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七叶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0 15:45:09

  而许惊鸿则一改寡言冷清的形象,对着陆幼檀缓声的叮嘱。
  “知道你不喜欢淮远,他也让你受了委屈。但是到时候不要和他犟,江家人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他好歹是替你挡过一剑,又在太子太子妃面前给你说了好话。就看着这份上,你也不要和他先起了冲突。”
  在西北,江淮远舍身挡在她面前的时候,陆幼檀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作为家人,他除了行事不问陆幼檀的意见,甚至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这才是陆幼檀每每和江淮远起矛盾的本质原因。
  可能江淮远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总是对这个妹妹,缺少一点耐心。
  话别人给江淮远当说客,陆幼檀怕是都要当场气得跺脚。但是唯独许惊鸿开口劝她,让她没法生气。
  许惊鸿比起江淮远更像她的兄长,许惊鸿太好了,她根本没法对他生气。
  陆幼檀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知道你受委屈了。再忍一忍。”
  许惊鸿也不跟她计较,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纵容。
  只是陆幼檀并没有察觉到许惊鸿看向她的眼神的变化。她一直低着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许惊鸿说什么,她只是应下,并不多说什么。
  见她没有兴致,许惊鸿便也不再叮嘱了,留给她更多的事情来消化。
  一直等到快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陆幼檀才抬起脸来,收敛好起思绪。跟在许惊鸿身边东张希望了起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惊鸿也是收敛了情绪,收回了落在陆幼檀身上的目光,恢复了淡漠的脸色。
  俩人对视了一眼,见对方都掩饰好了神情,相视一笑后,就好像真的去田间散步回来一样,不紧不慢的朝着正在叮嘱村民的夏至走去。
  “小姐!”
  春桃在看见陆幼檀之后,小跑着跟到了她身边。
  “怎么样,不无聊吧。”
  “不无聊。”
  春桃摇了摇头,她压低了声音,在陆幼檀耳边小声的说。
  “夏至好厉害啊,他给来看病的人都开好了药,甚至还能处理外伤。”
  夏至笑着望了过来,
  春桃自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了,只有陆幼檀能听见。但是许惊鸿和夏至都习武,听力比起普通人要敏感很多。春桃充满感叹的话,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被他们听见了。
  陆幼檀笑了笑,突然的玩性大发了起来。她也学着春桃,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的医术更厉害呢。”
  话音刚落,身旁便落下一道灼热的目光。低磁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多谢姑娘夸赞。”
  陆幼檀脸上一红,还没来及开口。就见春桃惊恐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许惊鸿,又看了一眼夏至。
  她往陆幼檀耳边又靠了靠,用气音说道:“这么小声了,公子还能听见?”
  众人笑作一团。闹得春桃涨红了一张脸,羞得直跺脚。
  陆幼檀忙给她解释,许惊鸿和他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小声说话在他们眼里和在他们面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谈笑之余,陆幼檀暗下决心。
  春桃性子单纯,陆幼檀从未怀疑过她的忠心,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不把她扯进来的好。
  今日里看病的村民并不多,见许惊鸿和陆幼檀回来,夏至便收了摊。
  里正和几个手头不忙的村民们连声感谢,一路将他们送上了马车。
  陆幼檀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虽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但是村口依然站着人。
  她感叹道:“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啊。”
  “嗯。”
  许惊鸿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可能是阿芙蓉这件事情,让陆幼檀对许惊鸿的信任又上了一层台阶。许惊鸿这样的反应,换做上一次见面,她可能还要怀疑许惊鸿是不是不高兴。
  但此时她却没有胡思乱想,心态平缓的又探头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进了京城。
  在路过书肆的时候,春桃轻轻扯了扯陆幼檀的袖子。
  “小姐,不去书肆了吗?”
  正在闭目养神的陆幼檀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了许惊鸿的目光。
  “明日再去。”
 
 
第37章 
  沈韵的侍女在陆幼檀的院子里等了很久,在传达了感谢后,又叮嘱了陆幼檀今晚要去正厅吃饭。
  此时陆幼檀的脑子里除了阿芙蓉,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她毫不犹豫的应下,吩咐春桃送走沈韵的侍女后,便一头扎进了房间。借口自己要睡觉,紧闭了房门。
  “她这是怎么了?”
