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才说过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同班同学。
知道他的名字了——周蔚里。
下午上学的公交上,他就坐在我前面。
他今天跟我说了话,两句完整的话。
吴简洋叫我去看他们打球,我没骨气地拒绝了,其实我现在还有点后悔。
…………
跟宜池打完电话后,我决定把这份喜欢暂时埋在心里。
第4章 影子
昨天下午放学前,吴主任已经叫同学把课表贴在班级公告墙上,陈杳声昨天就把明天上课要的书都留在抽屉里。
现在,她背着一个只装了几本本子和一个笔袋的书包走向公交站。
今天的公交格外挤,陈杳声上车时已经没有座位了。
“立承小区到了……”熟悉的广播响起熟悉的站点,那个熟悉的人上了车。
一元硬币掉进投币箱,和箱底碰撞发出声音。
周蔚里往陈杳声站的位置走来,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周蔚里?”
“嗯。好巧,你也住这附近吗?”周蔚里在她身边站定。
“我就在你前一站上的车。”
“哦,那我知道。东迎小区对吧,我之前去过几次。”周蔚里看着车窗外,没注意到陈杳声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没听到声音的他转过头问陈杳声。
“啊,哦……是东迎,”陈杳声犹豫了一下:“那个,你是不是晕车啊。”
听到陈杳声的话周蔚里又一次把头转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之前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晕车的人看车窗外的话会感觉好一点。”
你每次坐公交的时候都会开窗吹风看着窗外,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其实她是看到周蔚里这样特地去查的。
说完陈杳声从口袋拿了颗薄荷糖递给周蔚里:“那个,吃薄荷糖也能缓解晕车的。”
周蔚里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陈杳声的手心,痒痒的,可她感觉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缩回手。
她把手伸进口袋,拿了一颗薄荷糖剥开放进嘴里,是在掩盖自己刚刚的举动。
薄荷糖甜甜的,凉凉的。
抬头,她看着周蔚里用他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剥开糖纸再塞进嘴里,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嗯,确实感觉还不错。”
陈杳声低下头,嘴角挂起一抹甜蜜的笑。
是薄荷味的。
公交车行驶着,他们俩没再说话。
直到车突然急刹,司机的辱骂声响起,陈杳声没抓紧控制不住地往前倒,慌乱中,她感觉到一只手拽住了她书包上的小提手把她往后扯,她顺势撞进了一个单薄却又给人感觉有力的胸膛。
“你确定是去上学的?书包这么空?”周蔚里清亮的声音响起,陈杳声才直起身子站好。
虽然背上有书包挡着,可想到自己刚刚靠在他身上,陈杳声的脸还是涨得通红。
她背过身低下头说道:“才没有,我把书都放在班上了。”
可能莫名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生气了?傻啊,我开玩笑的。”周蔚里像是哄着她说道。
听到这话陈杳声的脸又红了一个度,她正不知道回点什么,车内广播适时响起:“晨扬中学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她回过神,周蔚里一只脚已经踏下一格台阶,他侧过身:“发什么呆,怎么还不走?”
“哦,来了来了。”陈杳声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下了车还要过一条马路,对面才是学校,周蔚里陪着陈杳声走到对面。
“那个,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陈杳声。”她抬起头看着周蔚里。
见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陈杳声打断他:“我知道,周蔚里。”
“嗯。”
周蔚里在校门口停下,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我在这等会儿吴简洋,你先进去。”
陈杳声向他点点头,迈着较快的步伐走进去。
·
听完一整节枯燥无味的语文课,念葶拉着陈杳声去卫生间:“那篇文章实在太无聊了。”
“嗯……其实还行吧。”后半句是她用极小的声音讲出来的。
陈杳声在门口等着,念葶甩了甩刚洗完的手,小水珠从她手里落到地上,墙上,水池里,就是不会再回到手上。
“走吧。”念葶挽着陈杳声往教室走。
刚踏出一步,打闹声响起,旁边男厕冲出来一个人,“嗨,同桌。”吴简洋打了声招呼便往前跑去。
“他们干嘛呢?”
“谁知道。”
男孩之间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放学铃声响起,陈杳声慢吞吞地在收拾书包。
“杳声你好了吗?”念葶站在她旁边问道。
陈杳声看了眼周蔚里,他还坐在位置上。她转头看向自己旁边,吴简洋又跑没影了。
“你和李衿雨先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陈杳声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对念葶说。
“好吧。”
感觉到一个身影在自己旁边坐下,陈杳声扭头就看见吴简洋冲着她笑:“同桌你还没走呢?”
陈杳声假装看了眼时间,缓缓道:“我等我哥。”
“哦,”吴简洋背上书包对着周蔚里招了招手:“走啦。”
班里还剩几个值日的同学,都是陈杳声还不太认识的,见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她便没打招呼背上书包走出班级。
跨下几格台阶,陈杳声加快脚步想追上已经出校门的周蔚里。
书包被人拽住,陈杳声被迫停下转过身,“你走那么快干嘛,今天知道等哥一起回家啦?”
陈盛礼说完仍抓着她不放,陈杳声站在校门口看着已经坐上公交渐行渐远的周蔚里,她甩下书包让陈盛礼拿着:“快走啦哥,一会儿公交来了。”
“你慢点,这不刚走一辆,下一辆哪有这么快。”陈盛礼在后面追着陈杳声。
·
饭桌上,陈父对兄妹俩说:“我下午要去你们学校附近办事,顺便送你们去学校。”
陈杳声本想拒绝,却又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比坐公交到校时间要早,陈杳声到班上的时候周蔚里还没来。
她站在走廊往校门口看,差不多时间,公交驶过校门口,不一会儿周蔚里的身影就出现在陈杳声的视线里。
她走进班级回到座位上假装在看书。
周蔚里绕向第一组和第二组间的小道走回自己位置,路过陈杳声旁边停了下来:“你下午怎么没坐公交?”
