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七叶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0 15:45:09

  “愣在门口干什么?进来!”
  声音在空荡的环境里回荡,微微有些回响,有种不可轻犯的威严感。恰好一阵风从殿内吹来,带着厚重檀香,让浑身湿透的陆幼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怕,没事。”
  感受到陆幼檀的犹豫,许惊鸿整理着衣裳,薄唇微动,像是起了个示范似的抬腿往前走去。他原本和陆幼檀并肩,此时走的略快了一些,刚好挡在了陆幼檀的前侧方,悄无声息的替陆幼檀挡住了一些威压。
  这般细节让陆幼檀浑身一暖,鼓起勇气紧跟着许惊鸿的脚步走入殿中。
 
 
第25章 
  明朗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沿投进殿中,细微的尘埃在光影中轻盈跳跃。博山炉中燃着香,升腾起袅袅轻烟,在殿中悠然的散开。
  明黄色圆领袍的中年男子端坐正位,他的衣裳用银线绣着九龙纹,在光下折射着浅浅波纹。当朝能用这样颜色和纹路的,只有晋帝一人。
  他的身侧坐着的是青年摸样的男子和一位挽着夫人发髻年轻的女人,那青年的的五官与中年男子晋帝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和先前的三皇子也有几分的相似。这正是太子夫妇。
  晋帝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皱眉,目光落在跟着端亲王身后进殿的两个湿漉漉的人身上。
  “臣参见陛下。”
  许惊鸿的衣冠虽然算不得整洁,一举一动却依旧严谨规整,一点没有失了礼数。
  见许惊鸿行了礼,陆幼檀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忙跟着动作。“民女江淮淼参见陛下。”
  这可是皇帝欸!
  其实陆幼檀对皇帝确实也并没有什么概念,就好像面对许惊鸿时,并不会因为他的爵位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同样她也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国公府而看不起寻常的百姓。
  但是皇帝,到底是不一样的。王公贵族有很多,但皇帝只有一个,他这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且从各种民间传说到影视作品,塑造出来的都是高高在上,手握各项权利的说一不二的存在。
  哪怕陆幼檀知道当下的官僚制度已经相当的系统且完善,百官相互交织牵扯,法律文书不断地完善,除了有监督朝臣的功能,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将皇帝的言行流程化,制度化。以维持国家机器在任何时候都能有序的运行下去。
  纵使如此,陆幼檀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离着朝堂很远,是天下苍生中再渺小不过的存在了。哪怕有朝臣和制度制约,眼前的人也是一个特权阶级,要碾死她简直实在太容易了。
  而且,以往看得一些文学影视作品里,总喜欢用杀伐果断的事件来展示皇帝的足智多谋。哪怕陆幼檀先前做了很多的功课,事先也了解到晋帝在登基后所颁布的都是些惠民的制度政策,是一个在民间被拥戴歌颂的明君。
  但是他手握的那份能决定人生死庞大权力,还是让陆幼檀感到害怕。
  而陆幼檀又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人,她总觉得皇帝都是极其敏感猜忌的。因此陆幼檀在行完礼后一直低着头,连呼吸都谨慎了几分。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她的额间还淌下了几滴冷汗。
  晋帝对陆幼檀的恐惧一无所知,他一脸的疑惑的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许惊鸿,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拘谨的陆幼檀,估计是见惯不怪了,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转头看向端亲王,指着湿漉漉的两个人质问道:
  “怎么搞成这样?这是江家走丢的那个姑娘?怎么也掉水里了?”