  秋杏听见动静,抱着手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抬了抬下巴,问春桃。
  春桃刚送走沈韵的侍女,正抱着陆幼檀的衣服,有些担忧的看着紧闭的门。她不知道阿芙蓉的事情,但在绝云观上,却是听了全程。
  陆幼檀在下山的时候就叮嘱过了春桃,不能将绝云观上的事情说出去。
  因此在面对秋杏的询问时,春桃只是敷衍的答道:“小姐今日起得早,困了。”
  秋杏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朝着春桃摊开手。
  “糕点呢?”
  陆幼檀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唯独偏爱甜食。京城里的糕点铺子种类繁多,因此,陆幼檀每次上街,都会去糕点铺子挑选一番。她素来克制寡欲,但每次进了糕点铺子,却总是放纵自己几分,大包小包的买。那点为数不多的月钱,基本上都贡献给了糕点铺子。
  照陆幼檀的这个买法,她自己一个人是吃不完的。虽然她和秋杏并不是很熟,但好歹人家还在院子里干活,陆幼檀也不计较秋杏的冷漠,分给春桃的时候,也会同样分给秋杏。
  京城里的糕点不便宜,起码对国公府的下人来说是这样的。
  陆幼檀每次出门都会买糕点,先分一份给江川流和江不息后,再分给院子里仅有的两个侍女。
  几次下来,秋杏已经习惯了等春桃陪着陆幼檀出门回来后,跟她拿新买的糕点了。
  春桃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今天没去糕点铺子。”
  “哼。”
  一听到今天没有糕点,秋杏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转头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
  门外的动静,陆幼檀其实听到了。
  她在翻找首饰盒,动静并不大,所以没有关上半掩的窗。
  将具体搜索范围定在首饰盒,这是许惊鸿给她的建议。
  既然在一个香囊里找到了阿芙蓉,那么为了后续的检举和搜查方便,大概率其他的香囊里也会有阿芙蓉。
  陆幼檀翻找出放香囊的盒子,一个一个的检查过去。阿芙蓉的基本特征许惊鸿已经全部告诉了陆幼檀,因为有上瘾性,许惊鸿特意叮嘱了陆幼檀不要多闻,如果有判断不下的,可以拿去交给他辨别。
  一共找出来三个装了阿芙蓉的香囊。
  真的找到了阿芙蓉,反而让陆幼檀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的将这几个香囊装到袋子里。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其他的地方。
  哪怕是尊贵如三皇子,一次性能弄到的阿芙蓉计量也是有限的。因此内鬼的投放应该也是分批次的,以确保在最后抓包的时候能够彻底将陆幼檀定罪。
  因此这一开始应该只是试探,剂量并不会很大。只是用这样隐秘的方式来试探这个计划能不能实行下去。
  这一切都和许惊鸿推测的一样。
  只是,陆幼檀有些不太确定香炉里的那些白色粉末是不是阿芙蓉,和香粉混在一起,她没办法辨别。只能小心的铲了一小勺,准备明天带给许惊鸿鉴定。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了一口,推开了房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收敛起脸上的凝重和谨慎。笑意盈盈的唤了一声:
  “春桃。”
  陆幼檀并不需要人伺候,因此春桃也习惯了没有事情的时候,不留在陆幼檀跟前,而是去干自己的事。
  “今天搭的公子的马车,忘了买糕点了。我累了,你帮我去买吧。”
  她说着,塞了一块碎银到春桃手里。
  春桃接过银子,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小姐明日不是要去书肆吗?为何不明日买?”
  “今晚要去正厅吃饭,不垫着些,会饿的。”
  陆幼檀看了一眼听闻动静也走了出来的秋杏,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她很快就压下了情绪,笑着指了指秋杏。
  “你和秋杏一起去吧。”
  秋杏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陆幼檀会特意招呼一声她。毕竟俩人平日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但是可以出府的机会不多,她没有多想,欢喜的换了一身衣服,和春桃一起走了。
  陆幼檀坐在院子里,目送着她们离开小院,掐着点算了算,在确定了她们哪怕要折返,都不会马上回来府中后,她站起身来,朝着秋杏的房门走去。
  偷偷进别人的房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陆幼檀站在门口,双手攥住裙子,在上面胡乱的抓了抓。在做足了心里准备后,她强压下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强烈紧张感,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因为下人不多,所以秋杏也是捡着大的房间住。但是再大,终究还是下人的房间,大不到哪里去,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全貌。
  房间里很静,陆幼檀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陆幼檀的注意力高度的集中。她先是环顾了一圈,记住了房间大致物品的布局,然后才小心的搜查起来。
  她非常的谨慎,并不轻易去碰触房间里的东西,在打开箱子或抽屉后,会在第一时间去恢复原状,免得一回头就忘记了物件原来的位置。
  在一番小心到极致的搜查后,陆幼檀并没有找到阿芙蓉的痕迹。但确在秋杏床头的被褥下,找到了一袋银子。
  这一袋银子的数额不小,少说也有二十多两。
  哪怕当下正逢盛世,银两有些贬值,这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一个家庭在京城一年的开销了。
  要知道,陆幼檀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一个月的月银在扣去各类开销后,实际真正能够到手的,都还没有二两。
  当然这和她不受宠也有关系,隔壁江亦瑶的月银就绝对不止这个数额。
  但是秋杏一个侍女,哪来的这么多钱?
