正浑身冒着火气的人那时也听不进去。
香凝顺着公主的目光望去,长廊处早空无一人。
“殿下为何还提及凤还国三皇子。”
赵骊娇揉了揉眉心:“总比人到了府上他才知道的好。”
也免得跟她生两次气。
“你去盯着。”别真的给气跑了:“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香凝:……
“是。”
这是个苦差事,苏公子娇贵,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要想跑她拦的住么。
所以沉默半晌后,香凝道:“殿下不过去看看吗?”
公主瞪她:“他正在气头上,我去再吵一架?”
香凝低下头,不敢说话。
-
秦樰醒来得知昨夜的事后,看起来要比苏卿平静很多,只淡淡嗯了声,便没再说话。
只安平知道,公子应该……接受不了。
秦樰当然接受不了,前段时间还打的你死我活的情敌,突然结为异性兄弟,任谁都接受不了。
他跟谁结拜,都不可能跟苏卿结拜,即使他甘愿退出,也没心大到对苏卿毫无芥蒂。
可偏偏就真的木已成舟,晋渊重义,结拜了便是结拜了,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就在秦樰悔的肠子都青了时,便听到惊风殿公主与苏公子吵架的消息。
秦樰淡淡哦了声,没放在心上。
然安平却道:“这次不一样,像是动了真格,听说苏公子在收拾包袱,要带着阿白回江南姑苏。”
秦樰终于转身:“你说什么?”
安平又把原话重复了一遍,另加了句:“奴才刚刚在外头瞧了眼,宣雨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秦樰皱眉:“知道怎么吵起来的吗?”
安平瞧了眼秦樰,小心翼翼道:“具体的不清楚,听说是为了昨夜之事。”
秦樰沉默,正准备抬脚往外走便被安平拦住:“公子您不能去,此事与您有关,您去了只怕会火上浇油。”
安平说的不无道理,秦樰顿住脚步,面色沉寂:“去盯着。”
“是。”
-
宣雨殿管事涫涑急得脚步直打转。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收拾行李。”
郎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在房里上蹿下跳,收拾行囊,阿白一声不吭的接过郎君扔来的东西默默打包。
公子在气头上没人劝得住,还不如先顺着他。
涫涑紧紧跟在苏卿身后来回转悠,苦口婆心劝着:“公子您先冷静冷静,这自古以来哪个小夫妻不吵架呢,就是拌几句嘴,公子您别放在心上。”
苏卿蓦地停下脚步,涫涑猝不及防一头撞到郎君背上,疼的眼冒金星。
接着便听郎君冷冷道:“殿下不要我了。”
“她要留秦樰,我走就是。”
第83章
唐钊斜靠在宣雨殿外的长廊红柱上,听着里头的对话,眉头紧锁。
他打架擅长,劝人不太会。
恰此时见香凝疾步而来,唐大人松了口气迎上去:“苏公子在收拾行囊说要回姑苏。”
香凝面色一僵,还真给殿下说中了。
“拦着,殿下说人跑了拿你是问。”香凝面不红心不跳的的撒完谎,进了寝殿。
唐钊:?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香凝看着床榻上满满一堆,抿了抿唇,这收拾的还真利索。
“苏公子。”香凝硬着头皮上前。
苏卿转身看她,直接将香凝未出口的话堵死:“香凝姐姐别说话,也别劝我。”
“殿下说的对,我是殿下买来的,去留不过殿下一句话,秦樰不一样,他是正正经经进的公主府,我有什么资格逼殿下做选择。”
郎君越说越气,回头冲阿白道:“别收拾了,这些都是殿下给的,不是我的。”
“还有你,你也是殿下的,我也带不走。”
越到后面声音越哽咽,连眼角都添了红意。
郎君说完便冲出了门,吓得阿白赶紧撒开手中的包袱追了出去。
“公子您带上我。”
香凝呆滞的立着,她想了一肚子的话还一个字都没说,人就跑了。
情况超出了她的预料。
唐钊见郎君一头冲了出来,下意识上前拦着,却对上郎君猩红的双眼愣了神。
“你要拦我?”
“你要拦我我走不掉,但你要拦吗?”
唐钊僵着脸,他……能拦吗。
趁着唐钊短暂的愣神,人已经绕过他走了。
香凝急急追出来,瞥了眼唐钊:“还不去通知殿下。”
唐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匆忙离去。
香凝涫涑带着一堆小侍追在苏卿身后,果真如香凝所想,这些人除了苦口婆心相劝外,没人敢碰苏公子。
以至于郎君大摇大摆的就走到了门口,身后紧紧跟着一群苦瓜脸。
门房瞧这架势,吓得动都不敢动。
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苏公子,这是去砸场子的?
郎君在门房激动的目光下出了公主府,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身后的一群人:“都不许跟着!”
门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苏公子是在闹脾气。
“公子,您不要奴才了吗,你要回姑苏也得带上奴才啊。”
阿白小心翼翼的往苏卿的方向挪动,京城这么大,公子又甚少在外头闲逛,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认不清,况且公子长得这么好看,一出门估计就得没了,他哪敢放任公子一个人在外头招摇。
“公子您别气了,有什么事咱回殿里再说,您这一走,奴才们可就没活路了啊。”涫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实在不行,您带上奴才一道走也行。”
开玩笑,他作为一殿管事,连自个公子都看不住,还有什么脸在公主府立足。
香凝抿了抿唇,道:“苏公子,殿下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殿下已经后悔了,不然也不会让奴婢到宣雨殿。”
门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苏公子跟殿下吵架了,要离家出走回姑苏了。
不对!
离家出走?回姑苏?
门房吓得一个激灵,几个箭步上前拦在苏卿面前,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把人放走了,殿下得扒了他们的皮。
可是对上郎君那双凉嗖嗖的眸子时,门房顿时怂了:“苏……苏公子,您有什么气不如朝奴才撒,您这不能闹离家出走啊,府里上上下下还要苏公子打理不是吗。”
苏卿哼了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
走的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一干人傻了眼。
阿白咬咬牙,不让他跟也得跟,公子要是丢了,他也别活了。
小侍踩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跟在郎君后头,活像做贼似的。
香凝唤了几个侍卫:“暗中护着。”
“是。”
-
“真走了?”秦樰皱眉。
这是吵得多严重才能把那人气的回姑苏。
“真走了,奴才瞧着苏公子出了府才回来的。”安平也是诧异得紧。
平日里苏公子把殿下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这怎地就舍得说走就走了。
“可有人跟着?”
安平摇头:“连阿白都没让跟,也没见拿行李。”
秦樰轻嗤一声,多大的公子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拿些银子给我。”
安平不解:“公子可是要买什么?”
秦樰:“去给苏公子践行。”
“你不用跟着。”
安平:……
人都走了还需要践行?
-
京城的繁华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光是东南西北数条错综复杂的街道就足矣旁人眼花缭乱。
郎君迷个路自然也就是理所当然。
苏卿瞪着双眼立在不知是哪条街道上,周围人声鼎沸,行人匆匆。
四处忘了一眼,确定不熟悉,没来过。
所以,城门口应该怎么走?
郎君立得久了,自然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毕竟那么一个绝色的小公子,不眼瞎的都得看两眼。
苏公子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被众人不断打量更是来气,遂瞪着双眼吼了句:“离家出走没见过吗,看什么看!”
众人明了,哦,原来是个与家里闹了脾气离家走出的小郎君。
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怕是就有家中仆人追来了,毕竟这么好看的郎君,放在外头会被狼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