  被点了名的陆幼檀本能的一颤,没有说话。
  身为二人长辈的端亲王丝毫没有一点要担起责任的自觉性,他在晋帝面前依旧还是一副懒散的风流模样,他朝着许惊鸿挤眉弄眼,催促着他开口。
  许惊鸿却不慌不忙的的又朝着晋帝一拱手,朗声道:
  “陛下,可否先让江姑娘去换一身衣裳。”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陆幼檀身上。陆幼檀本就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虽隐约可见少女的体态,却依旧有些单薄了。而且此时的她裹着的是端亲王的袍子,明显大不少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小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无助又迷茫的抬头,却因为不敢直视晋帝和太子太子妃的目光,又惶恐的低下了头。最后还是怯怯的看向了许惊鸿。
  “父皇,让儿臣带着江姑娘去换一身衣裳吧。”
  太子妃和太子对了一个眼神,轻轻咳嗽了一声后站了起来,主动的揽过了这个活。
  陆幼檀小心的抬眼看向太子妃,见她虽衣着妆容富丽端庄,却还是隐约透着一丝少女的稚嫩。俩人对上目光后,太子妃还歪了歪头,朝着她笑了笑,看起来并不难相处的样子。
  她身后端坐着的太子也是朝着陆幼檀微微颔首,像是安抚她似的微微扬了扬嘴角。太子虽然和晋帝五官相似,却更加的温润舒展,并没有那一股逼人的威严,也没有三皇子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戾气。
  他们俩人的身上有着明朗温润的坦荡的正气。让陆幼檀本能的觉得可以相信他们。
  “去吧,再叫李申送一壶姜茶过去。”
  晋帝挥了挥手,应了一声。许是陆幼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凄惨可怜,晋帝说话时还特意的放缓了几分语气,甚至还参杂了几分长辈的慈爱在里头。
  只可惜陆幼檀根本没有精力去细细品味,她匆忙地道了谢后,便跟在太子妃的身后走了出去。
  宦官李申和太子妃的侍女都守在门口,簇拥着二人往西边的耳室走去。
  见二人离开,许惊鸿方才收回目光,站得端正,开始叙述刚刚发生的的事情。
  “此时为那一支海棠簪子而起。”
  “等等。”
  许惊鸿才刚开口,就被晋帝打断了。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晋帝。
  晋帝却转头看向一旁云淡风清,品着茶看戏的太子,吩咐道:“也带他去换一身衣服。”
  “谢陛下,那这事……”
  许惊鸿道了谢,又有些迟疑。
  “端亲王不是还在这里,让他给朕来讲。”
  晋帝抬手指了指门,赶人的意图明显的写在了脸上。许惊鸿也不废话,和被迫放下茶盏的太子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也离开了殿内。
  殿中此时只剩下端亲王和晋帝两人了。
  没有了小辈在场,端亲王就更不拘着自己了。不等晋帝招呼,他就已经撩起衣摆往先前太子坐的位置,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坐下后又非常自来熟的拿起茶壶,给自己酌了一盏茶水,他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而后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一旁的晋帝皱着眉,嫌弃的打量着坐得歪歪扭扭的端亲王,手上把玩着的玉扇此时被攥得紧紧的攥在手里,抒发着晋帝克制着要把端亲王赶出去的情绪。
  端亲王到底不敢太放肆过头了。他“啪”的一下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两眼放光地开口道:
  “陛下,我觉得惊鸿这小子,怕是有点情况!”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吧!”
  晋帝手上的玉扇往端亲王的方向一扔,没好气的骂道:“我让你留下来是听你说这个的?”
  “陛下息怒。”
  端亲王抬手接住玉扇,放到了桌上,收敛了几分嬉皮笑脸。
  “三公主和江姑娘是因为玉簪起的冲突,臣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及笄的时候父皇赐的这一支海棠簪子会在江姑娘这里。难道是惊鸿心悦人家姑娘,所以送给她的?”
  晋帝抿了一口茶,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端亲王,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是朕让惊鸿送去的。”
  端亲王一惊,瞪着眼睛,一时间没有缓过来。
  晋帝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江南那边传信来,说端阳的情况好些了。”
  “这个臣是知道的,但是和江姑娘有什么关系。”
  “长阳啊,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转不过弯来了呢。”
  晋帝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看向端亲王。
  “惊鸿研究端阳的病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这么巧,从西北回来便换了一副药方,偏偏还能压得住端阳的病?这江家姑娘是惊鸿带回来的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吗?”
  “所以江家姑娘也得了那惊恐不安的怪症?”
  端亲王压低了声音,焕然大悟道:“难怪我看她落水后,一点都不挣扎就沉了下去,怕是和长公主一样要晕厥了,才没办法挣扎!”
  “嗯。”
  晋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端亲王的推理。
  “送玉簪其实是端阳的意思。江家这个女儿,似乎是有不太好的传言在身上的。这海棠簪子是端阳出阁前经常佩戴的,她想要给江家丫头送一点祥瑞压一压命格。”
  这簪子既然是长公主授意,晋帝允诺,又借了辰郡王许惊鸿的手送到陆幼檀那里,那是绝对的来源合法,没有任何问题。那这一起冲突,完全就是一个乌龙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端亲王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和许惊鸿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也没有看见事情全部的经过。
  晋帝想了想,挥手招来李申,根据端亲王的描述,报了几个名字,命人将他们传唤过来。
  待李申走后,晋帝又看向端亲王,面色凝重的交代道:“端阳患病这件事情,你的口风可得把严实了,现在可还没到时候。”
  “是,陛下。臣一定守口如瓶。”
  端亲王也罕见的正经起来,认认真真地应下。
  只可惜,他并没有正经太长时间。
  端亲王把玩着晋帝刚刚扔过来的玉扇,他眨了眨那漂亮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晋帝问道。
  “陛下,所以五公主是为什么非不让江姑娘配这支发簪啊?”