  陆幼檀小心的将钱袋子照着之前的形状放了回去,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从秋杏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可以肯定,秋杏有了别的来钱的路子。
  高度紧张后的疲倦很快席卷了全身。陆幼檀躺在床上,思绪翻涌。
  秋杏的这一笔巨款来历,有两种可能。
  这钱要不是江亦瑶给她的。就是就是她将一部分的阿芙蓉私自匀出来,拿去售卖了。
  这毕竟是违禁品,在严禁政策之下,想来价格也相当的可观。
  陆幼檀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秋杏藏在床褥下的那一袋银子碎的很,江亦瑶素来好面子,给下人赏钱,应该是不会给的这么细碎的。
  看来要去查一查秋杏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了。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因为躺着的姿势实在是过于安逸舒服了,陆幼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天渐黑了,才被春桃唤醒。
  晚上还要去正厅吃饭。
  陆幼檀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她的意识在梦里浮浮沉沉。
  她梦见了自己因为吸食阿芙蓉被抓紧了大牢了,国公爷冷漠的从她的面前走过。画面一转又是江淮远领着江亦瑶站在她的面前,而她被人摁上了一辆囚车,正要被拉去游街。
  这都不是一些好梦。
  被叫醒的陆幼檀烦躁的坐在床边,用力的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拉扯头发带来的刺痛,让她勉强收回了胡乱的思绪。
  “小姐,您先垫几口糕点,一会去正厅吃饭才不会饿着。”
  春桃把一小盏糕点放到小桌上,点上了小桌上的灯后,又脚步匆匆的又去给陆幼檀找衣服。
  可能是还没有从那离奇又痛苦的梦里抽离,陆幼檀浑浑噩噩的坐在小桌旁,伸手捻起一块糕点。随着指尖的动作,几片酥皮碎屑落在桌子上。
  莫名的烦躁随着碎屑的跌落在陆幼檀的身体里升腾。
  像是发泄似的,指尖的力度陡然增加,完整的一块点心扭曲破碎,枣泥的内陷艰难的裸露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要去和江家的其他人吃饭,又或是说吃饭前还要先垫几口糕点的行为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难受。
  这一些平日里都在做的小事情,在这一瞬间,牵扯出铺天盖地的绝望来。
  陆幼檀失控了。
  她紧紧的攥住了糕点,在感受到掌心的油腻的瞬间,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无声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迫在头顶之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难受的让人直掉眼泪。空气被周围的绝望吞噬,她大口地呼吸着,企图获得微薄的氧气。因为缺氧,她的四肢开始发麻,慢慢的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蹲在了地上。
  蜷缩的状态,本能的给人一种安全感。陆幼檀将脸埋进膝盖里,不顾自己的手上还攥着糕点,用力的用小臂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脑袋。
  在自己给自己塑造出来的安全环境中,陆幼檀终于哭出了声。
  哭声由沉闷,很快的就变为发泄似的嘶吼,牵扯着胸膛中那些说不出情绪的焦躁,在房间里倾散开来。
  这样没有理智的绝望哭声,吓了春桃一跳。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衣服往桌上一扔,直奔到陆幼檀的身边。
  “小姐,小姐?”
  陆幼檀此时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可怕,春桃不敢碰她,只是小声的喊着。
  蜷缩成一团的陆幼檀看起来小小的,她躲在桌子的阴影下,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那只紧紧攥着糕点的手,此时搭在她的头顶上,酥皮碎屑落在凌乱的头发上,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
  清醒一点!
  陆幼檀在心里无声的嘶喊着。她的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自己的膝盖,发麻的指尖死死的嵌进了肉里。
  她强行用疼痛唤回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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