陈杳声抬头看着周蔚里说:“我爸下午来学校附近有事,顺便送我来的。”
“哦——”
周蔚里走后念葶就凑过来问:“你跟这帅哥很熟吗?”
“没有的事。”
目前只是同班同学,见过几面,讲过几句话,坐同一辆车。
·
下午第一节 是美术课,除去陈杳声最喜欢的一门功课——英语,她最喜欢的应该就是美术了。
不过第一堂课,老师好像并不打算讲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杳声翻着美术课本,想找点什么画。
“同桌,玩五子棋吗?”吴简洋递过来一张网格纸。
陈杳声盖上书,在纸上画下一点。
一局结束。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吴简洋把纸上的铅笔痕迹擦掉:“再来一局。”
念葶把头探过来:“加我一个呗。”
吴简洋撕下一张纸递给她:“你跟你同桌玩去。”
“……”
“继续继续。”
下课铃响起,陈杳声被念葶拉出去:“先不玩了。”
“哎哎哎还没下完呢……”吴简洋后面还说了什么陈杳声没听清,念葶把她拉到走廊上,走廊上学生们来来往往,念葶靠近她耳边小声说道:“吴简洋是不是喜欢你?”
陈杳声一惊,轻轻推开她:“怎么可能,这才认识几天,你想太多了。”
“……哦,那你喜不喜欢他?”
陈杳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喜欢的是他好朋友周蔚里,差点脱口而出:“我喜欢……怎么可能我喜欢他呢?”
过后,她又反应过来:“你不会……喜欢吴简洋吧。”
“嗯。”念葶说完害羞地低下头,陈杳声还想追问点什么就被上课铃打断。
后来她看向念葶有事没事找吴简洋的时候,陈杳声的眼神中都带了些不可言喻的意味。
陈父忙完事正好快到放学时间,他开着车停在晨扬中学门口。
没有提前说,兄妹俩也不知道。
“同桌,今天周五,有空去看我们打球吗?”吴简洋站起来把椅子推进桌下开口道。
“我……”陈杳声正想答应,一道声音打断了她:“陈杳声。”
她往门口看去,陈盛礼站在那对她勾了勾手,陈杳声走过去:“怎么了?”
陈盛礼接过她手上的书包说:“爸来接我们了,你还没弄完的话赶紧,我先下去了。”说完他便拎着书包走出去。
她回到座位上,周蔚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吴简洋旁边,她看了眼周蔚里,说道:“那个,我就不去了,我爸还在校门口等我。”
“行,我们先走了。拜拜”周蔚里说完扯着吴简洋就走。
“同桌,下周见!”
“嗯,拜拜,下周见。”陈杳声对着他们俩的背影挥了挥手。
·
晚饭后,张宜池打电话给陈杳声:“我到家啦!你吃完饭了吗?我去你家找你啊。”
“吃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快点哦!”
陈杳声挂了电话后把下午才发的校服拿去洗,又随手拿了本作业就出门了。
走在斑马线上,陈杳声看着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这条斑马线旁边因为红灯而停下来的车辆。
走过去,是公交站,陈杳声上学放学坐着的那辆62路公交车正好靠站,她浅浅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到从车上下来的人。
“陈杳声?”
突然被叫住,陈杳声听出来了是周蔚里的声音,她第一反应不是转过身去,而是在想: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哎!怎么有人的声音能这么好听!
其实她也挺花痴的。
“陈杳声?”声音再一次响起,陈杳声面向周蔚里打了个招呼:“周同学,你才回家啊。”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公交站牌,确认后疑惑道:“这不是立承站啊,你怎么在这下车了?”
“……坐过站了。”周蔚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拿着作业要去哪?”
“我去找我朋友,她家也在立承。”
周蔚里点点头,快步走向陈杳声旁边,和她肩并着肩往前走:“正好,一起走吧。”
夕阳西下,陈杳声转过头,落日的余光照在他们身上,又透过身体落在地面上,还时不时因为方向,走路幅度而重在一起。
陈杳声想起一句话,“月光下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什么时候另一个能属于她呢。
虽然是日光,不过这句话用在现在的场景实在是贴切。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月光下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网络(鲁迅句子引申)
第5章 篮球
走进小区大门,周蔚里跟陈杳声道别:“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哎……”
不等陈杳声说完话他就直接走了。
等他走远了些,陈杳声才慢慢跟在后面。
“幸好没说出来。”她小声咕哝道。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偷偷爬上夜空。
路灯亮起,给突然降临的黑夜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走在前面的周蔚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往回走,就看到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陈杳声,他问:“你怎么跟着我?”
“那个,我朋友家也是这个方向。”陈杳声指了指前方——张宜池家在的那栋楼。
“那一起走吧。”
周蔚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单肩背着包,另一只手拉着肩带,放慢脚步走在陈杳声前面,时不时转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灯光忽明忽暗,路旁,每隔二十米就有一杆路灯,每个路灯能照亮的范围仅有一个半径为五的圆那么多,周蔚里的影子一会出现一会消失,陈杳声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踩上他的影子。
半晌,周蔚里停住,陈杳声低着头没来得及止住脚步撞到他身上,她摸了摸被撞疼的额头,抬头看向周蔚里。
“抱歉,你这……没事吧。”周蔚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陈杳声撞到的那处。
陈杳声才刚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盖在那处,她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周蔚里直直盯着她额头处,陈杳声被看得不好意思,转过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张宜池家楼下,周蔚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刚指的是这栋吧。”