 
 
第26章 
  “所以为什么五公主一定不让我佩戴这一支簪子?”
  陆幼檀捧着刚刚送来的姜茶坐在梳妆台前,太子妃的侍女正在给她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姜茶是刚煮的,还冒着热气,里面不仅有生姜,还添了红枣等其他的一些东西。煮出来的茶水并不像陆幼檀想象的那样难以入口,反而甘甜可口,仅带着一丝生姜的辣味,从舌尖一路暖到了胃里。安抚住了陆幼檀极度焦躁的情绪。
  身上的衣服也是柔软服帖,这虽然是长公主年少时放在这里的旧时衣物,却也有人定期的洗护的,其中的大多数的衣服长公主甚至都没有穿过。因此陆幼檀穿上身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甚至因为面料极好,加上裁剪的精致的缘故,穿上身后出奇的舒服。
  太子妃也捧着一小碗姜茶坐在陆幼檀的旁边,小口地抿着。
  俩人本就年龄相仿,太子妃又本就承了许惊鸿的委托,要对陆幼檀多加照顾。待陆幼檀略微缓过了几分神,简单的和太子妃聊了几句之后,俩人迅速的就熟悉了起来。
  太子妃也不摆架子,陆幼檀只当她是普通的朋友,俩人相处的意外融洽。
  太子妃看向那摆在桌子上那支引起今日这一出闹剧的海棠簪子,低头思索了一下。
  “这海棠簪应该是长公主的吧,那就很正常了,可以解释的通五公主的所作所为了。”
  “嗯?正常?”
  陆幼檀有些不解,这怎么会正常啊。
  “我年少在私下遇到长公主时,常常看她佩戴这只金镶玉的簪子,想来是她非常的喜欢这一支簪子的。金镶玉其实并不流行,甚至就根本没有流行过,因此做这个款式的工匠并不多,能做的这么好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应该就是长公主的那一支。”
  太子妃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海棠花的纹路,继续轻声的解释道。
  “三公主极其崇拜长公主,连穿着打扮都要学着长公主来。我嫁入东宫时,长公主已经离开京城了,我与她接触并不多。我想,连我都对这一支海棠簪子有印象的话,五公主只会比我印象更深刻。”
  感情这五公主原来是长公主的粉丝?
  陆幼檀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碗,继续听太子妃说。
  “按照你的描述,五公主在听说你这簪子是御赐的之后有那么大的反应,很有可能是她向父皇求取过这一支簪子,但是父皇没有给。所以在看见你佩戴之后,她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一定要你当场就摘下来。”
  “那为什么,会……”
  陆幼檀本来是想问晋帝为什么会把这支属于长公主的海棠簪子赐给自己。但是她才刚开口,就被太子妃抬手制止了。
  素白的手指抵住了鼻尖,生生止住了话头。
  太子妃挺直了脊背,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半掩着的门上。她的侍女立刻上前,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将关的严实,朝着二人轻轻摇了摇头。
  李申送完姜茶就出去了,他的徒弟也没有守在门口。这一间耳室内外只有太子妃自己的人。
  “呼。”
  太子妃送了口气,再看向陆幼檀时,却不复先前的随意。她郑重地看着陆幼檀,轻声说道:
  “你离京多年,可能并不太清楚京城的情况。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揣摩圣心,更不要诉诸他人。这是大忌,你千万要记住。”
  陆幼檀连声应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不知道是衣裳太舒服,还是这姜茶太可口。又或者是眼前的太子妃随和好相处,自己有因为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居然差点犯了大错。
  自古圣心难揣测,就算是仁君明帝,也不可能会纵容臣子随意的猜测自己心中所想。
  陆幼檀越想越后怕,捂着胸口调整了一会呼吸,才将反涌而上的心慌压了下去。
  “不用紧张,这里没有别人。”
  太子妃见她一副呼吸急促,就要喘不上来气的样子,忙出声安慰道。“惊鸿哥哥托我多照顾你,我也没有听见你说的话,你放心。”
  “公子……公子又为何要殿下多为照顾我?”
  陆幼檀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问道。
  提到这个,太子妃两眼一亮,瞬间就来了兴致。
  “这里头的名堂可多了,毕竟你们之间的渊源往上数还是挺深的,而且啊这么多年了,京城里爱慕他的姑娘可不少,他都冷漠拒绝。我可是头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姑娘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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